第 57 章
交鋒時間久的讓人出乎意料，先前貴族的呐喊助威，到現在大家都在屏住呼吸觀看這場比試。
隻不過，劍身已經開始出現細微裂痕，我扯著嘴，揚起手臂用更大的力氣，揮劍擊打炎楚的劍。
炎楚抬起頭露出疑惑，仿佛在問，你是在做什麽。
“啪！”是長劍斷裂的聲音。
同時徘閑從座位上站起身，對夙王說“陛下，墨的武器斷了，他們交戰這麽久不分勝負，是不是應該宣布打和。”
夙王用手輕輕拍著椅子的邊緣，緩緩地點頭“好。”
甩了甩微微發麻的手臂，我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毛巾，回到徘閑的身邊。
比試結束後，炎楚走向夙王說“最後一次揮劍，我完成了對你的承諾。”
夙王應聲道“啊，你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又多次拒絕我，原本這就是最後一次。你打算離開夙國吧，之後要去哪裏，炎楚？”
“不知道。”
夙王垂下眼簾，抬起手示意炎楚退下。等到侍從領著炎楚離開，他再把頭轉向徘閑“你的侍從看起來不像隻是對劍術感興趣而已。”
“現在，他的劍隻是用來保護我。”徘閑答道。
“哦。”夙王發出單音。
又用了看似隨意的口吻對我說“墨，離開親王的身邊來為我效力，如何？我手中擁有的東西，怎麽樣都要比親王多。”
我微微躬身道“金發，是神偏愛的證明。我雖然一直在誇讚親王殿下的才能，但是最開始被吸引，是因為——金色，真的很耀眼。殿下值得，我為他付出，並且我可以從殿下的身上獲得相同回報。”
“皇弟，你的侍從說出了這些話來表明自己的忠誠度，你是不是也該表示些什麽？”
徘閑則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就像他說的那樣，我會把他想要的東西統統奉上，相對的我可以得到他全部的忠誠。你說是嗎，我的仆人？”
我輕輕地點頭“當然，殿下。”
夙王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是在表明忠心，我卻還是忍不住要打斷你們。真是不改變主意嗎？有金發的人，不隻皇弟一個。”他指了指自己。
“一瞬間吸引所有的目光，奪去一切光輝，璀璨如繁星般的人。殿下對我來說，是一種特別的存在。”我的語氣很慢，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很輕。
“那可真是遺憾。”夙王這樣說，算是放棄要拉攏我的打算了吧，之後餐會話題改變。
回親王府的路上，坐在馬車內的徘閑問“為什麽要和國王說我們是同校生？還有剛剛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國王問起我們相識的經過，如果隨便的編造一些事件，說不定最後謊言會被識破，漏洞百出。我知道人類重視對魔法師的培養，魔法學院裏的學生一切資料都會永久保密，這樣不是正好嗎？用魔法師的身份作為偽裝，也不用擔心我有魔力的事會在突**況下暴露。”這是我給徘閑的解釋。
“我問了你兩個問題。”
“我在國王麵前說過那麽多句話，你問的是哪一句？”
“……喜歡金發……和被吸引，還有傾慕？”徘閑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托著腮“喜歡金發是真的，不過其他是為了欺騙國王。”接著戲虐道“難道你當真了嗎？我說的那些話。”
“……”
原本隻是想要戲弄徘閑，誰知道他突然變得沉默。
徘閑微微撇開臉“啊，我記得——妖魔都是些滿嘴謊言的家夥。為什麽對人類的世界這麽清楚？已經超過了感興趣的範圍了吧，像是十分了解。明明你是妖魔，但是有時也很像一個人類。”
“被討厭妖魔的人類說像。”我扯著嘴笑了笑“你在對我產生好奇嗎，殿下？”
“是你太奇怪了，我才會產生好奇。”他皺著眉說。
將雙手交握在一起，我頓了頓才回答道“從我存在魔界開始，就是最強的大妖，有了力量我可以得到許多東西，正因為擁有了太多，所以開始對未知世界產生了向往，我對人類的世界，一直很鍾情，甚至想過要融入其中，偽裝成你們的一份子。”
我看向徘閑“是不是覺得無法理解？但是曾經我真的這樣想過。”
“你做了嗎，在大陸上偽裝成人類？”
“差不多是這樣吧，雖然過程中還發生了一些連我自己也沒有弄明白的事。”
“墨覺得做人類比較好？”徘閑用墨這個名字稱呼我，開口之後像是又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迅速撇開臉。
這個人類其實在許多年前就和我認識，抬眼瞟向他的額頭，那個時候他說過，被妖魔弄傷留下的疤痕可以作為一種示警，提醒著他不再犯相同的過錯。
那個疤痕，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他用魔法除去……而現在他使用黑暗魔法，召喚出了已經是妖魔的我。
才發覺自己似乎無意識的透露了一些過去的訊息。我是懷念吧，畢竟被森西帶回魔界之後，對這裏，這個人類世界，除了回憶，能剩下的東西幾乎沒有了。
拉下馬車的簾子，車廂內頓時變得昏暗起來，我說“妖魔隻有在魔界才會受到人類的召喚，我是在魔界突然的被你強製召喚。這樣，你說我怎麽會覺得做人類比較好呢？那隻是一時起興，結果，還是又回到魔界了——我無法融入人類的世界。”
“……你。”徘閑開口，卻沒有說出完整的話，神情複雜的看著我。
用指尖抹過自己的唇，單手扣住他的肩膀“在外麵我的身份是你的侍從，但是不要忘記你其實是我的食物，我做出的那樣謙順樣子，讓你有了錯覺嗎，殿下？”
“那是……”他再次語塞。
我湊近徘閑，將唇貼近他的頸部“我餓了。”然後張嘴咬住動脈。
“……唔。”徘閑的身體發出輕顫。
良久我才放開他，唇邊**漾起一抹邪邪的笑“要快一點適應啊，食物。”
徘閑用手壓著被我咬過的地方，“那我們的契約，你打算什麽時候幫助我奪取這個國家？”
“殿下受貴族擁戴，似乎大部分人都承認你正統繼承人的身份，現在國王還沒有子嗣，啊，其實他大概沒有辦法再喜歡女人了吧？”最後一句話，我說的有些不確定。
“……”徘閑聽見我的話變得沉默起來。
我繼續道“也就是說，國王要是有什麽不測，殿下就可以繼承他的王位。我們可以，把國王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
“你打算怎麽做？”
“國王當政之後，就開始大肆消滅越界的妖魔，還有被獵人殺死的前任北方首領，也是國王的受命。雖然妖魔沒有什麽同胞愛，但國王的做法一樣會引起其他魔界妖魔的不滿。”
“等一等。”徘閑出聲道。
“嗯？”
“我當初說過，你不可以暴露妖魔的身份來實現我的願望。”
我接著他的話說道“但是，你沒有說，我不可以煽動或者給其他妖魔製造機會。當然你要是真的不喜歡這樣，也可以利用教會。國王順利即位很大原因是因為有教會在背後支持，教會承認國王才是天命。可是之後，大量的神職者被國王派去狩獵妖魔，教會的人一直對此很不滿。”
“教會，作為一種對神信仰，遍布大陸的每一處。上位者擁有教會支持，就能夠取得很大的優勢，國王的做法雖然引起教會不滿。隻不過，狩獵妖魔是神職者的天職，就算在心裏因為妖魔產生了恐懼情緒，或是和妖魔力量懸殊，隻要國王能有正當理由，教會都無法拒絕狩獵。我找不到挑起國王和教會矛盾的合理理由。”他說。
我開口問“你是用怎樣的態度來看待國王的？”
“我們相互敵對，我不采取行動就會被他除掉，所以我召喚出妖魔。”
“沒有其他感情嗎？比如你們是親兄弟？”我動了動手指。
“幾年前，我也會這麽說。可是，那個人已經沒有心了，國家、親人，對他來說不存在任何意義，啊……因為，最先拋棄他的就是我們。事情到了不能返回的地步，那麽至少我要保全自己。”他沉聲道。
“你其實……”我頓了頓，最後隻是擺擺手，沒有把話說完。
“殿下，讓我也給一句忠告吧。人因為珍惜生命，所以才會害怕死亡，做事小心翼翼，特別是上位者。可是，從國王當政之後，你不覺得他命令執行的一些事，已經不像是對國家製度的不滿，或者發泄對妖魔的怨恨。
——不怕死，又帶著很強的執念，這種人很可怕。務必要小心國王，他也許不單單想要在政事上打擊你，或者，還會做一些其他的事也說不定。”
聽見我的話，徘閑皺起眉，最後緩緩點頭。
我微微揚起嘴角說“擁有同樣的金發，卻無法受到神的眷顧，殿下奪取了所有的光芒，這也是一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