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的視線剛從手機上抬起來,就看到讓了讓她一生都沒有辦法忘掉的一幕。
慕容佩有著標誌性的紅色跑車,用著她完全看不清的速度,朝著前麵剛拐彎露出麵的車子就撞了過去,在後麵,兩輛車子急刹車停在了不遠處。
那輛車,是宗政逸梟的。
白璃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她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那輛車不是宗政逸梟的,或者是那輛車裏根本不坐著宗政逸梟。
可是她臉上的眼淚卻越掉越多,最後整張臉都布滿了眼淚。
她認得,那輛車就是宗政逸梟的,白棋也證實了,那輛車裏就坐著要去開會的宗政逸梟。
白棋看著一團衝天而起的大火,也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急忙把頭一轉,擔心的看向身邊的白璃。可是入眼的卻是白璃滿臉眼淚,眼睛呆滯著看著正前方,此時可以說的上是無法直視的車禍現場。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喊一聲白璃的時候,隻聽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呐喊。
“宗政逸梟。”
聲音落下,白璃人也跟著暈了過去。
臥槽,這叫什麽事?
白棋緊緊地皺著眉頭,嘴裏狠狠地罵了句髒,一邊給掉頭往回走,一邊就給手下打電話,讓他們留下來處理後續。
本來他以為自己帶著白璃是可以趕到的,可是沒有想到就遲了那麽幾分鍾,甚至是讓白璃親眼看到了這一幕,這一下比之後聽別人說起噩耗還有難辦。
看著整個人歪倒在副駕駛座上的白璃,白棋心裏一陣懊惱,早知道事情會朝著這一步發展,他就算是讓白璃恨他,也不會帶她來這裏的,視線在白璃全身掃過,最後落在她的肚子上。
心裏一緊,孩子。
他最擔心的無非就是白璃和孩子,可是他真的不敢想象,在受到這樣的刺激以後,白璃和孩子還會不會安好,想到這裏,他用著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往醫院趕去,同時,在心裏不斷的祈禱兩人不要出事。
白棋抱著白璃,橫衝直撞的朝手術室的方向跑過去,直到把她送進手術室的時候,他才看到白璃臉上滿是痛苦和掙紮的表情,心裏一緊。
此時的白璃看著四周漆黑的環境,心裏壯著膽子大聲喊了一句,“喂。”
可是聽到卻隻有自己的回音,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一點聲音,也不知道在這樣的環境裏待了多久,白璃終於注意到她的前麵,慢慢的出現一點點的,細微的光芒。
與此同時,耳邊似乎傳來一陣陣低聲喊著她名字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絲毫不耐其煩。
順著光芒和聲音的方向,白璃慢慢的向前麵移了過去,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大亮,就在她的正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她而站。
“你是誰?”白璃沒有開口,可是她卻清晰的聽到一個屬於自己的聲音開口詢問道,沒有等她多想,隻見前麵的人轉身朝著她看過來。
白梅。
白璃一驚,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嘴裏已經開口喊了出聲,“媽。”
一邊喊著,白璃抬腿就朝著白梅的方向走去,可是不管她怎麽走,白梅始終在她的正前方,他們之間的距離沒有一點點的縮短。
怎麽回事?她媽媽是在怪她嗎?怪她那天離開,沒有及時回家,怪她和宗政逸梟交往,怪她不聽話。
白璃正想著,眼前的場景突然一轉,她看著眼前的一幕,想要張嘴喊出聲,可是等她張著嘴試圖出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這是在一個手術室裏,自己躺在那裏,身邊圍繞著醫生護士,自己卻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滿臉都是淚。
白璃的心一點一點跟著冷卻,她記得這裏,這是她三年前在手術室做的那場流產手術,她記得,那是宗政逸梟逼著自己做的,是因為他的家人不讓自己生出來這個孩子。
白璃臉上的眼淚越來越多,她的眼前重新回到了一片黑暗中,靜,安靜的讓人後背發冷,白璃雙手抱胸,慢慢的蹲在地上。
她明明應該恨著宗政逸梟才對,都是他,才導致自己成了現在這樣。
是他先招惹的自己,是他讓自己變得這麽脆弱,是他,間接導致自己母親的離世,是他,親自開口讓自己去做的那個今生不會忘的手術。
可是為什麽?
她就是忘不掉呢?她就是恨不起來呢?
宗政逸梟。
白璃在心裏喊著這個名字,耳邊慢慢的傳來一聲聲她的名字。
“小璃兒,小璃兒……小璃兒。”
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煩,白璃心裏一動,是二哥。
白棋一直守在白璃的身邊,每當視線掃過她平平的肚子的時候,臉上就會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孩子,最後仍然沒有保住。
腦海裏再一次想起醫生的話,“病人沒有任何問題,隻是昏迷,可是問題在於,她剛失去孩子,身體正是脆弱的時候,而她自己現在很明顯,下意識的不願意醒過來,所以病人到底什麽時候會蘇醒,我也不知道,一切都隻能靠她自己。”
手握成拳頭,狠狠地在牆上砸了一下,白棋重新坐在白璃身邊,看著臉色慘白的白璃,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白璃出事的事情,他還沒有往家裏打電話說,家裏的兩位老人年紀都大了,白棋不敢想象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以後,他們會不會著急的再出事,到時候就真的全部趕在一起了。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白璃的手,就在白棋昏死亂想的時候,隻感覺握著的手,手指輕輕碰了碰。
眼睛下意識的就移了過去,一眨不眨的盯著白璃的手,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麽,又動了一下,再次動了一下。
白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這是他整整一天以來露出的第一個笑容,他家小璃兒沒事。
“二哥,你在看什麽?”
白璃嘴唇幹裂著,一睜眼就看到白棋盯著自己的手,臉上露出一絲傻乎乎的笑容,她舔了舔幹渴的嘴唇,有些艱難的開口喊了一聲。
耳邊突然聽到白璃的聲音,白棋人一頓,整個人呆愣愣的抬起頭來,入眼的正是已經醒過來的白璃,隻見她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眼裏充滿了疑惑,還有一絲剛醒來的迷茫。
白棋張著嘴,聲音還沒有發出來,白璃就意識到了不對,眼睛快速的掃了眼四周,這是醫院。
心裏一怔,她在醫院,那麽孩子?
本來已經很虛弱的白璃,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瞬間就甩開了白棋抓著的她的手,兩隻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肚子。
這裏是平的。
明明已經是五月份了,肚子怎麽會還是平的呢?
白璃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心裏一驚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無神的眼睛移到白棋臉上,喉嚨輕輕動了一下,“二哥,你告訴我,孩子呢?”
白棋臉上因為白璃醒過來的喜悅瞬間沒有了,他捂著自己的臉,聲音透過手掌,有些含糊不清,可是卻仍然很清晰的傳到了白璃的耳朵裏。
“孩子,孩子沒了。”
白棋的聲音很痛苦,他放下自己的手,看著已經呆住了不說話的白璃,滿臉的自責,“小璃兒,是二哥對不起你,沒有保住你的孩子,小璃兒,你說句話好不好,你要怎麽打二哥都行,就是不要這樣一副模樣行嗎?”
這是白璃的第二個孩子,可是兩個孩子最後都沒有保住。這一切白棋心裏都清楚,也正因為清楚,他才無比的自責,他們一家都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出生,這會是一個像極了小璃兒的孩子。
可是現在竟然沒有了。
白棋所有自責的話,白璃都沒有聽到,昏迷之前的記憶慢慢的回到了她的腦海裏。
那輛車,那場車禍,那團衝天的大火。
白璃突然反手抓住了白棋放在她手上的兩隻手,眼睛仍然盯著天花板,語氣裏沒有任何的情緒,可是在白棋聽來,卻讓人心疼不已。
“二哥,是不是宗政逸梟……”
這句話並沒有說完,可是白棋卻聽懂了,白璃是在問他,宗政逸梟是不是死了?
“我不知道。”白棋的聲音很幹澀,說話的時候嗓子都在疼,可是他卻仍然開口了,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白璃的手突然一鬆,白棋的視線下意識的轉到她身上,果然滿臉的悲傷甚至緩和了一點。
白棋的臉色突然可怕起來,接下來的話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可是看著明顯等著他繼續的白璃,白棋一句欺騙的話也說不出來。
沉默,死一般沉默。
白璃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如果是還沒有消息宗政逸梟也不可能是這個反應才對。
偏過頭,白璃把目光放在白棋的臉上,看著他,聲音低低的問道:“二哥,你怎麽不繼續了?”
白棋歎了口氣,心裏終於下定了決心,想著自己手下給自己打電話時候,電話裏說的內容,想了想,重複道:“警察和救護車都已經趕過去了,可是車禍現場太嚴重了,再加上時間又有些耽誤,在現場並沒有找到任何人。”
隻找到一些灰。
白棋的話沒有說完,白璃整個人卻是一抖,整個人都怔住了原地。
如果說宗政逸梟逃脫什麽的,白璃雖然覺得難度大,可是會相信,現在呢?兩個人的屍體都找不到,那麽隻有一個可能?
白璃的兩隻手冷冰冰的,緊緊握著白璃的手,白棋小心翼翼的看著白璃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剛剛流產,現在又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了。
可是白璃卻沒有。
她睜大了眼睛瞪著天花板,身體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就像是整個人都沒了生機一般。
白棋突然想到這個,心裏大驚,看著白璃,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