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帶我們來這裏吃飯,不會弄髒姐姐的衣服,丟姐姐的人麽?”
聽到安格這樣說,母子兩人有些惶恐。兒子立刻開口說話,怯生生的看著安格。他的大眼睛是那麽的閃光,讓安格看的心頭軟軟的。
“放心吧,姐姐和這裏的叔叔阿姨都知道你們的難處,是不會嫌棄你們的。你長得這麽帥氣,姐姐開心還來不及呢。”
說著,安格有些為難的看了看他們,“姐姐不過是個小護士,平時工資也不高,請你們吃的也隻能是這種小飯館了,你們可不要嫌棄姐姐吝嗇啊!”
聽到安格這話,母子兩人立刻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們自然能夠聽出來安格這話裏麵自嘲的風格,當然知道這是安格在開玩笑的說法。
誰會嫌棄她呢?
將他們帶到這裏來吃飯已經對她感激不盡了,怎麽能夠再次挑三揀四。經曆了這人間風雨和人心險惡,兩個母子早就看淡了人間百態。
看著兩人吃的香甜,安格的臉上露出來了舒心的笑容。
“現在介意將你們的事情和我說一遍了麽?到底是為了什麽,讓你們在這風雨中忍受苦難,沒有落腳的地方?”
當母子兩人吃完,安格這才輕聲的問道。
看得出來她問的時候格外小心,因為她害怕自己在無意識中傷害到了兩人的心。畢竟是母子兩人,她不能夠讓她們太過悲傷。
剛才帶小男孩來的路上,她就知道他的境地了。
最起碼有三天的時間,他和他的母親都沒有吃過飯。肚子裏過度的饑餓讓他們早已忘記了吃飯是什麽感覺,也忘記了該有什麽地方去休息。
在路途上被追逐,到哪裏都被看不起。乞丐的日子本就是不好過的,哪裏還能夠奢望別人對自己好呢?
“那你們為什麽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安格的眼眶裏已經有了淚水,她突然輕聲的問道。
孩子的父親呢?
若是一個家庭的話,本該是有孩子的父親的。隻要找到了父親,或許就不用讓這母子如此的辛苦吧?
他們本該是在家裏享受的,怎麽會連一個家都沒有。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偌大的城市,恐怕就沒有兩母子的容身之地。
“你是想問孩子的父親到哪裏去了吧?”
可惜的是,在這人世間行走本就是極為聰明的人,看到她這樣詢問,孩子的母親已經低下了眸子,很是順從的問道。
她早就聽到過無數次這樣的問題了。
“我不是故意要問你們的,你們若是不想回答,大可以不說,真的,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們的心的。”
看到母親眼中那悲涼的眼神,安格自然知道她是在想什麽。她立刻擺了擺手,對她們很是輕聲的解釋說道。
她怕的是傷害到了她們的心。
“本來就沒什麽好擔心的,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的事情。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找到孩子的父親,他已經和我們沒聯係很多年了。”
說完,母親看了眼那睜大眼睛的安格,輕聲的講述到。
原來,這對母子都是鄉下農村裏的人,一輩子沒進過城市的那種。她的丈夫進城打工,剛開始的幾年還每個月都有電話和錢打來,可是慢慢的就沒了任何聯係。
她曾經試圖聯係過,但最終並沒有任何結果。眼看家裏的地都被別人霸占,老公公和母親也都相繼因為重病去世。
如今隻剩下她和孩子,在家裏相依為命。並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她們,迫不得已想到了來城市裏找自己的丈夫。
“不找到他又能夠如何,畢竟孩子到了上學的年紀,不能耽誤了。”
說到這裏,母親的臉上已經是一片的淒涼。
為了找到丈夫,家裏僅剩下的最後幾百元也都花費殆盡。她按著最後一次聯係的地址找到了這裏,但卻早已是人去樓空。
偌大的城市,她們該何去何從?
連回去的路費都不夠,兩人隻好沿街乞討。根本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她們並不敢距離車站太遠。
因為車站晚上還能夠提供給他們一個至少是躲雨的地方。
如今幸好不是冬天,還算是初秋天氣不是太過寒冷。安格不敢想象若是這樣下去,到了冬天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子。
會死麽?
在這個城市裏因為寒冷被凍死的人,可真的不少。那些流浪漢最終都是這樣的結局,母子兩人那羸弱的身體如何能夠承受寒冬的酷冷。
她輕輕的用手掌擦拭掉了自己的眼淚,對著母子兩人擠出來一個欣慰的笑容,“還好你們遇到了我,若是不害怕我將你們給賣掉,就跟著我到我的地方去住吧。”
“雖然我並沒什麽錢,但好歹能讓你們睡上床鋪。我掙的錢也夠咱們吃飯了,我幫你們慢慢打聽你丈夫的下落。”
聽到安格這麽說,母子兩人陡然睜大了眼睛。
在這冷漠的城市裏,還有她這樣好的女人?
“這如何使得,我們本來就麻煩你管飯了,怎麽還能夠去你的地方麻煩你。若你真的有心,能幫我們找到我丈夫就足夠了,我不求你收留我們。”
或許是因為心中僅存的良知,母親執著的拒絕了她的要求。盡管她的孩子眼中有著渴望的神色,想要離開這種貧窮到不能睡覺的地方,但她還是不讓他接受安格的施舍。
“你是個很堅強的女人,那麽你們就不要在這個地方走的太遠,我每天給你們送飯,幫你們找到他的消息。”
這種人是不會有手機的,安格隻能叮囑他們不要距離醫院太遠的地方。不然,恐怕她也是不能找到他們的。
這種要求並不過分,母子兩人立刻點頭如搗蒜一般的答應了下來。當吃完飯後,兒子對著安格露出來了一個相信她的笑容。
安格霎時間差點淚流滿麵。
送走了兩母子,安格立刻回到了醫院分發糖丸的地方。她迅速的找到了紙張,將剛才得到的信息寫了下來。
李根生,男,三十五歲。本為農村人,於六年前來到了市區打工。三年前失去聯係。
看來,三年前是他的轉折點吧?
安格握著筆站在那裏靜靜的想著,殊不知她這樣子如同是暮色中的天使,讓她有著格外的魅力,讓旁邊暗處站著的宗政鴻天再次有了動心的感覺。
是了,動心。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心髒,感到有些自嘲。
在看到酒吧中那樣跳舞,有著格外魅力的莉娜時候,他更多是感到欣賞。對她,他甚至用保護來換取讓他看到的舞蹈。
這是等價的交換,是生意的本質。
但是對安格,他甚至有種不惜生命也要保護她,讓她在自己的懷中露出最甜美的笑容的念頭。這種念頭一旦生出來,就如同熊熊烈火,再也不能澆滅了。
“看來我是真的中了她的毒吧?”
想到這裏,宗政鴻天再次彎了彎嘴角。他慢慢的走到了安格的身邊,突然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
那是他的衝動。
“你幹什麽!”
驟然的動作將她嚇了一跳,緊張的將男人給推開。看到是宗政鴻天的時候,這才莫名的鬆口氣。
“你要嚇死我了,難道你父親沒有教導過你在麵對女生的時候該有禮貌的麽?”
她是真的生氣了,從小她就是獨自一個人過的。所以在麵對危險的時候,有種本能的害怕和過度的緊張。
尤其是男人。
想到過去那段灰色的經曆,安格漂亮的眼眸黯淡了下去。她再次看了眼宗政鴻天,並沒有說什麽。
“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麽,怎麽,安格小姐看到我好像不是那麽開心呢。”
宗政鴻天一本正經的說道,他那過度嚴肅的樣子,讓莉娜忍不住就想笑出來。但是她還是忍耐住了,不讓自己打擊到他。
仿佛他們剛認識也沒多久的時間吧?
自從剛認識到現在,也不過是兩天罷了。但是看著宗政鴻天的眼眸,仿佛安格和他早已認識了很久一般。
這也是宗政鴻天的錯覺。他總覺得安格熟悉,但終歸想不到自己和她有什麽交集。
“好了,不和你鬧了,我要趕緊去將這個男人的信息給散發出去,幫她找到自己的丈夫。不然,多在這個城市裏停留一天,就會讓她和她兒子多受一天的苦楚。”
安格說著,捏緊了手中的紙條。但當她就要將紙條上的信息給抄錄下來的時候,宗政鴻天突然一把將那個字條捏在了手中。
他的速度很快,安格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當看到手中的紙條沒有了,這才發現已經到了男人的手上。
“你幹什麽,這可不是能拿著玩弄丟的東西!”
她著急的喊道,追著就要上去將那些紙條給捏到手中。看到安格那緊張的神情,宗政鴻天這才明白她是真的擔心了。
值得麽?
他定定的看著她,並沒有任何反抗。因為他知道安格的性格並不像是她的眼眸那般的平靜,在某些有底線的地方,反而是格外堅持的。
她就像是清水,有著自己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