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征回到自己房間給許大翔打了個電話。
許大翔正在家拿出了張麵膜要敷,手機響了手忙腳亂去接電話。
“喂?”
“大翔,謝謝,你把她照顧得很好。”陳征說。
“Oh my god,陳征你真的變了。”許大翔麵膜掉到了地上,“陳征,你完了,哈哈哈哈哈,王世雲要是知道了你就有的受了哈哈哈哈哈。”
“你嘴巴嚴實點,我不想給她惹什麽事情。”陳征說。
“你真的你,什麽時候這麽體貼了,你陳征也是見色忘義啊,我們可憐的世雲,哈哈哈哈哈,陳征,你真的完了哈哈哈哈哈。”
許大翔晚上剛去寵物醫院把他家住院的布偶貓接了出來,貓本來想親近主人一下的,但是主人現在跟個瘋子一樣笑,貓轉身就跑了。
“你笑什麽笑,有完沒完。對了,她說你那有個人叫什麽十一叔,說認識我?”陳征想起來甘雨跟她提的這個人。
大翔心裏一驚,訕訕地說:“不是誰,就是你上次來量尺寸見過的,我的助手,吊兒郎當的,你肯定都不記得了,貴人多忘事嘛,嗬嗬嗬嗬嗬。”
“吊兒郎當?我都忘了有這麽個人在你那了,讓他跟她保持距離啊。”陳征皺皺眉。
大翔心想他果然不記得十一,話頭一轉:“不過你真的有眼光,Sophie是塊寶,你自己小心別被別人截胡了。”
“誰敢?”
甘雨過來敲敲門,叫陳征準備吃飯。
“好,我馬上出去。”陳征說,“大翔不跟你說了,我去吃飯。”掛了電話。
“有異性沒人性,不對,他以前也沒人性,現在起碼有異性了,嗯,有進步。”許大翔自言自語,低頭看到自己一千塊一張的麵膜在地上成了一團,再有錢心都抽了抽,畢竟他現在是要獨立自己創業的,“陳征!你個混蛋賠我麵膜!”
他的貓回頭看了眼主人,又跑遠了一點。
在飯桌上,陳征說:“下個月十一號,有一個聚賢會。”
“十一號?”甘雨問。今天聽到十一太多次了。
“對,你要不要跟我去。”
“啊?”
“你,剛才的舞跳得不錯啊,我缺個舞伴。”他眼神閃爍。
“剛才你的腳都快被我踩腫了吧,哪裏好了?”甘雨想他真是說瞎話小能手。
聚賢會之後,陳征就等於是在東港市的商界正式出道了。這次亮相之後,下一步老頭肯定會授意他媽馬不停蹄地開始給他安排相親,把女方的家庭背景一字排開,任陳家挑選一個最滿意的,結婚,生下陳家的繼承人。如此這般。
他心裏想帶甘雨去,給東港市的這些富豪看,他不需要跟他們的女兒相親了。但是他明明知道他不能這麽做。
他不能這麽自私,把她帶進那個世界。最重要的是,她肯定不會跟他去,他自己的心現在都是亂係八糟的,怎麽能去要求她呢。
就這樣吧,保持這樣也好,起碼她不會逃走吧。
“對啊,我腳都腫了,算了,不要你跟我去了,反正在場美女很多,隨便哪一個舞技都會比你強,我就請許小飛吧,估計她也找不到舞伴。”
甘雨為許小飛鳴不平:“許小飛明明好看又爽朗,她才不會找不到舞伴呢,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你知道許小飛?”陳征發現她今天認識了不少人啊。
“嗯,她今天也在工作室,她挺酷的,我喜歡她。她……是不是喜歡元嘉爾啊?”甘雨也情不自禁八卦起來。
“喜歡?不會吧。她以前倒總是追著嘉爾跑,或者給他惹哭,嘉爾小時候像個女孩子。”陳征真的對別人的事沒什麽關心,他心裏都是覺得關他屁事。
“唉,你真的太不懂女人了。”甘雨搖搖頭。
“我不想懂別的女人。”懂你就行了。
陳征就算隻說了一半,甘雨也聽懂了,臉又紅了,這個人今天怎麽回事總說這些話。
陳征對今天的飯桌對話感到很滿足,這好像是第一次,兩個人可以自然地說這麽多,甘雨也在變化吧,她自己雖然沒有意識到,但也在變化吧,就好像,以前她可不是這麽容易臉紅的。
晚飯過後,甘雨給宋可佳和元嘉爾分別打了電話,表示自己找到了不錯的兼職,又對他們感謝了一番。
宋可佳說:“沒關係,反正是王世雲的人情,不用就不用了,快說說新工作是什麽,比在學校還好?”
“嗯……是一家裁縫店,一個嘮嘮叨叨的老師傅,和一個沒正經的副手……”甘雨想了想,也算都能對上吧,裁縫店——工作室,嘮嘮叨叨的老師傅——許大翔,沒正經的副手——十一。
宋可佳頓時失去了興趣,倆人又說了會兒話就撂下了。
元嘉爾就不一樣了,他很是可惜。他冒著被他媽發現的風險私下給甘雨安排了這個職位,他覺得這事兒肯定是板上釘釘了,沒想到居然還是泡湯了,那他整個假期都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他不知道這都是他的好哥哥陳征辦的好事。
甘雨聽出來他語氣有點落寞,趕緊又感謝了幾次才掛了電話。
她又給甘哲發信息,問他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問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告訴她自己找到好的工作,一有時間就去看他,問他有沒有什麽想看的書,她去買來給他看。
甘哲給他發過來一張自拍,笑著比“耶”,她稍微寬點心。
她突然有點後悔,今天沒有給自己拍張照片給甘哲發過去,他看到自己變漂亮了肯定也開心。那就明天拍吧,許大翔說的,每天都要打扮。
“滴”,手機進了信息……居然是陳征:我的畫像進度嚴重落後,到畫室來。
唉。甘雨艱難地從**爬起來。
走到畫室,陳征已經把pad放到了另一個畫架上,翹著二郎腿準備在這看明天資料了。
甘雨圍上圍裙開始準備,“你在這裏幹嘛?在書房看更舒服啊。”
“模特不在這你怎麽能畫好,你忘了我的臉的時候回頭看一眼就可以了。”陳征覺得自己說的非常有道理。
甘雨幹脆拒絕:“不需要,我不會忘記你的臉啊。”她記憶力很好的。
可在陳征聽來這就是另一個意思了,他老臉一紅。今天這兩個人輪番臉紅,像互相傳染了感冒發燒一樣,快成病了,一種動不動就臉紅、心跳加速的病。
甘雨背對著陳征,一邊調色,一邊問:“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我把這幅畫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你吧,我給我弟畫的那幅畫像也是他的生日禮物。”
她希望他的生日最好是在冬天,這樣她就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畫啦。她沒有意識到,她的潛意識裏認為,自己是會在這裏呆很久的,過了這個夏天,還有秋天,還有冬天,她還是會在這裏的。
但是陳征聽到她的問題,卻是身子一僵,他的生日,是他最痛苦的一天。
他說:“我不過生日。”他也不知道她的生日,“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巧了,我也不過生日。”她轉身回到畫架前。
她沒說謊,她確實不過生日,沒錢,沒時間,沒精力,而且生她那天,是媽媽受苦的一天,她受的苦那麽多,她不要再慶祝了。
陳征也不追問。現在這個狀態,是他喜歡的狀態——他們通過真正的對話來了解彼此。
甘雨做好準備,開始動畫筆。
陳征看著她下筆勾勒自己,這感覺很奇妙。他也不去看pad,看她利落地下筆,勾勒,渲染,完全投入在畫中,而他著迷似地看她畫畫。
甘雨好像已經對陳征的盯著看免疫了,隻當沒他這個人在,全心全意地畫這幅畫。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但是倆人心中都覺得,今天真是不錯的一天。
今天對十一來說,是糟糕的一天。但是跟他其它的日子相比,今天還算不是特別糟糕的,隻是普通糟糕,因為他的其它的日子都是特別糟糕的。今天遇到了一個有趣的Sophie,還能打趣幾句,已經是不錯的事了。
今天許小飛不小心脫口而出聚賢會,他雖然為了安慰她表示自己沒關係,其實心裏還是一紮一紮的疼。
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他就睡不著覺,必須要用大量的酒精麻痹自己,才能得到一小會兒的休息。
天還沒黑透,夜店也都還沒開門。十一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來晃去,晃到了田氏建築大樓的旋轉門前。他抬頭看了看這棟大樓,田家,高不可攀啊。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十一在外麵花壇找了個角落坐著,他聽許大翔說過,田佩岑回國了。他以為他這輩子再見不到她了,沒想到她回來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雖然是遠遠地瞧。
七點多,天黑了,一輛賓利停到了田氏大樓的門口,田佩岑在秘書在幾個屬下的簇擁下出了門。
她穿著一件很襯她的氣質的灰色絲質襯衫,一條過膝黑色西裝裙一點褶皺沒有,一雙CL紅底高跟鞋顯得她更加高挑,頭發利落的盤著,她從以前開始就有很好的品位。十一讚賞地笑笑。
她還是戴著那條吊墜項鏈,他知道這條項鏈吊墜裏麵放的是誰的照片。
秘書開了車門,田佩岑跟她下麵這幾個領導又叮囑了幾句,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看,她突然抬頭去尋那道目光,跟十一四目相對。十一一怔,趕緊移開目光。她沒認出他來,繼續低頭說話。等她再抬頭,路上隻有行色匆匆的路人。花壇那已經沒有人了。
田佩岑習慣性地摸了摸胸前的吊墜,上了車。
上車之後她的手還是沒從吊墜上拿下來,她看著窗外走馬燈一般向後退去的燈紅酒綠,跟秘書說:“跟我匯報吧,陳征的近況。”
秘書打開已經用了一大半,記錄著陳征各種事的筆記本,推了推眼鏡,說道:“最近他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
“女人?”田佩岑問。
“是的,目前還在調查她的身份中。”秘書道。
“嗬,有趣了。”田佩岑笑,手終於離開了吊墜。
十一離開田氏大樓,又去了酒吧街。他隨便進了一家酒吧,酒吧裏的美女酒保小黑跟他打招呼。這條街上的酒保幾乎都認識他了。
他找了個角落位置,開始灌自己。一條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
“怎麽樣啊十一哥,今天狀態不錯嗎?”一個全身名牌的年輕男人,一副不正經的表情,問他。
“我哪天狀態都好,有屁就放。”十一看都不看他,又灌進去杯龍舌蘭。
一疊現金摔在了他麵前。
“那個女的,看著沒?頭發黑長直那個。”男人給他指了指方向,“一良家婦女,第一次來夜場,特矜持,哥們我追不動,媽的,都來這地兒了還他媽跟我裝什麽黃花大閨女。我和哥們打賭了,要是你能睡了他,我就贏了,這疊錢都是你的了,十一哥,怎麽樣,接不接啊?”
“接,怎麽不接,跟前過不去那不是王八蛋嘛。小黑,先把這錢給我收著,等著我早上來拿。”
“我辦事,你放心。”小黑嫵媚一笑,她對這種狀況已經很熟了。
男人看到小黑笑,一秒變癡漢,小黑給他拋了個媚眼。
十一站起來,拍了拍這個男人的肩說:“得了,你就請好吧。”
說完,他向著女人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