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地看著孟駿和許執暉離開的背影,向遠之把手指骨節掰得哢哢作響,他回到車上,把裝著許執暉衣服的行李箱拽下來,都已經拖到垃圾桶旁邊了,想了又想又憤憤地拖了回來,重新扔回了後車座上。

他坐在車裏,天氣本就悶熱地讓他難受,想著孟駿剛才說的那句話,更是心中火起,向遠之把窗戶開到最大,高速行駛帶起來的風吹亂了他的頭發。

回家之後行李箱裏的衣服沒有被扔掉也沒有再被拿出來,向遠之眉頭緊鎖,把它關進了衣櫃裏,甚至還在上麵落了一層鎖。

因為在許執暉這碰了壁,這一晚上他都心情不好,正好葉徐給他打電話,死乞白賴地叫他一起出去喝個酒,向遠之心裏鬱悶,想著出去喝一頓緩解緩解也好。

他沒開車,打了出租車到約定好的地點,一開門和以往一樣,他的幾個好朋友旁邊,是成倍人數圍著陪酒的鶯鶯燕燕,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竟然覺得這場麵給本來就不太舒暢的心情更添了堵。

葉徐他們給他讓出了中間位置,向遠之卻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找了一個邊角坐下,和旁邊的人還隔著半個屁股遠。

“坐那麽遠幹什麽?怕我們灌你啊遠哥?”

向遠之白了他一眼,把一提酒提到自己麵前,“我用你們灌?”

葉徐推開身邊蹭蹭貼貼的小Omega,坐到向遠之旁邊,“怎麽回事兒啊遠哥?出來喝酒還心情不好?”

向遠之嫌熱,把他推遠了一點,“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心情不好了?”

“哎呦,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你現在整張臉上就寫了四個字——別惹老子。”

向遠之睨他一眼,“那你還來惹我?”

“行行行,這家夥分個手還給我們遠哥整憂鬱了。”

“嘶。”向遠之抽了口氣,瞪過去,葉徐舉著雙手做投降的動作,哄小孩兒似的,“知道了知道了,沒在一起沒談戀愛也不算分手,我都知道呢。”

向遠之把他推走,“別煩我。”

葉徐聳聳肩坐回去,可能是他剛才說向遠之分手聲音太大了,他剛坐回去,就有Omega湊上來。

“遠哥,今天怎麽一個人?”

Omega甜膩膩地坐在身邊,一點一點往向遠之身上挪,以往這種情況,隻要長得不醜,無論最後能不能上個床,向遠之都會逢場作戲一樣把人摟在懷裏。

所以小Omega才信心滿滿地湊了上來,向遠之瞥了他一眼,在心裏做了一番對比,二十出頭的年紀,這張臉比上許執暉竟然還差了一點,被緊身褲包裹著的屁股也沒有許執暉的好看,他不禁皺了皺眉。

大概是許執暉性格太老實,所以在最開始認識的階段,總會讓人忽視他出色的相貌,包括向遠之,他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漂亮,第一眼看見許執暉就隻覺得他樣貌平平。

但是慢慢就會發現許執暉好看並且耐看,也沒有刻意保養但是皮膚很好,總之越看越覺得比第一麵要驚豔得多。

眼看著搭在自己腿上的手逐漸伸向了中間部位,向遠之動了動腿讓那隻手落了空。

Omega到底是年紀小,勾引人也不太熟練,尷尬地看著自己的手,臉上笑容一僵,有點掛不住,半天才把手收回來,往向遠之身邊一縮,沒再動了。

葉徐在旁邊看完全過程,笑了一聲,端著酒杯喝了一口,把那個“失手”的小Omega叫過來,算是幫他解了圍。

Omega撅著小嘴,不知道是羞了還是覺得丟人了,紅著一張臉蛋,不開心都寫在了臉上。

葉徐覺得有意思,“別去遠哥身邊湊了。”他壓低聲音,說完後半句話,“你遠哥人家心裏有人呢。”

“啊?啊……知道了。”小Omega瞪大了眼睛,向遠之心裏有人了?他沒聽錯吧?向遠之還能心裏有人?這得是何方神聖有這般能耐。

葉徐順手摟著他,瞥了向遠之一眼,向遠之正拿著啟瓶器開一瓶新的酒,葉徐小聲嘀咕一句,“這人的嘴比幾把都硬呢。”

以前一起喝酒,都是以向遠之為中心,結果現在他自己把自己邊緣化了,大家都還挺不習慣。

尤其是身邊沒人陪的向遠之,更讓人不習慣。

有人八卦又好奇,過來問葉徐怎麽回事兒,葉徐聳聳肩,推推他的後背,讓他去點了一首《藍》。

“你走後這天還那麽藍,如果我那時能再抱緊一點。”

“平靜的海麵翻湧著的思念,你聽不聽得見。”

向遠之正悶頭喝酒,這歌越聽越不對勁兒,平常都是《朋友》和《火紅的薩日朗》這種,怎麽今天抒情上了,看了一圈還沒人在唱,放的是原唱,他看向葉徐,葉徐笑得沒收住,咳了一聲,向遠之一下子就明白了,葉徐這是在這故意點他呢,他皺著眉抬手把歌切了。

趁著切歌換歌中間安靜下來的空當,葉徐笑得“噗嗤”一聲,再一次成功得到了向遠之的一記眼刀,按理說他遠哥難過成這樣,他也該安慰幾句,但是誰讓向遠之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呢,上次在他家裏,他還口口聲聲說:“怎麽可能。”

現在人家走了,他卻像丟了魂似的。

葉徐也是服氣,都這樣了,向遠之還不肯認清現實呢。

向遠之用眼神警告葉徐,警告無果之後拿著手邊抱枕扔過去,葉徐往後一仰接住,笑得更大聲。

雖然房間裏燈光五光十色,但是葉徐還是看見了向遠之的一臉黑線,桌上無辜的易拉罐被捏扁了扔進了垃圾桶。

這頓酒不僅沒讓向遠之心情好一點,反而更鬧心了,他站起身,讓服務生幫忙叫了個車。

許執暉一上車,孟駿就開始詢問,“向遠之來做什麽?”

許執暉歎口氣,“他說來給我送衣服,就是以前給我買的那些。”

孟駿撇撇嘴,“咱才不要呢,又不是沒錢買衣服,不要他的。”

“我知道,我不要。”

許執暉盯著腳麵,向遠之是他三十年裏第一個喜歡過的人,也是第一個讓他意識到什麽是喜歡的人。

他很小就比同齡人成熟,但是向遠之給了他做小孩的機會,告訴他不喜歡的事情可以說,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撒嬌,想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提要求,生氣也可以耍耍小脾氣。

向遠之讓他的性格逐漸從內斂到外放,雖然他給的愛是假的,但是無論哪種意義來說,向遠之對於他來說都很重要。

從分開到現在這段時間太短了,根本不夠他把向遠之完全剝離出自己的內心,哪怕他轉身走的時候步伐堅定,心中也還是會因為這次毫無準備的見麵而一陣顫動。

但是他本身對待感情就有一種未知的膽怯,所以既然向遠之不能全心全意對他,對待兩個人的感情也不認真,那他能做什麽呢?

除了及時止損就是適可而止盡量全身而退。

喜歡也沒用。

“還說什麽其他的了嗎?”

“沒有了。”

“我跟你說執暉,就算他以後哪天回來找你了,你也別信他,起碼別輕易信他,謹慎一點,向遠之不是什麽好東西,起碼現在不是,以後也不一定是。”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許執暉無奈地笑了一下,“但是他不會回來找我的孟駿,你放心。”

孟駿挑挑眉,誰知道向遠之之後會不會突然又覺得兜兜轉轉還是許執暉最好呢?

許執暉可能沒發現,但他同為一個Alpha,很明顯感覺到向遠之剛才看著他摟著許執暉的時候眼神裏的敵意都快溢出來了,可別真是按照他想的來了。

不過他相信許執暉不會一個地方摔兩次的,一朝被蛇咬還十年怕井繩呢。

喝過酒之後歇了一天,向遠之重新恢複了訓練,下次比賽是國際賽,國際賽是世排賽的準備賽,隻有最後排名前30的人才有機會參加明年的世排賽。

所謂世排賽,就是決定世界排名的最重要比賽。幾百個人從國際賽層層角逐,隻有最頂尖的人才能留在最後。

因為是四年進行一次,所以向遠之十分看中這場比賽,他在國內的賽車技術可以說是數一數二,但是真拿到國際上比,比他強的人也能數出來好多個,他第一次參加國際賽的時候剛接觸賽車並不久,算是新銳,但是麵對一些經驗老道的賽車手還有些招架不住,最後很遺憾止步於世界前80。

那次之後他這些年一直在加強訓練,不斷參加比賽提升技術,就是為了能在這一次世排前十裏能看見自己的名字。

國際賽很快就到了,這段時間向遠之一直泡在賽車場,就沒有那麽多時間想起許執暉,直到比賽前準備收拾行李去英國。

向遠之看著自己空空****的行李箱,想起來上一次比賽,是許執暉陪著他去的,說起來也是那一次,許執暉說出的話和想做的事讓他決定要趁早結束這段感情。

竟然不知不覺過了這麽久了,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將近一個月。

收拾好行李,向遠之打開自己專門裝著賽車服和頭盔以及其他設備的房間,雖然每一種都有很多種款式,但是大比賽的時候向遠之習慣性地選擇同一個,好像這樣就能發揮出最絕佳的效果,但是今天他看著滿櫃子的頭盔,拿起了那個自己從來沒有戴過的——許執暉買給他的頭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