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飛機,向遠之拽下眼罩,準備用睡覺打發時間,他問旁邊的徐施霖,“這次宣傳照什麽時候拍?”

“這次得晉級之後才能拍新的,能晉級的估計就你一個了隊長。”

“別說這話,這麽長時間誰也不是白練的,還是去廣美拍嗎?”

廣美就是許執暉所在的廣告公司,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向遠之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放下了心還是心懸了起來,他點了點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不再吭聲。

這次去英國之前,幾個人都提前倒了時差,這會兒在飛機上正好是英國的晚上,沒一會兒,飛機艙內就穿來此起彼伏平穩的呼吸聲,再一落地,天已經亮了。

拖著行李坐上專車去酒店休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倒時差的原因,向遠之狀態不太好,各自回房間的時候徐施霖拍拍他的肩,讓他這兩天好好休息,賽場上千萬不要有什麽差錯。

向遠之在國外也有很多粉絲,當鏡頭給到他的時候,觀眾席上響起了不同語言的歡呼,他這張臉在賽車手裏實屬出眾,連鏡頭都十分偏愛地多停留了一段時間,向遠之看著屏幕上的自己,擺了擺手打了個招呼,頭盔下麵卻皺了皺眉——他不習慣這樣的長鏡頭。

比賽依然以直線競速開始,這是向遠之的拿手好戲,他又排在最後一組,所以就有時間好好準備。

直播時會在比賽換組的中間時間采訪選手,向遠之不出意外地成為了第一個被采訪的人,他一出現在鏡頭之前,彈幕的數量都變多了。

記者很會抓細節,第一個問題就問他為什麽換了頭盔,畢竟向遠之很長一段時間的比賽都是用的同一個,大家都知道這種裝備他們是不會隨便換的。

向遠之低著頭湊近麥克風,沉默數秒,為什麽換呢?不過是突然覺得這樣也算是許執暉陪他來比賽了,至於為什麽想讓許執暉陪他來比賽,他說不出。

“是別人送的。”

“別人?”記者臉上瞬間浮現出八卦的神情,大腦飛速運轉,“啊對!是上次和你kiss camera的那個嗎!聽說你們當時還上了中國的微博熱搜。”

向遠之沒想到這記者還能記得這個,但是這句話實在讓他開心不起來,他點了兩下頭,算作回應。

“他這次沒有陪你來嗎?那你們現在……”

“抱歉,這和比賽沒有關係,我無法回答。”

向遠之沉下臉,對著鏡頭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采訪室。

徐施霖他們的手機也都在直播,很明顯感覺到向遠之因為提問感到冒犯,心想這記者也是精準踩到雷區,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執暉看著電視屏幕上熟悉的臉,沒想到還能聽到自己,雖然並沒有提到他的名字。

他很久沒有看過電視,還是今天在辦公室裏聽同事提了一嘴,他才知道今天的體育頻道會有賽車比賽的直播,算算時間,應該就是和向遠之分開之前他在準備的那個比賽。

他本來想著自己還是不看了,但是鬼使神差的還是打開了電視,正看見向遠之占了半個屏幕的臉,以及他頭上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頭盔。

他當時把頭盔塞在自己的衣櫃裏,本來想借著讓向遠之幫自己拿一下衣服為由讓他找到這個頭盔,結果那天晚上向遠之和別人在一起,他精心準備的驚喜變成一場荒唐的笑話,一顆心髒也好想被冷水包裹著不斷戰栗。

後來他走了,那個頭盔就還放在那,他沒拿走也沒告訴向遠之。他看著向遠之被問到關於自己的時候的表情,相處這麽久,他很清楚,向遠之是在感到不悅。

許執暉握著遙控器,手指都放在了關機鍵上,卻始終沒按下去,孟駿卻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雖然他都回家了還是知道他在幹什麽,一個電話打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想看比賽你就看看,想看他就別看了。”

許執暉簡直哭笑不得,“行我知道了。”

鏡頭早就切到別處,許執暉不熟悉賽車,自然也沒有什麽看下去的必要了。

比賽越到後麵競爭越激烈,國內比賽向遠之總是遊刃有餘,國際比賽他就隻有直線競速還有把握了。

緊繃的精神會讓人疲累,還好一天隻比一項給足了大家休息和調整狀態的時間。

向遠之剛回到房間,徐施霖就帶著韓未湊了過來,以往都是向遠之開導他們,雖說向遠之私生活不太正經,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比賽之前還有訓練的時候向遠之永遠是最靠譜最讓人踏實的存在,這次他們明顯感覺到向遠之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覺得也該開導開導他。

“隊長,你別給自己繃這麽緊,你現在的技術完全沒問題,絕對可以進世排賽。”

向遠之手向後撐著床單,頭發隨著仰頭的動作垂下來, 他搖了搖頭。他真是沒底,上一次世排賽他最後的名次是84,國內比賽不積分,國際比賽一年也就一兩次,他四年不斷進步積累積分才爬到46,50名以內,進步一名都困難。

他把這次看得太重,他不想再等四年,這是他25歲的生日願望。

那就一定要25歲實現。

向遠之也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不好,等韓未和徐施霖走了,他去酒店的泳池遊了好久,直到精疲力竭開始粗喘,他才帶著一身的水上了岸。

運動就是發泄,發泄過後他才感覺自己身體和精神都放鬆了不少。

向遠之在英國比賽,許執暉在國內每天上班回家兩點一線,恢複了遇見向遠之之前那樣的生活。

“執暉,晚上有事兒嗎?”卓翼趁著泡咖啡的時間站到許執暉桌子邊上,許執暉停下手裏的筆,抻了個懶腰,“沒事兒啊卓哥,怎麽了?”

卓翼把手裏一杯咖啡遞給他,“今晚一起吃個飯?”

“好啊。”

許執暉看一眼時間,“下班之後?”

“對。”

“好的。”

卓翼用拇指比了比自己的工位,“我先回去,想吃什麽你發給我,我提前定個餐廳。”

許執暉比了個“ok”的手勢。

下班之後兩個人一起走,許執暉這才發現,卓翼今天穿得十分正式,他們平時工作就是會經常走動,辦公室裏空調又溫度正好,大家都穿得很隨意,不會像卓翼今天這樣,穿襯衫西褲。

許執暉看著他額頭上滲出來的汗,順手抽了張紙幫他擦了擦。

不知道是不是穿太厚了,卓翼臉都悶紅了。

“卓哥一會兒吃完飯還有什麽其他事嗎?”

“送你回家。”

“啊?”許執暉一愣,他以為卓翼這身行頭是還有其他正事兒要辦呢。

“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突然發現你今天穿得好正式。”

卓翼笑而不語。

卓翼問許執暉吃什麽的時候,許執暉開玩笑說吃點高檔的,但是當車停在法餐廳的時候,許執暉還是震驚了一下,竟然這麽高檔。

“卓哥這真是破費了。”

許執暉沒來過,但他知道這裏麵的東西都很貴。隨便吃一頓就得個四位數。

“好不容易請你吃頓飯,自然得吃點好的。” 卓翼摟著他的肩膀,兩個人一起進去,今天不是周末,所以餐廳裏還有空著的包間。

卓翼和許執暉麵對麵坐著,卓翼把菜單推給他,說要去一趟衛生間。

“你做主,你吃什麽點兩份就行。”

許執暉點好了餐,卓翼卻始終沒有回來,等門再次打開,他以為是卓翼,沒想到是拿著花的服務生。

“先生,您的玫瑰花。”

許執暉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紅色玫瑰鮮豔熱烈,接過花束的瞬間許執暉感受到自己整個被玫瑰香氣環繞,他疑惑地盯著玫瑰花瓣上的水珠,心想真的不是送錯了嗎?

又過了五分鍾,卓翼才回來,許執暉看著他,“不知道是誰送給我的花。”

卓翼支著下巴,襯衫袖子被挽上去,露出肌肉線條明顯的小臂,“喜歡嗎?”

“喜歡啊……嗯?”

許執暉回答之後才反應過來不太對勁兒,卓翼不該是這個反應,難不成?

“卓哥,不會是你送我的吧?”

“先吃飯。”服務生正好進來上餐,卓翼順理成章地岔開了話題。

在這種高檔餐廳吃飯總是會下意識放慢速度,兩個人吃了很久,許執暉才覺得自己吃飽了。

看他放下餐具,卓翼才開口。

“執暉,其實今天請你吃飯,不僅僅是單純地想和你吃個飯。”

許執暉繃緊了肩膀,他發現自己和向遠之分開之後,大腦好像靈光了一些,卓翼說完這句話他就能猜到後麵是什麽話了。

果不其然,卓翼開門見山。

“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喜歡你了,真的很久了,那時候你剛到公司。”

雖然許執暉已經猜到了,但是聽完這句話,他接連被震驚兩次,卓翼喜歡他,卓翼喜歡他好多年了。

“後來我會想照顧你,關心你,幫助你,但我知道你隻是拿我當朋友,再親近一點也隻能是一個哥哥了,所以我把這份感情始終藏在心裏。”

卓翼表麵上雲淡風輕,其實桌子下麵手心已經出滿了汗,對著喜歡這麽久的人表白,沒有人會不緊張的。

“但是現在我覺得喜歡,就要說出來,不管你答應與否,說出來我才不會有遺憾。”

“我選了很久送你什麽花,玫瑰花可能沒有新意,但是我覺得還是它最能代表愛情。”

“我在想,執暉,或許你可以給我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