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確實挺看重的,當時為了比賽訓練,經常整天除了睡覺以外,其他的時間都不回家,但是也有可能這些不回家的時間裏。向遠之也和他其他情人待在一起,隻是他許執暉不知道罷了。

至於現在,向遠之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麽退賽他不該清楚也不想清楚。

許執暉把注意力轉移回工作上麵,同事剛才沒想太多,現在後知後覺問他這種問題確實有些不禮貌了,十分抱歉地說,“對不起啊許攝。”

許執暉笑著搖了搖頭。

向遠之退賽的事情仍然在不斷發酵,甚至各大營銷號也開始統一文案大肆宣揚,熱度隻漲不掉,一直穩居穩居熱搜榜高位。

徐施霖愁得上了火,嘴裏潰瘍一片,他甚至懷疑是有人買了熱搜,才這麽久都掉不下去。

每當直播賽況的畫麵中出現賽車手的姓名和國籍,屏幕前麵的人就忍不住站在自以為道德的最高點上指責一句——向遠之的突然退賽讓大家希望落空,讓中國國旗無緣出現在國際比賽中自私又可恥。

很多人都是門外漢,讓他說出世排賽的比賽場地在哪個國家他可能都要支支吾吾想了又想甚至打開百度,但是到這種時候誰都不想失去一個附和的機會,畢竟這可是在國內賽車冠軍的身上踩了一腳,誰會想錯過?

徐施霖把頭磕在牆上,手裏握著的手機正在響個不停,如果不是怕耽誤什麽重要的事情,他真的很想關機,把自己和韓未,還有仍然沒清醒過來的向遠之隔絕在這病房裏。

“怎麽辦啊怎麽辦啊怎麽辦啊。”他念念叨叨,這幾天都沒怎麽睡好覺,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了不少,眼下一片烏青,韓未也沒比他強多少,臉上的活力已經消失殆盡。

向遠之躺在病**,昏迷幾天都沒有要醒的意思,他們又不是娛樂圈的人,遇見網暴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國際賽車協會中國區的負責人也愁得不行,最後兩方商量之後還是決定再發一次聲明。

這一次的聲明比上一次更為詳細具體,依舊是雙語版本——

致所有熱愛賽車並關心向遠之的你們:

麵對網上持續發酵的不實言論,我方覺得很有必要再次進行聲明,向遠之先生一直積極配合主辦方,並為此次比賽做足準備,我們每一個人都十分期待他能出現在賽場上大展風采,但此次退賽,是因突發狀況,向遠之先生遭遇意外而無法參賽,並非無故曠賽,對此,整個賽車協會以及世排賽舉辦方包括每一個參賽選手都深表遺憾和惋惜,希望廣大網友也可以理解。

至於具體原因我方無權越過向遠之先生透露給大眾,之後也不再對此發表任何聲明。

隨著這第二則聲明發出,熱搜廣場上的風向的確出現了轉變,有人對於向遠之的缺賽原因更加好奇,不斷猜測是什麽意外,徐施霖看著實時,短短幾分鍾就已經發展到一個離譜的程度。

有人說是不是突發易感期,但是很快就有人辯駁,怎麽可能真就這麽巧,再說一個職業賽車手也不可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就算真的趕上易感期也會想辦法解決。

也有向遠之的粉絲在心疼,出了意外還要遭受這麽多天的網暴,實在無辜,說著說著就把氣撒在了官方身上,不滿於為什麽第一次聲明沒有說清楚,讓向遠之平白挨了這麽多罵。

然而,即使聲明裏白紙黑字寫了向遠之出了意外,依舊有人沒有收回鍵盤,口口聲聲萬一就是向遠之自己突然不想參加了,一看網上都是罵他的,所以聯合官方編出這樣一套說辭糊弄他們這群不明真相的觀眾。

韓未越看越生氣,恨不得穿過屏幕把發出這樣言論的人捏死,他隊長都燒成這樣了,編個屁的說辭。

但是向遠之現在這情況,他們誰都不知道要不要直接公布真實原因,就連教練也說,等等吧,讓官方聲明就好了。

兩個人正對著手機又氣又愁,醫生進來查看向遠之的情況。

向遠之因為燒傷的地方都在背麵,所以正趴在**避免碰到傷口,雖然這麽多天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可以看出來臉色比最開始要好一點,起碼有點血色了,而不是像剛從火場出來那樣,擦幹淨臉上熏上去的灰黑之後,簡直可以用麵色如紙來形容。

醫生檢查了被燒傷的地方,做過植皮手術之後的皮膚有些紅腫凸起,新移植過來的皮膚還有十天到半個月的存活期才能長好,向遠之這段時間裏就算醒了也不一定能大幅度活動。

況且存活期過後還有漫長的修複期,技術都是用的最好的,但是最後也一定能看出來整片的疤痕,也不知道向遠之這麽看重外貌的人能不能接受變得醜陋的皮膚。

而且比這更痛苦的應該是他作為一個賽車手,不僅錯過了自己期盼幾年的最重要的比賽,而且還好久不能碰賽車。

徐施霖看著窗外又暗下來的夜色和旁邊支著下巴發呆的韓未,兩個人這幾天一直待在病房裏忙前忙後,連衣服都沒換,現在皺皺巴巴地堆在身上。

徐施霖把韓未摟在懷裏,“打個車回家吧,換套衣服在家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這兒有我呢。”

“但是你也累了好多天了啊。”

韓未有氣無力地搖搖頭,像隻小貓一樣在徐施霖的肩膀上蹭了蹭,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不了,我陪你吧,我們還沒吃飯呢,要不點個外賣?”

徐施霖不餓,也沒心思吃什麽飯,韓未其實也沒有什麽胃口,但是人是鐵飯是鋼,該吃飯還是要吃,怕刺激到徐施霖嘴裏潰瘍的傷口,他隨便點了一些清淡的東西,下樓去取外賣的時候順便買了一瓶口腔噴霧帶了上來。

許執暉最近一直都很忙,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麽來拍全家福的人特別多,他從早忙到晚幾乎不怎麽休息,好在下了班之後孟駿已經做好了飯用蓋子蓋好保著溫放在了桌子上,不用他再自己動手下廚房了,不然這些天他估計他都不想做飯。

吃過飯之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影一邊閑聊,孟駿還是沒忍住,“我看微博上說向遠之沒參加世排賽是因為出了意外,官方還發了聲明。”

出意外?許執暉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這三個字,心裏就先“咯噔”了一下。

“出……什麽意外?”吆吆

“不知道,比賽都不能參加了,估計不是什麽小事,要我說他就是罪有應得!做那麽多錯事兒老天看不慣咯。”

可這世上真的有報應這一說嗎?

許執暉不知道,他隻知道聽說這個消息之後,他突然開始喘不過氣,就像……

就像從火災現場回來的那天,也是這樣的窒息感,他幾乎沒有坐下或者躺著,一直在地上踱來踱去才能讓呼吸順暢。

是一提到向遠之就有這樣的反應嗎?知道自己有心理障礙之後他不得不有這樣的猜測,但又覺得毫無根據。

“誰知道呢。”他喃喃道,把抱枕拿過來抱在懷裏,他一點關於向遠之的事情都不想聽說了。

向遠之終於醒過來了,在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裏,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幾次想要睜開眼睛,但是都無能為力,轉瞬之間好像就掉進了一場夢境。

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真假參半,他分不清,但是在偶爾大腦清醒感受到身體疼痛的短暫瞬間裏,足以將他撫慰。

夢裏的每一秒鍾,都有他自己,都有許執暉,他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得清許執暉的臉,聽見許執暉的聲音。

他看見攝影棚裏,許執暉站在他麵前,局促地像突然被老師叫上講台表演節目的小孩子,慌裏慌張又忍不住去偷偷看他,心動表現在通紅的耳尖。

他看見亮起來的手機屏幕,許執暉想要加他的聯係方式,他可能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伸出來的手都是微微發抖的。

他看見許執暉站在廚房裏,為他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因為當時還不清楚他的口味,所以做了很多很多,兩個人膩在一起吃了很久,最後互相揉著肚子窩在沙發裏曬著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

他看見許執暉坐在**,小心翼翼一絲不苟地幫他把剛剛晾幹的衣服疊好收進櫃子裏,並一件一件告訴他都放在了哪裏。

他看見許執暉縮在他懷裏,因為疼痛而抽泣,他是Beta,不像Omega那樣嬌軟,也沒有天賦異稟的承受能力,無論多少次都會忍不住從緊閉著的唇縫裏溢出喘息。

他看見許執暉仰著頭問他,“我是Beta,我沒有信息素該怎麽辦。”他無助害怕,沒有安全感,試圖從自己的眼神和表情裏尋求一絲慰藉。

他看見過去,也看見未來,或者說是他心裏的希冀在失去五感的這段時間裏破土而出,吊著他最後一口氣促使他睜開雙眼。

處於黑暗太久,一睜開眼就感覺到刺痛,向遠之重新閉上,過了許久才重新睜開,他趴在**視野受到限製,大腦迅速恢複運作,他猜測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醫院的病**。

脖頸酸痛,頭也不能動,他用餘光認出來病床旁邊的兩個人,張開口想要叫上一聲,但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衝進火海的時候濃煙猛得灌進喉管,醫生說,他醒過來之後大概也會有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

韓未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就什麽,猛得睜開了眼睛,正對上向遠之略顯渾濁的目光,他激動地從另一張病**彈起來,拍了拍身邊的徐施霖,“快醒醒!隊長醒了!”

徐施霖驚醒過來,看著向遠之睜開的眼睛,差點哭出來。

向遠之看著他們兩個,隊裏一向最沉穩的副隊長慌裏慌張地從**爬下來,拖鞋都穿錯了一隻,每天念叨著“Omega可不能有胡子”的最小的弟弟此刻下巴下麵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向遠之努力地朝他們兩個笑一下,結果對麵兩個人眼淚都出來了。

他知道自己受傷了,但是沒有傷筋動骨應該也是可以動的,但是稍微活動一下,皮膚就跟著撕扯一樣的疼,隻能作罷。

他皺著眉頭垂下眼眸看著自己手臂上被燒壞的那塊皮膚,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和愣怔,半晌之後他用口型對兩個人說。

“放心吧,我沒事了,不要哭。”

作者有話說:

今天應該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