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竹筠、熊莉、王璐璐三人坐在急診室的外麵,三人麵麵相顧,發現對方都是麵色如土,神情驚惶。
簫竹筠身上更沾著點點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王璐璐畢竟年輕,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手足無措地道:“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熊莉似乎也沒了主意,看向簫竹筠。
“我看還是給張祖蔭打個電話吧,於公,他是藍調的老板,於私,一萍現在是他的女友,而且,還有孩子。”
王璐璐急道:“也不知道孩子怎麽樣了。”
簫竹筠歎了口氣,掏出了手機。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醇厚的男中音。
簫竹筠覺得自己嗓子有點發緊:“我是簫竹筠。”
電話那頭靜了靜,接著便傳來張祖蔭的笑聲:“簫助理居然會給我打電話,真讓我意外至極。”
簫竹筠卻沒有心情理會他的取笑,徑直道:“我現在在城南中心醫院,一……”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張祖蔭急急打斷:“你在醫院?出了什麽事?我馬上就到。”
簫竹筠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怔了怔,抬起頭看到熊莉和王璐璐都看著自己,便道:“他說馬上就到。”
王璐璐聞言便鬆了口氣。
熊莉卻看著她,神色很是複雜。
簫竹筠被她看著,不知怎地,竟覺得有點心虛。
急診室的門開了,三雙眼睛同時望了過去。
邵一萍躺在擔架上被護士推了出來,三人圍上去,隻見她雙目緊閉,麵色蒼白。
“放心吧,她沒什麽事,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跟在後麵的醫生摘下口罩對熊莉道。
熊莉麵有憂色道:“那她肚子裏的孩子有沒有事?”
醫生惋惜道:“送來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有了。”
熊莉失聲道:“沒有了?”
醫生點了點頭,正色道:“不是我說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懷孕前三個月正是不穩定時期,怎麽還能做劇烈運動。”
“你最好打電話通知一下孩子的爸爸,病人醒來後情緒可能會有點激動,讓孩子的爸爸安慰一下她,好在沒有造成什麽不可彌補的損傷,他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簫竹筠苦笑,對熊莉道:“醫生說得對,隻要大人在,以後……”
熊莉卻長長歎息一聲:“哪裏還會有什麽以後,不過,這樣也好,唉,隻是一萍醒來不知道又要鬧成什麽樣子了。”
“時間很晚了,你和璐璐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守著就行了。”
王璐璐道:“我再陪你一會吧,等一萍姐醒了再說。”
熊莉搖頭:“算了吧,估計她一時半會也醒不了,有一個人守著就行了。”
簫竹筠便道:“那我先回去熬點湯,明天早上來換你吧。”
熊莉點了點頭。
簫竹筠和王璐璐正準備離開。
“簫竹筠!”張祖蔭急衝衝地走了進來,見到簫竹筠身上血跡斑斑,神色一變,拉著她道:“出了什麽事?你怎麽滿身是血?醫生呢?”
簫竹筠有點尷尬,急忙掙脫他的手:“不是我,是一萍。”
張祖蔭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王璐璐和站在遠處的熊莉。
“你剛才說一萍?她怎麽了?”
王璐璐一時嘴快,便道:“一萍姐流產了。”
張祖蔭聞言,劍眉緊皺:“流產?”
他看向簫竹筠:“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簫竹筠無奈,隻好將事情的經過向張祖蔭簡單地說了一遍。
張祖蔭一言不發地聽著,臉上時陰時晴,當聽到那幾個混混將邵一萍推倒在地的時候,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簫竹筠說完,看著張祖蔭。
張祖蔭麵色很平靜:“嗯,我知道了,叫她好好休息吧。”
“哎,等一下,你要到哪裏去?”
張祖蔭貯足:“事情既然發生在藍調酒吧,我當然要去那裏查一下。”
他淡淡冷笑:“什麽時候藍調裏居然也會有小混混敢惹事了?”
“現在?”簫竹筠道:“可是一萍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醫生說她情緒可能會比較激動,需要安慰。”
張祖蔭笑了笑:“不是還有你們這群好姐妹在嘛。”
簫竹筠皺眉,她明白了張祖蔭的意思。
王璐璐卻不明所以,道:“那不一樣啊,你是孩子的……”
見張祖蔭一臉淩厲地看著她,王璐璐膽怯地縮了縮,沒說完的話也不敢再說下去。
“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有了孩子。”張祖蔭冷冷道:“你們不是她的好姐妹嗎,這麽大的事情她能瞞著我,卻告訴了你們,那現在叫你們照顧一下也並不過份吧。”
熊莉走了過來,攔住了還想要說些什麽的簫竹筠,轉頭對張祖蔭道:“張經理說得不錯,這件事不應該麻煩張經理,我們會照顧她的。”
張祖蔭打量了她幾秒,嘴角微勾。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這句話,卻是對著簫竹筠說的。
“不用了,我們也不順路。”
簫竹筠的拒絕似乎也在張祖蔭意料之中,他也不多說,轉身離開。
王璐璐看著熊莉:“莉莉姐,現在怎麽辦啊,一萍姐如果醒了我們怎麽對她說啊?”
熊莉沉默了一會,才道:“等她醒了再說吧,她一向聰明,這一次,卻是聰明過頭了。”
簫竹筠沒有說話,這種情況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似乎說什麽都是錯,而最錯的,就是她不該打這個電話。
簫竹筠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又是怎樣躺到**的。
她輾轉反側,滿腦子全是方才的一幕幕。
邵一萍懷孕了,邵一萍被人打了,邵一萍流產了。
張祖蔭趕來了,張祖蔭冷笑著,張祖蔭毫不在意地離開了。
昏昏噩噩,一夜未眠,天還沒亮,簫竹筠就起床了。
煲好了雞湯,簫竹筠來到了醫院。
離著邵一萍所住的病房還有很遠,便聽到邵一萍的大叫聲:“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問他。”
糟了,一定是一萍得知孩子流產了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簫竹筠緊走幾步,來到病房門口。
正準備推門,就聽到熊莉的大吼聲:“我沒騙你,張祖蔭他看上的根本就不是你!”
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簫竹筠怔了怔,推門的門便鬆了下來。
安靜了片刻之後,邵一萍的掙紮便更劇烈了:“你騙我的,你騙我的,手機呢,給我手機,我要給他打電話!”
簫竹筠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這時候,熊莉大概也是耐心告罄,厲聲道:“你鬧夠了沒有,他要在乎你現在就應該在這裏陪你,不就是一個男人嗎,就值得你這麽尋死覓活的?”
邵一萍似乎被鎮住了,良久,才喃喃道:“他昨天晚上,真的來過,然後,又走了?”
熊莉的聲音有些無奈:“你不要怪竹筠,她打電話,本來是好意。”
邵一萍的聲音陡然變大起來:“那我應該怪誰,她隻說了一句在醫院,阿祖就慌慌張張地趕來了,他大概以為出事的是她吧,她調到十七樓才幾天啊,難道她不知道我和阿祖在拍拖,嘉興那麽多未婚男人,為什麽偏要選阿祖?”
“一萍,你別冤枉竹筠。”
熊莉的聲音有些無力:“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的,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到藍調酒吧去,你在抽獎的時候抽中了一個鐲子,其實,你忘記了,那天你忘記帶皮包,所以把東西都裝在我的包包裏,你的那張票現在還好好地躺在我的皮包裏呢。”
病房裏靜得可怕。
簫竹筠心中輕歎,原來她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她總是用那麽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怪不得她總是不看好邵一萍和張祖蔭,原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隔了良久,邵一萍喃喃道:“原來是這樣,你當時為什麽不說?既然當時不說,又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我?”
“我當時提醒過你的,可是你一直不聽,我看你拿著那個鐲子那麽高興,實在不忍心打擊你,我就想,你一向愛玩,對那個張祖蔭也未必就是認真的,誰知道,你這次竟然真的愛上他,還準備用孩子來和他結婚。”
熊莉歎了口氣:“一萍,忘記他吧,你一向灑脫,不是總說不求天長地久,隻要曾經擁有嗎,就當他和你以前交的男朋友一樣,散了就散了吧。”
頓了頓,她又低低道:“那樣的男人,你是抓不住的。”
病房裏響起了邵一萍的哭聲,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變成了歇斯底裏。
簫竹筠轉身悄悄離開了醫院。
心中充滿了苦澀。
她知道,從今以後,她們再也不可能象從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