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門口就聽到二夫人顏氏錦紅連哭帶喊那尖銳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們巴不得我兒子死呢,他死了你們好多分些家產,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你今天要是不把銀票給我,老爺回來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聽見沒有……”說著她又哭喊的想衝上去,好似早知道她有這一招,旁邊的丫鬟早將她拉的死死的。

大夫人柳氏品慧端坐在廳堂的正方位,端莊的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我這做法可是虞師爺也認同的,咱們老爺不在,石大人也不在,總要有人做主的,虞師爺你說是吧?”

她的旁邊站著一個瘦高的男子,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在這一張臉上,兩條劍眉像是畫上去一樣,那一刻嵌在雙眼皮中的眸子,明亮中透著狡黠。高挺的鼻梁下邊,是一張薄而紅潤的嘴。這嘴角有些向一邊挑去,一副壞小子的樣子。

他是蘇家長子蘇立文,為一旁的虞子墨倒了一杯茶,“虞師爺為了救家母受了傷,真是過意不去!”又見他眼珠一轉,萬分難過的道:“虞師爺,論輩分我應該稱呼你一聲姨夫,這事你可要為我娘做主,我們可是都照著你的意思!”

說起這親戚關係就要從16年前開始說:當年在虞家莊最有名的就是小財主虞旺家三個出落有致的女兒:大夫人虞李氏所生的虞雅惠,虞雅嫻以及側室虞唐氏所生的虞雅蘭;當時上門求親的人是多不勝數,據說門檻都被踏平了。

本來虞旺還指著給女兒們攀個高親,哪裏想到大女兒虞雅惠居然跟著同村的教書先生虞子墨私定終身,偷偷的跑了。

三年以後,虞雅惠帶著二歲的女兒,挺著大肚子去求的了母親虞李氏的原諒,虞李氏性子柔弱耳根子也軟,不忍女兒受苦,更是帶著雅嫻偷偷去看他們,時常接濟。

令人沒想到的是,雅惠產後體虛異常,自知性命將不久已,早已偷偷的為她的孩子和丈夫規劃了將來,她說動了雅嫻讓她代替自己照顧女兒,剛出生的兒子,以及她深愛的丈夫。

雅嫻陪著虞子墨走過了他人生最痛苦的時候,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第二任夫人。

虞旺沒想到自己二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就這麽都給這個窮教書的娶了去,自是不甘心,跟他們斷絕了關係,虞子墨逼於無奈就帶著雅嫻到了豐縣,生活潦倒。

這時虞李氏娘家的老傭人之子,也就是李管家,賣掉了虞李氏娘家的祖產來豐縣置了地,他們的生活才有所好轉;三個月後,王媽帶著雅嫻母親的死訊也來了豐縣投奔她們,並且告訴他們在雅嫻母親死後的第三天雅蘭被嫁給了京城富商蘇薄海蘇老爺作他的第四房妾。

對於和雅嫻娘家的這個關係,在雅嫻母親李氏死後早就疏離了,而雅蘭嫁人以後一直居住在京城也是不聯係的。

虞子墨憑著自己的才學當上了師爺,開始了在豐縣的定居生活。

當時他並不知道,雅蘭所嫁的蘇家就是豐縣的蘇家,後來才從石大人那裏才陸

續得知,這蘇家在二十年前將生意中心移到了京城,蘇博海到京城後,陸續娶了兩個妾:一個是當年紅遍京城的第一花魁可惜她福薄,死於難產,孩子也沒能保住。沒多久,他就娶了他的第四房妾,就是若水的小姨虞雅蘭,之後,她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不過,更值得一提的是:虞雅蘭過門沒多久,蘇博海居然將在外麵的一個四歲大的私生女帶回了蘇家,可是並沒有交給柳氏,而是交給了她撫養;雅蘭待這孩子更是如珠如寶,這也使得蘇博海對她另眼相看,那以後他就再也沒納過妾。

據說雅蘭的這個女兒出落有致,於今年初的時候嫁給了當今三王爺,很得恩寵。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於是蘇家變的更不一樣了,連著他們和虞子墨這種久不聯係的親戚關係也被挖了出來,更怪的是連石大人看子墨的眼光也開始不一樣了,哪怕他們不聯係,可是親戚就是親戚,保不齊哪天就聯係上了,對此子墨隻能報以苦笑。

“蘇公子的這一聲姨夫,我爹可當不起!”若水眯著眼睛,從門外走了進來,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

蘇立文被她嗆了一句,她眸光中透出的冷傲,讓他噎住了。

若水擺動著那圓滾滾的身體,徐徐的走到廳裏朝著虞子墨甜甜的叫了一聲:“爹!你醒了就好,真是嚇死我們了。”說著胖呼呼的手拍了拍胸口,顯的有些矯揉,她一邊作勢一邊不忘用眼睛將每個人的神情掃視一遍。

蘇家大夫人柳品慧一臉的淡定,擺明著想推卸責任,要是二公子蘇騰文有個三長兩短這娘倆倒也能推個一幹二淨,讓爹做個替罪羔羊,她心裏清楚的很,隻怕是爹這個老好人,心裏明白卻不知如何推遲吧。

至於二夫人顏錦紅更是個笨蛋,隻會用蠻勁,哭有個屁用?給了錢就是讓你兒子死的更快點,淺顯的道理也不懂。

雖然心裏討厭至極,麵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

虞子墨沒想到若水會來,更沒想到她居然叫他爹了,一時間竟是淚盈於眶,激動半響後才問道:“若水,你怎麽來了?”見李管家在他後麵站著,知道定是他報的信,摸了摸胡子,溫和的笑了笑:“爹沒事,你和李管家回去吧!”

差不多整個豐縣都知道虞師爺有個胖女兒,到了婚配年齡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婆家,蘇家的人又怎會不知。

柳品慧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譏笑,卻滿臉堆笑的拉著若水的手,道:“喲,真是個清秀的姑娘,你爹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好閨女,真是孝順,你放心,我們找大夫給他瞧過了,雖然叫我們二夫人給砸開了口子,不過還好,沒傷到裏麵。”說的時候,特地加重了二夫人的發音,不忘瞟了瞟顏錦紅。

顏錦紅冷冷的哼了一聲,回擊道:“那麽好?跟大公子倒是郎才女貌,姐姐不介意,妹妹倒願意做個媒人!”任誰都聽的出那一腔的諷意,在她們眼中如此容貌的若水定是上不了

出不了廳堂的。

“你……”柳品慧氣的指著她鼻子,憤恨的道:“你什麽意思……”

“咳咳”子墨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將她們的話打斷,眾人見他眉頭深鎖,知道他是聽了那些個話心裏不舒服了。

蘇立文見他臉色不善,急忙插嘴解圍道:“娘,二娘,現在不是應該討論救滕文的事嗎?”

沒有一個父母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女,在別人眼中再怎麽不好,在自己眼中卻總是最好的。這一點若水也是明白的,她也懶得和她們這些人計較,伸出那圓鼓鼓的手,在他手臂上輕輕一扶,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算是對他的安撫。

顏錦紅一想道兒子還沒有消息,那表情說變就變,又哭了起來:“我告訴你們,不管怎樣,我決定了,今晚就去交贖金,你們不去,我去!我的滕文啊,不知道在受什麽苦!老爺你快回來啊,再不回來你就要給我們娘倆下葬來了……”

豐縣是蘇博海的故居,這裏除了蘇家開發的一個大鐵礦外,還有錢莊,酒家等。蘇博海平時雖是豐縣和京城兩頭跑,但是這裏的事主要還是交給大夫人品慧操持。顏錦紅生性耿直,平時就沒少吃柳氏的虧,此次出了這麽大的事,她更是六神無主,亂了神了。

“爹,回去吧!姨娘可擔心你了!”若水才不管她們怎麽想,自顧自開口道。

“不行!”柳品慧和蘇立文同時喊道,在他們心裏拉住了虞子墨就等於拉住了四房,這麽好的機會又怎麽會放棄。

“為什麽?”若水挑了挑眉,眸光中帶著一絲冷意。

她的語氣平淡略帶著嘲弄,讓人莫名的心慌。

“若水,爹這兒還有事,我……”虞子墨不想讓事情鬧僵,開口緩和道。

“爹,這是他們蘇家的事,你一個外人操什麽心?”若水不留痕跡的將他的話掐斷,“管家,過來扶著我爹,我們回去,爹需要靜養!蘇夫人,蘇公子,告辭!”她的語氣果伐的容不得人有一絲反駁。

虞子墨有些驚訝女兒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在他心中,她一直是他長不大的孩子,此時才發現原來她真的長大了,他心裏莫名的安慰,雅惠,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女兒長大了。

“好,我們回去!”虞子墨不在不言,任由李管家和若水攙扶著往外麵走去。

“哼,虞師爺,你這麽一走,怕不好交代吧!”柳品慧怕他走了,萬一她堅持不付贖金,蘇滕文死了,那老爺怪罪下來她也不好擔待,心裏著急,麵上卻不露出一絲痕跡:“你要知道,於公石老爺在臨走之前交代你來處理這事的;於私你也算的上是滕文的姨父,你忍心嗎?”

“錯!”沒等虞子墨回答,若水已經出口了:“於公,我爹已經很好交代了,還因公受傷,相信石大人也是能體諒的;於私,我們虞家和蘇家素無往來,而且蘇府的門檻,我們可高攀不上!”她的話半譏半諷,連消帶打讓柳氏一時語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