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資本
肖涇北為人雖然淡漠,卻是心思縝密剔透的,齊翊鳴一句“我不知道你改了姓”,他便能斷定,他是知道自己和涼夏過去的人,至少也是知道司涇北這個名字的。
與涼夏重逢後的這段日子,肖涇北知道她和自己一樣,離開C大後就沒有再與從前的同學保有任何聯係,除了極親近的鄭重和蘇珊。這樣一個人又怎麽會隨意對外人宣揚自己的感情隱秘。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涼夏和這個齊醫生交情匪淺。
肖涇北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涼夏,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是不是還有鄭重以外的人在給你嗬護?究竟你是不是真的和我一樣,六年中都不曾舍棄那段曾經。
淩時工作室與其他公司相比最具優越性的一點,就是在這裏沒有任何規章製度。什麽不允許遲到早退,上班期間不可以聊天喝茶等等,在這裏都是司空見慣的。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就是要按時完成自己的工作,隻要做好該做的事情,隨你什麽時候上班,什麽時候回家。沒有那些條條框框的約束,大家在相對自由的空間工作,效率反而更高。
涼夏一直認為,這是因為陳淩開這間工作室的目的並不在於賺錢,圖個心靈慰藉罷了。
今天,涼夏倒是頭一回由衷的喜歡陳淩的這種隨性,完成手頭的事情,她就早早回家去準備肖涇北的晚餐了。
昨晚回到家後,涼夏本以為肖涇北大概是有些不高興的,一路上都在琢磨該怎麽向他解釋。卻沒料想,他對齊翊鳴的事情隻字未再提起,隻是叮囑她一定要記得給他送晚餐過去。
涼夏把百度來的菜譜貼在牆上,看一條做一條,還要悉心研究“少許”“適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概念,比當年高考答題的時候還要認真。忙碌了兩個多小時後,終於把肖涇北欽點的糖醋排骨,家常豆腐和土豆絲裝進食盒。
走進肖涇北辦公室的時候,歐洋正巧在裏麵,瞧見涼夏手裏的食盒,立刻雙眼放光,“難怪今天涇北沒有跟我們一起吃晚餐,原來是涼夏親自下廚啊,我瞧瞧是什麽好吃的。”
“不是什麽好的,我不太會做菜的……”涼夏囁喏著說,一邊把食盒收進懷裏。
歐洋隻道是涼夏不舍得把東西給自己吃,才有意這樣謙虛的,毫不客氣的從她懷裏截過來,“涼夏你不能這麽小氣,外麵的東西有多難吃你也試過,我剛才壓根就沒吃飽呢。”歐洋一邊說一邊將蓋子打開,把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端出來,然後,傻眼了。
土豆絲的刀工不太好,粗細不均勻,但看得出原材料,家常豆腐還算正常,隻是顏色稍深了些,至於另外一盤黑乎乎的東西……
“……涼夏啊,這個是?”歐洋指著一個盤子問。
“糖醋排骨。”肖涇北沉聲道。
歐洋詫異的看著肖涇北慢條斯理的將那盤糖醋排骨端到自己麵前,夾起一塊送進嘴裏。
“好吃嗎?”歐洋問。
涼夏被剛才歐洋的反應打擊到了,連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眼巴巴的看著肖涇北。
“不錯。”肖涇北淡定的說。
“我不信。”
“不信的話,你試試。”肖涇北把筷子擺在歐洋麵前,一副請君品嚐的架勢,歐洋反倒猶豫起來。略略思索後,歐洋靠進沙發裏,撇著嘴說:“想騙我上當,沒門。”
肖涇北聳了聳肩,不再說話,拿起筷子開始默默吃飯。
歐洋看著他那怡然自得的樣子,心中也不免幾分感慨,還有一點嫉妒。
人海茫茫中,能夠遇到一個讓自己心甘情願傾盡全力的人不容易,而那個人也恰巧對自己情有獨鍾,又是多麽難能可貴。
“涼夏。”
“嗯?”
歐洋抓抓頭發,裝作漫不經心的說:“你們工作室最近都不忙嗎?這幾天總是看到你來找涇北。”
“你什麽意思?”涼夏眉頭微蹙,“我都是下了班才過來的,再說,我有妨礙到你嗎?”
涼夏扁著嘴,有點委屈的看了看肖涇北,“我打擾你們了?”
肖涇北的眼神掃向歐洋,歐洋急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哪裏敢有不歡迎涼夏的意思。莫說她隻是老老實實的留在總裁辦公室,即便她真的有幹擾性,也輪不到他來說話啊。他也不過是看肖涇北臉色過活的人員之一呀。
“咳咳,涼夏,我是想問,那個,你們老板這段日子好像都沒有在C市哈,如果你們很忙的話,她也不能一個人跑去度假,是吧。”
歐洋盡量把這段話說的平淡,摒除一切曖昧的氣息,不希望涼夏看出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來。
涼夏定定的看了歐洋好一會兒,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說:“原來陳淩說有個蒼蠅一樣喜歡在她耳朵邊嗡嗡嗡的人就是你啊。”
歐洋聞言瞪大了眼,肖涇北則很不給麵子的笑了出來。
“……什……什麽蒼蠅,我什麽時候在她耳朵邊嗡嗡了!”歐洋謔一下站起來,“我之前是有事才去淩時的,沒見到她就隨口問一句罷了……你說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不是就不是,你幹嘛那麽大聲。”涼夏嘟噥道,可怎麽看都覺得他那樣子像是傳說中的惱羞成怒。
歐洋拍拍胸口,“我是肺活量高了點而已,我平時說話就是這樣,這麽清晰有力……算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一直在安靜吃飯的肖涇北這時突然開口,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成功的阻斷了歐洋朝門口走的腳步,“涼夏,陳淩是不是還有其他追求者?”
“嗯。”涼夏點點頭,“好像一直都有,不過陳淩都不喜歡他們。”
“真的嗎?那她喜歡什麽人?”歐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跳到了涼夏麵前,眼睛裏閃著莫名的興奮和期冀。
然而下一刻,涼夏說出的話如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心中跳躍的熱情。
“陳淩喜歡那個人很多年了,大概很難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憶及陳淩對自己講述那位時叔叔時的深情,涼夏就會有種窒息一般的憋悶,那種君生我未生的傷感和遺憾,她就隻在陳淩這裏見到過。明知沒有結果,卻還是對自己無能為力,隻能清醒的看著自己沉淪。
似乎是感受到涼夏的壓抑,歐洋試探地問:“那個人……不要她了?”
“不是。”涼夏搖頭。
“死了?”
涼夏瞪了歐陽一眼,“你要是在陳淩麵前這麽說,她一定會打爆你的頭。”
“究竟是怎麽回事?”歐洋對涼夏的話不以為意,隻是急切的想要多了解自己的對手。奈何涼夏卻歎了口氣,不願再說,“這是陳淩的隱思,我不能對外人說……就算你喜歡她也不行。”
歐洋指著自己的鼻尖,“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涼夏篤定的眼神和肖涇北那副“你連這個都不敢承認”的不屑神情,讓歐陽挫敗的把自己窩進沙發裏,“好吧,我承認,我是喜歡陳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