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倨傲冷冽的下巴微微揚起，思考了一會，寒聲道：“關於這些可以以後再說。”
“今晚，我們還有別的事做。”
被迫從傷心欲絕中開始思考的沐染，仔細地瘋一般挖掘著自己腦海中關於楚君揚的所有記憶，也想起了曾經對他的所有感覺，顫抖著說：“……你說過的……不會再強迫……你說過的再也不會這樣……”
她的嗓音，因為失控而變得嘶啞且變了調。
楚君揚也想的起來，自己當時說過什麽話。
隻是……
輕輕摟過她來，薄唇輕輕貼著她的眉心，隻低啞地問了一句話：“……終於肯專心對著我了，是麽？”
他討厭看著她為別人傷心欲絕的樣子，隻要能把她的心思掰轉過來，嚇到她也無所謂。
將她摟過來，摟出電梯，楚君揚回憶著當時說的話，修長冰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緩聲道：“你剛剛說的是我會叫你主動的那件事麽？”
“那件事，過幾天再說。你不用著急也不用太期待。”
“而今天，是你叫、我、破、戒。”
“好好享受吧！”
電梯門嗡的一聲自己關上了，裏麵的燈也瞬間熄滅，整個幽深的隻亮了幾盞小燈的走廊，便如同恐怖的漩渦一般，將人猛地伸手拖了下去！！
楚君逸瘋狂地找遍了整個會館，都再沒能找到她。
她的手機，也不知遺漏在了哪裏。
怎麽打，都打不通。
他手裏，牢牢得攥著那枚鑽戒。
不。
不可以放棄。
他不可以放棄找她。
曾經那麽多次他都放棄了她，他不知道那些日子裏她都是怎麽過的，可那個時候不要緊，她還是堅定地要跟他在一起的，所以他一再以為，短暫地傷害她沒關係。
可現在。
那種傷害終於到頭了。
剛剛她拚盡了全力甩開他的樣子，他從未見過，等見了之後再回想起來，卻是史無前例的害怕。
所以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找她。
因為如果不找，她就會真的，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沐染……沐染……
楚君逸清楚得記得那個時候自己跟母親說，沒有辦法想象自己的生活裏沒有沐染，那樣的人生，每次一想，他都會覺得害怕。
但是這一刻，還是來了。
楚君逸跑完了整個會館，一直打到那個電話沒電關機，她都沒有接一下。
夜晚奢華如宮殿一般的會館，此刻靜悄悄地沉寂下來，像一個關押困獸的牢籠，黑暗張牙舞爪地向他撲過來，纏住了他，他失魂落魄地被困在裏麵，瘋了一般地四處碰壁，想要嘶喊吼叫，卻連動彈，都動彈不得。
邱若彤在房間等得實在失去了耐心。
冷眸垂下，終於，忍不住撥打了楚君逸的電話。
而電話那頭的人。
在電話響了很多聲很多聲之後，才接。
邱若彤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得到他此刻的心情，卻幽冷地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想到過欺騙，就該想到過失去。享受了眼前的這一切，就該承受同等的痛苦。”
“上來吧。”
“以後再回想今天的時候記清楚了，是你自己，選擇這種痛的。”
邱若彤的話，一針見血。
楚君逸頹然地倒在了樓梯下麵。
是呢。
他現在有什麽權利說“不要”？有什麽權利去求她？他明明可以選擇要她的。隻是他自己……不要而已……
生命仿佛都有不可承受之痛，可有時候就是會，哪怕無法承受，也一定要承受才行。
哪怕你再不想、再不能失去又怎樣？
楚君逸。
你現在，徹底失去她了。
……
楚君逸上來的時候。酒氣熏天。
坐在**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邱若彤一愣，接著緊緊蹙眉，趕緊上前將他扶了進來。
“你……”
張開口第一句，就險些被那股酒氣給頂回去，邱若彤趕緊閉了嘴，找個地方就將他扶著躺下了。
這、這個男人……他簡直……
剛剛訂婚宴上的時候他明明還沒喝那麽多的！！邱若彤氣憤地想著，這肯定是剛剛，在見過沐染之後，自己又去喝的！！隻怕這個男人心裏想的，是不把自己徹底灌醉，根本就沒有勇氣上來吧！！！
隻有在渾渾噩噩醉意熏天的時候，才不必麵對他自己這樣痛苦至極的選擇！！
這全都是報應！！都是活該！！！
這人醉了，邱若彤哪怕是想咒罵幾句都找不到對象，隻能硬憋著讓自己氣消了，走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哎……哎……楚君逸！”
楚君逸慢慢地翻轉了一個身，吐著喉嚨裏熏人的酒氣，人，不是應該越喝越糊塗，越喝越失控的嗎？怎麽他現在，腦筋卻越來越清楚，滿腦子的，全是想得從認識她到今天失去她的每一個場景。
真的是……比醒著還要痛苦……
見他猛然坐起身來，邱若彤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看著他痛苦地將十指插入頭發中，緊緊地抓著，眼眶溫熱發紅，渾身發顫的樣子。
“楚君逸你……你醉了嗎？那……那你等一下，哪兒都不要去，我去給你倒杯水……”邱若彤走了兩步又停下，道，“你別動啊，哪兒也別去！”
過了一會，她端著杯水，走過來了。
“好了你喝杯水吧，會舒服一點……”她遞過去。
“不用……謝謝……”他好像還很清醒的樣子，嗓音嘶啞地說了這一句，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麵。
邱若彤的心，有那麽一瞬間被這一句“謝謝”給暖了一下。
這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呢！
可是……
手握住杯子，再往他麵前狠心推了推，邱若彤蹲下身，拉住他的胳膊，說：“別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什麽事都要身體健康有氣有力才完的成，人這一輩子長著呢，誰跟誰會永遠沒有交集？楚君逸你別鑽牛角尖，先喝口水暖一下胃，大不了以後我不逼你，我不給你壓力，你想做的事情還可以繼續做，行麽？”
這話，雖然入不了心，可是楚君逸聽了，慢慢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有什麽機會？”他眼睛紅得有點可怕，嗓音沙啞至極，“她連戒指都還我了……”
“她一定還在這棟房子裏……她沒走……就是我找不到……她不願意見我……她不願意見我……”
邱若彤沒應付過這般場景，有些手足無措。
隻是，喉頭跟著哽咽了一下，將溫水推過去，道：“你先喝水，我去幫你找找，可好？”
連哄帶勸的，這個男人，總算喝下了一半的水。
“你說得對，這麽晚了她自己一個人肯定沒辦法下山，也沒有司機肯來這種地方接她的，我去找找，你等等我，知道麽……”
放下了杯子，邱若彤最後看了他一眼，看他仰麵靠在了沙發上，擰開門，頓了許久，走出去了……
過了好長的一回，那個美麗纖細的身影，才回來。
已經很晚了，這個套房卻隻開了客廳的一盞昏黃的小燈，人站起來的時候根本看不清楚樣子。
她輕輕走過去，一看，男人的呼吸還算平穩，隻是領口的扣子被他自己扯掉了好幾顆。
領帶太緊，大概扯得人快不能呼吸了吧。
她站在那兒，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
一會兒走過去，輕輕推他，柔聲道：“……君逸。……君逸？”
手，過了還一會才輕輕探過去，略微大膽地替他解開了衣扣，湊過去，在他耳邊柔柔地說了幾句什麽話，將半夢半醒間的他喚醒，嬌小的身子艱難得攙扶著他，到**休息去了。
楚君逸夢到了曾經他們一起合租的那一張小小的雙人床。
不知有沒有現在這麽厚實柔軟。
他卻記得，自打租了那房子以來，他沒有在裏麵呆過一個晚上。一個晚上都沒有。
孤獨從來不是她沐染一個人生活，而是明明他們在一起，他卻叫她一個人度過了那麽多個難熬的晚上。
他很抱歉。
心裏還是疼的要炸開來，哪怕身體已經被疲累了，卻還是從困倦至極的夢鄉裏掙脫出來，頭痛欲裂，眼眶是濕熱的，身旁，卻有輕柔的手，在撫著他的胸膛，像撫慰一樣，在他臉上輕輕吻著。
楚君逸翻身，禁不住地，顫抖著摟住了黑暗裏的那一抹溫暖。
就像曾經，他緊緊抱著她一樣。
她的皮膚也好涼，涼的……讓人心疼。
“染染……染染……”
他低啞地叫著，“……你肯回來了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我很對不起……”
“我知道我卑鄙……可是我愛你……再原諒我一次好麽？我知道我有多無理取鬧，我有多可笑……可是，就原諒這一次，不要離開我，好麽？”
身上的男人，甚至哭出了聲來。
身下的人兒僵了那麽一下，心髒就像遭受重創，對那種痛楚感同身受一樣，她輕輕地伸手，抱住他，緊緊地抱住他，柔軟的小手埋進他的頭發裏，小聲輕輕地說：“……好。”
“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在乎，也要和你在一起……楚君逸。我愛你……”
染染。
不要再離開我。
夜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