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超市的人簡直瘋了,”徐璟氣得臉都紅了,冷冷盯著這兩個人道,“莫名其妙地擋著人的路不讓過,你們到底是要找誰?誰這麽大的陣仗,在超市裏就敢這樣胡鬧!!”
這兒有保安的,是人權自由的地方,這些人到底懂不懂!!!
那兩個人依舊門神一般巋然不動。
隻有其中一個注意到了跑過來的沐染,慢慢地冷聲對另一個人說:“找到了。”
兩人一起看著沐染。
另一個人也注視了她一會,拉過耳邊的耳麥,低低說了幾句話,似乎是在通知旁的人,告訴他們“她在這兒。”
沐染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臉色漸漸地蒼白起來,她從未被人這樣尋找過,但此刻想也知道這些人是來找她的了。她也亦能肯定,能擺出這樣的陣仗找人的人,她的生命裏,迄今為止隻出現過那一個。
而她下午的時候,不知怎麽了,受了什麽樣的刺激,竟不管不顧地從他的桐苑裏跑了出來。
是……他嗎?
如今,他竟真的……自己找來了嗎?
沐染甚至害怕到後退了一步,眸子緊盯著那些人。
其中一個人,走到了她麵前。
“沐小姐。”那人沉穩而禮貌地開口。
“楚先生目前還在醫院裏,董事長的急救手術剛剛做完,等一下楚先生會過來。您和您的母親,在此之前最好不要離開我們的視野。”
沐染的眼圈慢慢紅了。
退後了一小步,她垂在身側的小手逐漸攥緊了,也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此刻她的心裏,除了害怕之外,還有緊張。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她嗓音幾乎是艱澀發顫地說道。
她的媽媽此刻都還在這裏,甚至,被蒙在鼓裏,關於她的一切,徐璟什麽都不知道,而現在,這些人卻都是在做什麽?
他這樣……到底想要怎麽樣?
那人聞言臉色巋然不動,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淡漠道:“對不起。我們也是接了命令行事。且如果不是沐小姐自己找麻煩的話,現在恐怕也不會這樣。找人的陣仗的確是大了些,不過也隻怪沐小姐離開的決定太過倉促,沐小姐如果不喜歡,我們可以到休息室那邊等。在此期間就請您和您的母親稍微鎮定一點,您覺得呢?”
身後的徐璟,更是一頭霧水!!
看著眼前的一切,再傻也知道是衝著自己的女兒來的了,心裏的浮躁和恐懼的因素越來越大,幾乎沸騰。
徐璟顫聲問:“這是怎麽了?你倒是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都是什麽人!”
沐染心頭堵著滿滿的酸澀,無助……還有想要遮掩一切不被人看到的無限恐懼感,可是眼前的一切這麽明顯……她根本就做不到……
徐璟銳利的目光,快要將她刺穿了。
“我沒有說過我要離開之類的話……這些我沒有說過,”沐染攥緊了拳頭,骨頭都被她自己捏得發疼,她抬眸盯著那些人,心頭一酸,顫聲說,“他為什麽一定要現在這樣……”
那人打斷她的話,沉聲跟她解釋了一句:“您的母親一個小時前在訂票網站上訂了後天離開Y市的票。以您的身份信息。”
沐染被震在了原地!!
“這些東西隻要有權限,想要查都能查得到。您,還要我繼續往下說麽?”
訂票信息……
母親徐璟急著帶她離開Y市,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母親四處尋找她證件的原因,是因為已經訂了回Z城的車票。而偏偏就是這些……才讓楚君揚近乎惱火地找了過來。
徐璟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慘白的,叫了幾下超市的保安,保安卻幾乎都不敢上前來管。她這下是真的怕了,推開購物車走到自己女兒身後,搖晃著她的手臂,大聲地質問著什麽。
超市的人目光紛紛看過來,看著那個站在原地纖塵不染的美麗女孩兒被堵在兩個彪形大漢麵前,那種情形,任誰,都不敢上前!!!
仁和醫院。
一個健碩挺拔的身影冒著夜裏的寒氣走出醫院。
“君逸那邊怎麽樣了?”
蕭堯合上手裏的電腦筆記本,幫他走過去拉開車門:“二少跟邱家那邊談了一個下午,邱家夫婦那邊本來爭取得不錯,可意外的是邱小姐那邊死活不再同意,據說大鬧了一場,兩個女人,對二少以死相逼。”
綻出冷冽寒光的深眸一閃,低喃道:“兩個?”
蕭堯點頭:“嗯。邱若彤和田熙語。”
兩個女人對她以死相逼……
楚君揚不用想也知道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況。
一個死活想要個說法,一個死活為了高傲寧死不嫁。
楚傲天住院了,急救過來身體剛剛穩定,阮雲卿是沒有那個心思去查昨晚的事到底是誰動了手腳,隻將屎盆子又習慣性地扣到他頭上。
如今聽了這消息,則轉念一想,就能想通到底是誰的把戲了。
“邱若彤和田熙語……”他喃喃低語著這兩個名字,寒聲道,“俗話說的不要招惹到女人,就是這個意思麽?她們可真夠大膽,敢在楚家的頭上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蕭堯吸一口氣,道:“今早會館那邊我也找人去問過了,那邊也被人清理過,無論是動手腳的人還是前一天訂婚宴上的宴會殘渣,一點都不剩,根本無從查起。這件事明顯是有人策劃好的。”
楚君揚靠在座位上,冷冷勾起一抹寒冽的冷笑:“整個訂婚宴的保安係統是交由田勝華負責的,跟田家自己的地盤沒什麽差別,想動什麽手腳,太容易了。”
蕭堯心下微顫,啞聲說了一句:“二少那邊會一直這樣麻煩,過了今天之後,就不會再有什麽變數了。”
邱家取消婚約。
田家上位。
如此偷天換日顛倒乾坤般的舉動,竟就在這短短的一兩天內完成。真是諷刺。
楚君揚當然知道這些。
隻是可惜了楚君逸。他曾經舍棄一切拚來的那些,都沒有了意義,甚至娶了邱若彤大概還可以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可娶了田熙語,卻足夠他,惡心一輩子。
他的失去很是慘痛,但歸根究底都沒有什麽區別,除了輸掉這一次的換屆選舉。因為無論怎樣,他都跟沐染,徹底決裂了。
很慘。
卻是必然。
本來準備好的那一場換屆選舉上的龍虎相爭,你死我活的廝殺,此刻變得沒有了絲毫看點。他楚君揚從來都習慣正麵擊倒對手不耍什麽陰招,對楚君逸這個弟弟,他從小維護到大,可有些東西,他卻是一定要得到的。
所以原諒他。
除了同情之外,半點心軟都不會再給他。
寒冽的眼眸裏宛若沉澱著整個夜晚的璀璨星光,在熠熠生輝著,深邃中飽含著不明的意味,他寒聲道:“她呢?”
這一整天忙亂到無暇顧及那小東西,據說,她並不肯安分地呆在桐苑裏,在下午的時候,就跑走了。
她還要離開Y市。
蕭堯在前麵的副駕駛座上,隱約能感受到他冷冽口吻之間暗潮湧動般的冷怒,身體微微僵硬,艱澀地輕聲答道:“她跟她母親目前還呆在超市裏,哪裏都沒有去。”
“嗯。”
淡淡的一聲,在黑暗的車廂裏麵散開,誰都說不清楚是什麽意味。
那種感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