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不能接受,等到了南京還要跟他公用一個箱子,且,彼此的內衣都要放一起。
沐染糾結。
小手捂住臉。
她考慮得太少了,到時去了南京,叫他怎麽和母親和弟弟相處?她和他的關係,又要怎麽擺在自己家人麵前?
楚君揚打完了電話走過來,看到她那個樣子,沉聲緩緩問:“怎麽了?”
沐染一顫,趕緊反應過來,挺直脊背:“沒什麽,這個襯衫不能壓,你真的要帶嗎?會壓不好。”
他看了一眼:“到時可以送去酒店裏麵熨燙……到底怎麽了?嗯?”
沐染低頭,又抬起,口氣裏帶了乞求:“箱子分開,你一個我一個,這樣行不行?”
她怕媽媽接受不了。
“我們目前的航班也沒訂到一起,還是不同時間段的兩趟飛機,我正在找人調,還是你覺得我們決定了要一起去,那即使一前一後分開到也沒關係?”
沐染瞬間噎住了:
他坐在柔軟的矮榻之上將她抱進懷裏,低啞道:“既然決定了要在一起,很多事就都要接受,你這裏,要跟我在一起的願望強烈嗎?強烈的話,還有什麽不能接受和適應?”
他說得……太對……
對死了。
沐染抬起清亮的水眸,凝神看他,這願望的確……夠強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瘋狂了,魔怔了,一時竟覺得他說什麽都對,做什麽她都想同意,這種感覺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飛機。騰空到三萬英尺的高空裏麵。
空姐推著車過來,問那邊睡著的小姐要點什麽。
楚君揚放下報紙,看了一眼在上飛機後變困倦到睡了半個小時的小東西,道:“給她純淨水就好。”
“好的。先生。”
沐染迷迷瞪瞪地醒了,一睜眼先看到他的腕表,頭頂,是他凝視著自己的眼神。
她有流口水嗎?
沐染頓時,擔心大了。
飛機餐放在那裏冷了,一口沒吃,楚君揚叫來了空乘,去幫她熱一下。
剛醒的人腦子是有那麽一點清醒的,沐染看著外麵飄**的雲層,突然一下子就不清楚事情怎麽到了這步境地,楚君揚會跟她一起在去南京的路上。
放在手邊汗津津的小手,突然就輕輕被人抓住,五指分開,輕輕地與他十指相扣。
她一眼看過去,見他另一隻手托著pad在看在上麵的PDF文件,這種姿勢好似就是無意間習慣性做出來的一樣。
沐染驀地就有一點點賭氣。
真是鬼使神差啊……
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明前一天的時候她還在跟他生氣的,她明明正把他氣到跳腳,她自己也氣還沒消,心結沒解呢,怎麽就這樣了?越想,沐染就越覺得不甘,可女人在生氣的當下發火容易,等過去之後舊事重提,那一般就沒理了。
所以。
所以說……還是不能被哄。
楚君揚攥緊了一下她的小手,抬頭朝她看了過來:“怎麽了?在想什麽?”
他注意到了她的些許不對勁。
沐染微燙的小臉降了降溫,知道這個時候談這個不合適,但還是偏過頭,輕聲說出了口:“楚君揚,你都沒有說過,那天你到底為什麽會發那麽大的火?我們現在能好好的,不過是因為避開了那些事罷了!以後再遇到,你會不會,再那樣?”
她不是不相信他,不是質疑,隻是想知道到底為什麽會那樣。
又是敏感話題時間。
沐染明顯感覺到了,楚君揚聽了這話眼神變了變,垂眸,一手將商務平板和觸屏筆放下,臉色也微沉。
就這點動作,就弄得沐染一陣緊張。
“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的確不是我隨隨便便答應你以後不發火,再遇到那種事就真不會生氣,”柔嫩的小指頭汗涔涔的,僵掉了,他放在手心一下下揉著,給她放軟,“生氣這種事是無法控製的,你知道?所以那天之後我差不多也自己想過,那天到底為什麽會那樣。”
沐染屏息聽著,直覺告訴她下麵就是答案。
男人看著她的頭頂,和低垂的眼睫,頓了一下才沉聲說:“我喜歡你,沐染。”
“可能喜歡到了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地步,那天才會一下子控製不住。覺得以前你心裏裝著什麽人不要緊,我可以不過問,可如今人在我身邊,在我身下,怎麽還敢有半點恍惚?你敢那樣想,就不要怪我冷血無情,而你藏那個人藏得有多深,不要怪我一起連血帶肉地挖出來給你看!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
沐染聽得背上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宛若身在飄渺的雲裏,水眸盯著他看一眼,輕聲發澀地吐出兩個字:“暴君!”
小小的聲音,隻有兩個人之間才聽得見,楚君揚聽得心裏有些酥酥麻麻的。
“嗯。”他絲毫不否認,反而看起來,還挺享受這個稱呼。
深邃冷冽的眸在窗外掃過一圈,他低啞道:“所以我也知道是自己衝動了,可沐染,要想我不衝動,我心裏就要有更多確定才是。你不是說我講錯了,我想得不對?那何不在我再次擅自亂猜亂想之前,自己告訴我,你現在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沐染隱隱覺得,這是一個陷阱。
抬眸,看了他一眼。
青青白白的小臉上透著各種不放心,五指擔憂到想合攏都不成,她糾結了半天,抬頭:“我可以說。但楚君揚你保證……保證,不會發火!”
否則,她不會敢。
楚君揚沉靜的麵容,隱藏了所有他內心翻湧忐忑的情緒,眸色如漫天星辰般深邃淡然地看著她:“嗯。”
沐染糾結半天,又再看他一眼,才坐正,真的敢輕聲說出口。
“其實我那個時候,真的想過有一天會跟他一起回來的,但那時,我被家裏拖得有一點慘,認識他那麽久我都沒有跟他講過我的半點困難,直到我撐不住。我有想過有天帶他回家,也想過有天一起回他家,可他的情況我太不清楚,而我這邊,一想到的時候竟會發現自己不敢介紹我的媽媽和弟弟給他認識。”
沐染小臉泛白了一點,低下頭,又抬起:“有一點自私和不孝!是吧?可當時,麵對那麽優秀的楚君逸,我就是那麽想的。”
“我沒有多傷心。楚君揚。”
“包括那天在參加他婚禮的時候,我以為我會哭的,可我當時看著他,除了在心裏祝福他以後要好,其他竟然就再沒有別的了。”
“我們曾經很親密。比旁人親密。所以我說的希望他好,不是客套。”
“但是不是你理解的那種好,不是那樣,”她抬眸看他,像是在懇求,小手在他掌心裏輕輕動了動,“你能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