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心神很穩，看她一眼：“嗯，總監在嗎？”
“在……在那邊……開會！”小妹騰出一隻手，虛虛地指著走廊盡頭的會議室，臉上騰起莫名臉紅的笑，說，“嗬嗬，沐副經理，你長得真好看……”
就是她有那個本事坐上楚氏大總裁的車啊？果然是有資本的，不屬於特別驚豔的那種漂亮，但真的越看越舒服越有味道啊……
沐染頓時無語。
她也是懵了，不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莫名其妙的誇獎嗎？
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是來遞辭職信的。
去自己的工作電腦上拷資料的時候，沐染原本以為依這些同事的性子，必定會攔著她，再言語奚落一番，卻不曾想她們隻是眼裏淬著毒一般冰冷的寒光，妒意橫生地瞪著她！像是要把她的皮肉都剝下來鞭笞一番一樣！卻偏偏沒人上來奚落她阻止她！
也好，這樣也好！
“當當當”敲了三下門，沐染手裏拿著辭職信，守在門口。
很快有人來開門。
門一開，一片嘩然。
裏麵坐得滿滿的都是經理以上級別的高層，除了設計部的專門人員外，連人事和行政那邊都來了人。
沐染頓時感覺如芒在背。
“總監，”沐染叫了一聲，控製自己不看別處，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寇莉，“這是我的辭職信。你昨天下午發的郵件，我收到了，想想還是要來交接一下，我手頭上還有一些別的案子，一起交給你們吧。”
總監寇莉臉色劇變了幾下，雖然惱怒但必須強壓著，走下台，接過她的辭職信，連看都沒看，翻了兩下就撕掉了丟垃圾桶裏。
沐染看著她的動作，心下頓時一涼，完全不知她是什麽意思。
總監寇莉卻一把將她拉了過來。
“昨天那封郵件我的確是發了，不過，也是一時氣頭上發出去的，再說，咱們公司開除員工也不是發個郵件那麽簡單，得人事部開口說話走正規程序才行，”總監寇莉一路將她拉過來，不輕不重地按在第一排椅子上，接著自己緩緩坐下，道，“所以現在，我得再問你一句沐染，你是真的想要離職，迫切地想離開咱們公司是嗎？”
這一招，的確是夠狠，一句話直直的一下就戳進了她的心裏麵。
沐染當然不想！這次如果她不是走投無路，如果不是遇到路德招那麽齷齪難纏的客戶，如果不是公司隻看業績而不顧員工人身安全，她根本就不必要這樣。
“我不是。”她一點都不想離開公司，不想因為這樣齷齪難堪的原因被公司開除。
她想留下來。
“那就好！”總監鬆了口氣，嚴肅緊繃的臉頓時柔和了一些，拿過一張紙來遞給她看：“我想你還不知道吧？現在，楚氏這期過程已經撤掉了路氏這個承包商，開始公開招標了……也就是說，咱們也能參加。”
什麽？
沐染有些不可置信地拿過那張招標書，看了一眼，上麵的確是羅列著楚氏公開招標的條件規則，幾乎略過了所有潛規則性的條框與暗示，她們這樣的小設計公司也能加入。
“總監，你的意思是……”沐染心裏騰起了一點點不怎麽好的預感，可又說不出這種預感到底是什麽。
“我意思很簡單！”總監寇莉說話斬釘截鐵般響亮，冷冽精明的眸掃一眼眾人，言語間透著領導者特有的威懾力，“沐染，路氏分公司的事是你搞砸了，不管是什麽原因，AB兩組爭單時是你立了軍令狀說給我拿下的！最後卻沒有！是你錯了，你承不承認？”
沐染臉紅，非要當著這許多人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嗎？
“我承認。”
“那既然還想留在公司，就最好將功補過！這回這個單子，說到底還沒有結束，沐染你繼續跟，跟不到最後，一樣有處罰措施！！”
繼續跟單是給她最後的仁慈了，隻不過這要攀附的頂頭決策者，從路氏變成了楚氏而已！
沐染聽得有些心顫。
清晨的時候，她的確是已經做好了辭職準備的，一大早她就跑去整理銀行賬戶的錢，給家裏那邊打過去一萬五之後，剩下的那點錢，隻夠她在Y市租一個月房的房子，找一個月工作的。
她很拮據，是真的。
極度想自救，也是真的。
隻是沒想到自救的這條藤蔓如此難爬，她要搞定的，從一個拿了條件就能換來單子的路德招那裏，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不講任何關係麵子的地獄羅刹那裏。
“寇總監……單子如果放到楚氏那邊，難度其實是要比路氏要難上一萬倍……”輕輕咬了咬下唇，沐染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聲音極其緩慢認真。
“這我知道，”總監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這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連走後門的機會都沒有，“可對你來說，這就不那麽難了。沐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自己哪裏不同吧？再裝可就沒意思了！！或者……”總監寇莉冷笑一下，“人家那楚氏總裁真把你放在心上，你也就不必在咱們這小破地方打工了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底下頓時嘩然一片，女高層們紛紛嗤笑起來，捂著嘴，以各式各樣的表情斜睨著她，一半是豔羨又嫉妒她能跟楚氏總裁搭上關係，一半又想看這女孩的笑話，不肯靠這點緋聞攀關係爭單子的話？她還真妄想自己能攀上高枝嫁入豪門呐！
再說了……楚家那種家室，嫁個屁啊，能當個小七小八小九的暖床情婦就足夠樂瘋啦！
沐染先是茫然不懂，之後看著這眾位的表情，逐漸得也明白過來了，腦子裏嗡的一聲輕輕炸開了一聲雷，昨晚的事情，這些人，看起來還是知道了。
奚落又妒恨的笑聲中，沐染呆呆坐著，感覺自己像是再一次被逼上梁山。
總監的意思很簡單，她如果真不想丟掉工作，隻能接受公司這樣兀自分配下來的任務，為了在Y市能繼續生活下去，有一席立足之地，她也隻得答應。
“怎麽你還用考慮？”總監寇莉又恢複了冰冷的樣貌，冷盯著她看，雙臂交纏著抱在胸前，“那也行，你這身子骨金貴，我給你一天假好好休息啊！”
從CBD中心到她家住的地方是遠了點兒，但要楚總的車送她真當自己金貴到連兩步路都不能走了是嗎！
沐染毫無辦法，她現在，是接了這句話的茬，就等於是承認自己嬌氣金貴了。
“不用了。我今天就開始工作。”她說。
“那就好，”總監寇莉把文件一蓋，“反正今天這件事是會議的重心，討論好了別的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