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著那肉,胃裏一陣翻湧,麵色一白,捂著頭,喊了聲‘哎喲’身子往後仰。

阿琅一臉不吃可惜了,把肉又遞了過去,“老太太放心,我雖然出身鄉野,但是也要從小學規矩的。”

“我還帶了鵝肉孝敬你,用蜜調製的呢,應該合您口味……”

老太太聞言,連忙用帕子將那塊肉接過去,攥在手裏,擠出一絲笑容,“琅琅果然有孝心。”

阿琅心中笑開了花,麵上卻不顯。

這可是她花了二十文錢從望月樓買來的消息。

用來惡心老太太,大為痛快。

把老太太惡心了一通,阿琅回了小院洗漱後,直接睡下,一覺到天明。

醒來時,外頭靜悄悄的,小桃不見蹤影,好在洗漱淨麵的水倒是準備了。

等到阿琅已經穿好衣裳,盤好頭,這才見小桃慌張地從外頭進來,“姑娘……大家都在等你用早膳呢……”

阿琅挑眉,斜了小桃一眼,冷笑,理了理衣裙,扔下一句

“今日把這院子裏裏外外打掃幹淨,否則,哪裏來,回哪裏去。”

也不管小桃如何反應,徑直出了院子。

阿琅到飯廳時,果然是最後一個。

才剛進去,就聽到一位婦人尖聲道,

“噢喲,大家隻等你一個呢,不是說學過規矩嗎?孝悌懂禮不會嗎?”

她的話還未完,就聽老太太粗聲道,

“你閉嘴,這兒除了幾個小的,人人都比你大,大家都沒張嘴,有你什麽事?”

昨日老太太接了肉,為了轉移阿琅視線,將在場的人都介紹了個遍,阿琅知道,這位尖刻的婦人是侯府三太太。

作為老太太娘家侄女,想給老太太出口氣,卻好心沒好報,反倒被老太太給嗬斥了。

她不敢怪老太太,隻能瞪阿琅。

除了開始三太太作怪,這頓飯吃得極其安靜。

不知侯府平日裏是否就是這樣用飯,反正今早,飯桌上始終沒人說話,隻有碗筷碰撞與小心喝粥湯的雜音。

“今日有客人上門,大家都打起精神來,不許出岔子!妤兒,你回去好身打扮一下。昨日夜裏,韓,國公府送了帖子過來,說韓,國公夫人今日也要上門……”

用完飯後,老太太對在坐的人千叮嚀萬囑咐。

阿琅恍然,怪不得今日這頓早飯風平浪靜,是因為有貴人上門?

韓,國公夫人上門,讓老太太如此滿麵春風,得意不已,看來是很難請得動的人。

不知雲生會不會陪著韓,國公夫人上門,通州驛站的那三個人是否已經抓到?

老太太慈祥和藹的叮囑婉妤後,冷冷地看著阿琅,

“今日的宴席雖是為你準備的,但你從前沒見過這樣的場麵,沒人喚你,不許出來。”

“還有,衣裳妤兒已經給了你,我這裏還有幾副釵環,拿去用吧。”

張嬤嬤端著匣子,打開給阿琅看。

裏麵是一套金光閃閃的首飾,金掩鬢,金花鈿,金挑心,金頭簪,金頂攢。

嗯,能把一整個頭都插滿,金光閃閃,密不見發。

往人前一站,大約就和那金銅人一樣,金光晃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把她打扮成這樣,這是要惡心誰呢?

張嬤嬤把匣子用力往阿琅手裏一放,

“六姑娘,這可是老太太的嫁妝,用了要還回來,可得小心點,掉了一樣,賣了你都賠不起。”

一股子濃濃的鬱憤和酸味。

委屈啥?不喜歡她還要打扮她麽?

她心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抱著匣子,笑得兩眼眯起,

“老太太,這釵環不是送我的?祖母是侯府的主子吧?什麽時候主子的東西輪到奴婢來做主了呀?”

阿琅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老太太,等她回複。

老太太悶了半晌,吐出一口氣,緩緩道,

“這頭麵確實是送與你的,是嬤嬤聽錯了,你下去收拾吧,好好呆著,等人去喚你。”

老太太沒想將頭麵送給阿琅,隻是要她承認侯府主人被下人做主,那又是萬萬不可的。

忍氣吞聲說送,隻是想先保住自己的臉麵,回頭再收拾這野丫頭。

阿琅笑眯眯地看著張嬤嬤,“嬤嬤,這下你可聽清楚了。下次可別這樣了。”

“要不然我懷疑你是想盡辦法離間侯府骨肉至親之情呢。”

張嬤嬤汗水涔涔而下,麵色慘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阿琅微微一笑,心滿意足地抱著匣子走了。

自己可以再加把力,讓張嬤嬤付出點代價,可日子還長,眼前,還不如撈些實在的。

有誰會嫌銀子多呢?

沒有了張嬤嬤,還有李嬤嬤,王嬤嬤……

回到小院時,小桃正在擦窗子,見著阿琅回來,跟著進了內室。

進去時,正好見著阿琅隨手拿起妝台上的剪子,將金掩鬢給剪成兩半。

小桃身子一抖,看著那被被剪成兩半的金掩鬢。

她記得,那套首飾可是皇後娘娘賞賜給老太太的,怎麽到了六姑娘手裏?還將之給剪了?

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