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楊繼茂租頭毛驢,這個物種夜間上山比馬好用,它見狼除外,馬不怕狼,驢見狼四蹄就緊張,好在有人騎在背上,如今白狼山的狼不是很多,謹慎地出沒,輕易不會到人走的道上來。

太陽在林間鳥一樣飛翔,管家唱起歌謠,一來為仗膽,二來遇到兵警盤查,讓他們看出自己悠閑,他唱道:

黃狗黃狗你看家,

我上南山采黃花,

一枝黃花沒采來,

肚子疼,

往回跑,

掀炕席,

到家養個白胖小。

大概聽見他唱這首民謠的人,都會把他當成一個閑暇之人,騎驢走在山林間,有趣的歌謠,特務也想這樣人不會去找什麽胡子。初冬的白狼山樹木落盡葉子,偶爾見到幾隻鳥落在樹梢,五彩繽紛羽毛的點綴,使人看到凋零破敗中的絲絲生機。

管家未到來之前,黒瞎子溝內緊鑼密鼓地準備,什麽時候下山去攻村,等候二櫃震耳子帶回消息。

“大哥,我去報國隊。”二櫃震耳子說。

程笑梅走時留下話,要求綹子派人跟報國隊保持密切聯係。他們商量好一起去攻打架火燒村奪糧,協議達成了,啥時候行動,她回到隊上研究做出決定。

“去吧,”七爺放心二櫃去,帶回的消息很重要,涉及到全綹子行動,“催他們要快,夜長夢多啊!”

二櫃震耳子去了密營,七爺命令胡子做馱子(馱子:一種用來放置東西的木架,有鞍子形、梯子形等等。),運糧需要這東西。備用的馬有十幾匹,還有專門運物資的騾子,拉馱子翻山越澗騾子比馬中用。

山口放哨的胡子認得管家,他帶他到老巢。

“七爺!”楊繼茂說,“東家叫我來找你。”

“喝口水,慢慢說。”七爺說。

管家楊繼茂講了來意,七爺聽後高興,正愁沒法進入架火燒部落村呢。他說:“我大哥肯讓我們從暗道進村真是不易喲。”

“逼的呀!”楊繼茂說了縣長來村逼交五百噸糧食,臧家基本上囤子見了底兒,全村人的糧囤也都見了底兒,“眼瞅著鄉親們餓死,小日本卻黑心拿走糧食,東家實在看不下去。”

有一點人性的人都看不下去,七爺窺視出荷糧時間也不短了,起初攻村奪糧他有些顧慮,長兄是那個村的村長,搶了出荷糧鬼子會不會怪罪他呀!盡管二櫃震耳子進村瞭水(偵察)摸清了武器配置情況,他二意思思,猶豫時刻母親程笑梅來了,她以報國隊長身份來的,商討聯手攻村奪糧,這次他不再猶豫,決定跟報國隊去攻村。大哥派管家來,而且是他明確請他們去奪糧,心更有了底。

“輕易東家不能露出這個暗道啊!”楊繼茂說。

七爺理解長兄,他希望奪走糧食,不給日本鬼子一粒糧食。他冒的風險比綹子還大。他憂慮道:“我們弄走糧食,大哥怎麽交代?日本鬼子能放過他嗎?”

“東家都想過,一來他豁出去了,給小日本查出來,他抱著一死……”楊繼茂說,“我不讚成他破釜沉舟,糧食不給小日本,命也不能給小日本。”管家說了他給東家出的計謀。

“好點子,好!”七爺稱讚道。

“你們隻能從暗道進去一二十個人,占領炮樓後打開大門,大隊人馬還是從門衝進來,造成攻打進來的假象。”楊繼茂說,“不能讓軍警憲特貓著暗道的須子(線索),東家便可閃開身子。”

佯裝攻打很重要,煙幕使長兄有應對餘地,他與此事件絲毫無涉。七爺說:“牛小眼還死盯著我大哥?”

“牛小眼失蹤了,現在盯著東家的是白所長。”楊繼茂怕七爺對白所長下死手,整個計劃中需要警察所長活著,“東家特叮囑,你進村後先不要殺掉白所長,留他有用。”

七爺理解有用的含意,白所長看著村長,他會將見到的一切如實報告給佐佐木九右衛門,假如臧佰傳沒有破綻,反過來白所長的話可消除日本人的懷疑。

“聽你們的,”七爺同意道,接著問,“佐佐木九右衛門領人去,留下幾名憲兵?”

“四名,分別安插在四個炮樓裏。”楊繼茂說憲兵到炮樓是指揮守炮樓,“每個炮樓裏還有兩名警察,其他都是自衛團成員。從人圏的守衛布置看,你們從東門進最合適。”

“東門有幾個警察守著?”

“一個。”

“一個?”七爺迷惑,一個村大門安排一個警察守著,“一個人守大門……”

東門封死有些日子,一個警察還是今天安排的,水襠就是這個警察。東門不擱人也安全,它置在東南角炮樓的火力控製範圍內。楊繼茂說:“從東門進,必須敲掉東南角炮樓。”

“敲掉它,還有東北角炮樓也必須敲掉。”七爺詳細了解西南角炮樓、西北角炮樓,是否要敲掉這兩個炮樓,到時候根據情況決定。

“七爺,東家擔心你們拿不走那麽多糧食,又不能禍壞嘍,比如燒掉、揚河裏什麽的。”管家望著七爺,看他在此方麵有無打算。

“我大哥的意思?”

“東家的意思是,能否聯係上三太太,她的隊伍要是參與,運走糧食應該沒問題。”楊繼茂問,“不知是否能聯係上她?”

想到一起去了,他們已經商定聯手。七爺講了程笑梅的報國隊找他們綹子,商量好了去攻村奪糧。

“好,那真是太好啦。”楊繼茂喜悅道。

“管家,走,我們一起去報國隊營地。”七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