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我會疼你
李瑞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嘴,輕柔而熱烈的吻了下去。
白月從頭到腳泛起一種獨特的酥軟,弱柳般依在他胸前,雙手驚慌得不知該放何處,被抓過來環在他脖子上。
她仿佛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了,耳朵裏隻有心髒在急速擂動的聲響,顫抖的唇齒被他誘哄著放開,令他可以深入攻池掠地,在她口中種下火焰,一直燃燒去四肢百骸。
她幾乎承受不住,要向前軟倒,為他順勢躺了下去,伏趴在他身上。
她本能地掙一下,卻被他按住後腦勺,加重這個親吻,舌尖摩挲著她的,無休無止,像是引誘,又像是安撫。
掌心有烈火般的熱度,順著她纖細的脊背輕撫而下,環住纖細的腰身,另一隻手卻悄然解開了她胸前第一根係帶,指尖觸到鎖骨上的肌膚,像是觸摸一片嬌嫩的花瓣。
白月隻覺得暈眩,她快要透不過氣,原本應當是很痛苦的,偏偏從身體深處感到一種極度的愉悅。無處可依,仿若一縷遊絲,纖細纏綿地依著他,一時竟忘了要離開,要閃躲。
手中一片冰肌玉膚,一貫淡定的李瑞麟完全失去了自製力,他褪去所有的衣衫,溫柔地輕吻她每一寸的肌膚,身下的女子顫抖著吟出動人的輕歎。
他們的肌膚緊貼,她握緊他的雙肩任己沉淪。
什麽都不要想,不要想明天,不要想永遠,不要想下輩子,此時此刻他就是想要她,完完整整的成為自己的女人,今生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他不喜歡大哥那樣風流花心,他沒這想法也沒這精力,他隻想珍惜此時此刻,生命何其短暫,真正能用來去愛的時間能有幾何?
他不想遺憾,不想還沒愛就死去。
李瑞麟的汗水滴下來,落在白月臉上,他表情似是猙獰似是痛苦又好像很快樂,黑瞳中帶著火熱的亮光,好像要把她燃盡。
“月兒,月兒……”他低沉的叫著她的名字,聲音嘶啞而迷亂,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性感。他的手撫上她纖柔修美的後背,突然手指僵住。
月光下雪白的肌膚泛著瑩瑩的光澤,而在這光澤下,遍布整個軀體的是一道道長長短短的深深淺淺的疤痕,這些疤痕有的已經褪去了顏色變成淺淺的白,有的卻仍舊是粉色的,看得出來是不久以前留下的。
李瑞麟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痛,突然想到那晚她洗澡暈過去被扶出來的時候那兩個丫鬟驚慌失措的眼神——沒有人可以在看到這樣的背脊後視若無睹!
他沉聲問:“你……這些傷,是怎麽回事?”
白月伸手到自己的背後,指尖撫著那些疤痕,輕聲道:“這條是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摔倒石頭上劃破了,這條是爬到樹上摘野果子吃,不小心摔了下來,正有一根尖樹枝在下麵,直接穿肉而過,留下來的,不過都已經好了,就是留了點疤。”
“不小心?哪來的這麽多不小心?”李瑞麟的臉色有點嚇人,這明明是鞭子抽了以後才留下的,她以為他看不出來支支吾吾的想搪塞過去嗎?
“那這條呢?這是最近才受的傷吧,難道也是不小心?”
白月聲若納蚊:“不是的……你是不是嫌我醜?嫌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她並不怕這些傷痕暴露,可是她沒有想到他反應這麽大,不知是在責備她還是什麽,樣子有點嚇人。
“告訴我,你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我和你是不同的。”白月轉過身體望著李瑞麟,她的目光帶著不可思議的清冷與漫不經心,所有情欲都在頃刻間退去,那種疏離
好像剛才所有的親密都不曾發生,隻是彼此迷亂的陌生人,在交匯過後恢複理智,冷冷相對。
李瑞麟顯然被她的目光刺痛了,他怎麽也想不到白月竟會是這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反應。
“我父親不僅是個賭徒,還是個酒鬼,隻要喝醉酒我就免不了挨他一頓鞭子,最近一次是在兩月前,他輸了全部家當,連家裏唯一的房子都輸了,還遠遠不夠抵債,這火就出在我身上,所以我應該感謝你,二少爺,若不是我嫁入你們李家,不知何時才能脫離苦海。現在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有種施恩者的滿足?是不是更加看不起我?”白月的語氣帶著輕微的嘲諷。
李瑞麟一把從身後將她緊緊摟進懷裏:“你胡說什麽!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月兒,不許你這樣說話,你過去受苦,我沒有辦法,但是現在開始你不會了,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白月動了一下,輕聲道:“很小的時候我娘因為受不了我爹,就走了,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她帶我去街上買了新衣服,還做了一頓好吃的飯菜,一切美好的就像做夢,我那時候年紀太小,根本沒有注意她異樣的神色,沒有看到她眼角隱忍的淚水,在我睡著的時候她不聲不響的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無論我怎麽喊,怎麽盼望,她都沒有再回來。我爹悔恨交加,隻能拿我出氣,脾氣越來越壞……如果我脆弱一些,恐怕要活不下去,但是我一直對自己說,這世上若沒有人關心你在乎你,你不能自怨自艾,你要去爭取。總有一個人會疼你愛你,你說是不是?”
李瑞麟的手臂用力,箍得她快要無法呼吸,他無法想象,這麽年紀小的女孩子,她所經曆過的一切都是這般殘忍不堪,他從小錦衣玉食、暖衾華車,然而還不免抱怨生活不盡人意,就因為他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可懷裏的這個女孩子呢?
她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她獨自承受著什麽才走到今天?
她什麽都沒有,沒有母親的疼愛,隻有脾氣暴戾的父親,甚至將她賣了,她除了一身的傷還剩下什麽?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心疼和憐惜一個人。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消瘦的肩頭,溫柔的堅定地說了一句:“我會疼你。”
她默默點頭,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此時轟然坍塌,有個聲音輕輕的響起了一聲歎息,輕得仿佛像雨水打在桃花上,瑟瑟顫抖。
*****
李二公子順利圓房的事第二天便傳到李老爺和李夫人耳中,這對李府是件錦上添花的喜事,李老爺正想著如何慶祝,可是李夫人看起來卻有些憂心重重。
“夫人難道不高興麽?”
“高興,我怎麽能不替瑞麟高興呢?隻是……”
“怎麽了?”
“隻是,瑞麟這孩子太單純,喜歡一個人就知道寵她,都寵得不像話了,我怕白月這孩子持寵而嬌,若是將來有了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麽興風作浪,到時候可沒人治得了她了。”
“哎,瑞麟想寵便寵,難得有他上心的人,隻要不破壞規矩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再說有你這個當家主母在,還怕誰敢騎到你頭上不成?”李老爺倒是不擔心,現在他正打著抱孫子的如意算盤。又怎麽會知道李夫人擔心的其實是李瑞麟和白月倘若真的有了孩子會威脅道自己兒子的地位呢?
李凱翔雖然是長子,但是李老爺最疼愛的卻是李瑞麟,當初想盡辦法要為他娶親也是出於這點,本來李瑞麟身子骨弱隻希望他能過得快活一些,即便早夭也不能單身入土,也沒指望他能留下子嗣,但是現在似乎情況有些變化,這變化顯然
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好啦,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多想啦。”李老爺拍了拍愛妻的肩,笑眯眯的說:“賞一些能幫助受孕的食材給白月,希望她能盡快讓李家多添人丁。”
李夫人隻得點頭答應。
***
收到食材的時候白月有些莫名其妙,待李瑞麟問了洛大夫之後,神秘兮兮的賣關子,白月問了半天才知道原委,登時羞得滿麵通紅。
“哪有這樣的!”
“這也是為你好!”李瑞麟摟著白月的腰,帶著笑意望著她:“反正也收了,有空就吃一下,省得浪費。”
在他注目下,她愈來愈感到不自在;她揚起下巴,不讓羞怯占領心頭的理直氣壯:“誰,誰說過要給你生孩子了?”
“那你嫁我做什麽?”李瑞麟狡黠一笑。
白月有點惱:“你以為人隻是生孩子的工具嗎?這和母豬有什麽區別?”
“哎,你是在罵你相公嗎?你若是母豬,那我成了什麽?”見她又羞又惱的樣子,李瑞麟忍不住想捉弄她。
“你——你才是豬!”白月氣惱的大喊一聲,卻被李瑞麟順勢摟入懷中親了親:“娘子,你不是早說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既然你上了船,就別下來啦,認命吧。”他抿唇笑著,注視著她的眼中有著滿是疼愛!
這家夥,口齒越來越伶俐了——白月才想著,雙唇便給他偷香吻了去!
她愣住了,讓他僥幸親吻得恣意,忘了要反抗。
“你好美!月兒。”他唇邊浮出溫和的笑容:“你這樣的女子,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這是在稱讚她麽?
怎麽被他看著,吻著,她就暈乎乎的,想說什麽都忘了詞?
她,難道真的已經愛上他了嗎?
***
下午的時候,李瑞麟突然有興致,開始畫畫,白月在邊上研磨,一邊看著他畫。
李瑞麟原本畫畫隻用黑墨,隻是加入水分的多少不同形成灰色到黑色的過渡,畫畫中留白許多,遠山、流泉、山石、樹木,都帶著清遠蕭瑟的意境。
但是今天不同,他特地加了色彩,畫中的池塘裏接天蓮葉滿是荷花,池塘邊楊柳依依,一幅盛夏流年的光景。
“相公的畫,像是把整個夏天都留住了。”白月笑道。
“娘子見笑了。”李瑞麟淡淡一笑:“隻是覺得荷花要凋謝了有幾分可惜,於是就信手塗鴉,也算留個紀念。”
“畫得真好!”白月真心讚道,目光仍舊停在那幅畫兒上。李瑞麟就是這樣適合閑淡生活的人,要他去經商去勾心鬥角簡直是褻瀆,他一襲白衣,氣質卓絕,飄飄欲仙,那晚他的纏綿和熱情,對她來說好像是一場夢境。他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沒有任何欲望的,就這樣,像現在這樣——若是一直能這樣,沒有疾病的陰影,沒有外界的煩擾,該有多好。
“好在何處?”
“啊?”
“你不是說我畫的好麽?那好在何處?”李瑞麟問道。
白月這才回過身,輕笑:“意境好。”
他看著她,淡淡一笑,微微揚了揚眉,道:“娘子可喜歡?”
“喜歡。”
他便在邊上寫了夫君李瑞麟贈與愛妻白月,微笑著說:“送你。”
白月十分歡喜,伸出唇吻了吻李瑞麟的麵頰。
於是在這夏末的午後,兩個人情不自禁的再度纏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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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