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吵架

文安安拉著楚凡,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直到轉頭再也看不見村子時,她才鬆開楚凡的手,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經過剛才一通狂奔,再加上她本就發著燒,文安安隻覺得腦袋比剛才更沉了些,連身子也變得軟綿綿的,沒有了多少力氣。

嚐試著從地上站起來,可文安安腿軟的實在厲害,試了兩三次都沒能成功。最後她一氣之下,幹脆就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奔跑的涼風,也讓楚凡從剛才複雜的情緒中清醒了起來。想想剛才他的所作所為,楚凡也為自己失去理智的行為懊惱不已。

猶豫著望向坐在地上的文安安,楚凡最終還是走到了她身邊蹲下,然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顯得平淡的道:“安安,咱們走吧?”

當聽到楚凡如此平靜的話語,文安安本就煩躁的心情,像是被人突然點了一把烈火,噌的一燃燒起來,烘烤著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就算將自己的腦袋敲碎,此刻的文安安都無法明白,經過了剛才打人的事件,這個叫做楚凡的孩子,為什麽還能如此淡定的來到她麵前,說出這樣的話。

哪怕是一個字也好,難道不應該向她解釋下嗎?

她感謝這個叫楚凡的孩子對自己所有的照顧,她可以忽視這個孩子對自己的身世避而不談;她也可以裝作毫不好奇的讚歎著這個孩子的生存技能。

但是她真的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他居然會有如此狠戾的一麵。即使現在,當文安安想起楚凡打人的模樣時,總是會不寒而栗。

今天他能夠對待別人做出這種事情,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朝自己揮拳相向?

說起來,其實她應該一點也不了解叫楚凡的孩子吧。

他的籍貫、他的家人、甚至連他為什麽會被賣到邱驢子那裏都不知道。

毫不誇張的說,文安安對他的事情是一無所知。

在這之前,她還隻是傻傻地以為,經曆過那些一起逃跑的事情之後。即使他們不能成為交心的朋友。卻能夠變成共患難的同伴。

可這一切,都隻是文安安個人的臆想,也許對方並沒有這麽認為過。

想到後來,文安安甚至覺得,或許在下一秒後,楚凡就會揮拳打向自己。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像是雜草般,迅速占據了文安安本就混沌的意識裏。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她伸出雙手一把就將麵前的楚凡給推在了地上,然後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是東南西北的,拔腿就跑。

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楚凡一下子就被文安安給推坐在地上。坐在地上呆愣著看到文安安逃跑的背影,楚凡竟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坐在地上冷靜思考了一會兒,楚凡最終還是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就要朝著文安安的方向跑去。

也幸虧文安安此刻生著病,沒有什麽力氣跑動,所以楚凡沒費多少工夫,三兩步的就追上了她。

“文安安。你別再跑了”

楚凡一邊喊著,一邊伸手抓住文安安的衣領,迫使她不能再繼續向前跑。

見自己被楚凡拽住,文安安那裏肯如此乖巧的聽他的話。

文安安掙紮了半晌,卻怎麽也脫不開身。於是隻好是轉過身子,張牙舞爪的朝楚凡那裏亂抓亂撓過去。

不過遺憾的是,由於文安安本身瘦瘦小小的,再加上楚凡長得又比她高大,楚凡這一臂的長度。足以將兩人的距離來開。

最終的後果是,文安安在空中拳打腳踢了半天,卻連人家的衣角都沒碰到。

本就耗盡體力的文安安,再經過這麽一通的折騰,更是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氣急敗壞的文安安到最後,也顧不得那麽許多,雙手抱著楚凡的一隻胳膊,張口就咬了下去。

沒想到文安安會使出這一損招,這一口估計文安安也是下了死勁,直疼得楚凡直吸涼氣。忍了一會兒再也忍不下去,楚凡隻好皺著臉用力將文安安甩到了一邊,這才將自己的手給縮了回來。

撩起袖子看著嫩白的小臂上,帶著血絲的一排牙印,楚凡也是惱了起來,指著呆呆站在那裏的文安安氣氛的道:“你,你,你就是個潑婦。你屬狗的吧,看看,看看,你給我咬”

說著,還特地伸出手臂往文安安麵前遞了遞。

低頭看著楚凡手上的牙印,文安安心中的那一股火氣也消散了不少。本想抬起手將他的爪子打開,可到最後卻變成輕拍。

抬起頭望著楚凡鄙視自己的眼神,文安安心裏的火氣又竄了上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你才是潑婦呢,你們全家都是潑婦。咬你怎麽了,咬你都是輕的,你個死小孩。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我不想和你再走在一起了,趕緊給我走得遠遠地”

剛才楚凡一直沒有注意,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此時的文安安臉色有些不好看。於是他也不再跟文安安賭氣,隻是皺著眉頭擔憂的問道:“安安,你是不是病又加重?”

說著,楚凡伸手就想往文安安的額頭上摸去。可手還沒夠到,就又被文安安打了開來,雖然力度不大,卻也讓楚凡心生不快。

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後,楚凡忍耐著對文安安道:“文安安,你別再瞎鬧了,先讓我看看你的情”

“我瞎鬧?我瞎鬧?”

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文安安扶著額頭,嘲諷著哼笑道:“咱們到底是誰在瞎鬧。就在剛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把那個叫狗蛋的孩子打成了什麽樣子?”

“……”

“我瞎鬧?是,我是瞎鬧,我要不是瞎鬧的話,怎麽可能讓這麽個狠毒的小孩跟在我身邊”

本來就在氣頭上的文安安,再加上發燒燒的有些糊塗,文安安最後竟然不管不顧,口不擇言的將如此過分的話都說了出來。

當聽到文安安這樣評價自己的時候,楚凡一直隱忍著的怒意也都爆發出來了,指著文安安大吼道:“我狠毒?要不是為了給你報仇,我至於去打別人嗎?”

“你別說的那麽冠冕堂皇,為了給我報仇,你知不知道,到最後自己是個什麽模樣?你那一副恨不得將人給殺了的樣子,也好意思說是在給我報仇?”

文安安的話,似是一根針紮在了楚凡的心頭上。

他知道的,知道當時他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姿態、什麽樣的心情去打人,他甚至想用‘為這個女娃娃報仇’這樣的借口,來掩蓋自己當時的陰暗心理。

因為隻有這樣,他就可以為自己心中的那股戾氣,找到了一個正當的理由,讓它存在在心中。

可是,文安安現在卻將這層遮羞布全都給揭了開來,讓他不得不麵對著自己心底的醜陋。

被拆穿的羞愧,以及對於自己會有如此軟弱想法的惱怒,在這一刻侵蝕了楚凡的理智,他怒氣衝衝的一把拽著文安安的衣襟:“都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我才會這樣的,是你,是你”

聽著楚凡歇斯底裏的吼聲,以及他握拳舉起的右手,文安安怒瞪這樣就望向他道:“你現在連我也想打?”

看著文安安梗著脖子,毫不懼怕的表情,楚凡咬著牙道:“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我,連,你,也,打”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即使聽到楚凡這樣說,文安安也是一點懼意都沒有的。

因為有了這種詭異心裏的唆使,即便意識到楚凡的拳頭就在眼前,文安安仍是毫不客氣的衝著他大喊道:“那好,你打啊,打啊。你以為又拳頭就了不起,你以為武力就能結局一切?你”

“武力就是能夠解決一切”

“要是能什麽事情都能夠解決話,你還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當文安安說完這句話後,楚凡黝黑的雙眼,突然閃過一絲文安安看不懂的情緒。臉上的表情也從剛才的憤怒,變成了一副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

眼看著楚凡的拳頭就要朝自己臉上落了下來,文安安本能的緊緊閉上了雙眼。

可等了半晌,也沒有感覺到疼痛,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偷偷望了望麵前仍是滿含著怒意的楚凡,文安安再也不敢激怒他,隻祈禱著他‘紳士’一些,不要真的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娃娃。

極力隱忍著自己心中翻滾的複雜情緒,楚凡緊握著拳頭在空中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將手放了下來。

被楚凡一把推倒在地的文安安,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拍了拍胸口的心髒,這才舒了口氣。

繃緊的神經一放鬆下來,文安安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般,連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仰頭靠在背後的樹上,文安安想著剛才的情形,暗自歎道:這一次,她和楚凡算是真的決裂了吧。

自己期待的結果變成了現實,自己剛到高興才對啊,可為什麽心裏卻堵得慌呢?

伴隨著這個想法,文安安就這樣昏昏沉沉的靠在樹上,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