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芸夕一進來,柯軒宇就注意看她的動靜,見她除了淩部長之外,也就和柯鑲寶熱絡一點。眼神裏一閃而過的深思,在看到柯鑲寶與對方的互動時,更加深了幾分。

他們,有什麽關係麽?

柯鑲寶眼見柯軒宇神色有變,也不去解釋什麽,隻當做什麽也沒發現,繼續和許芸夕一行交流。

對於這些暗湧,許芸夕自然也發現了,不過瞧著未來兒媳婦眼裏沒有異色,便點點頭,對她這麽年紀輕輕的人就能如此老成持重很滿意。

這個兒媳婦,和她那個冰塊一樣的兒子有得一拚!

看著兩人客氣地交流著,許芸夕更是絲毫不見傳聞中的不可近人,在場的人眼裏都閃爍著。終於有人不願意了,於是,看著兩人還在交握的手,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變響起。

“看來許總和柯總似乎交情不錯?如此合作的機會算在A市幾乎還是頭一次,不知道孫某有沒有幸運能成為雲夕集團下一個合作的對象呢?”

說話的人還是那個孫金,如此不著調的話也能開的出口,也難怪總被別人看不起。可是這會兒,大家聽了他的話後卻難得保持沉默了。

是啊,若是能夠和雲夕集團有幸合作,什麽方法都行啊!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

看著許芸夕還是一臉淡然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急,柯鑲寶原本的不悅也稍稍消散了點。看樣子,她是自己有辦法了。

“機會自然是有的,隻不過我們一向跟有能力的人合作,所以隻要孫總符合了我們的要求,合作自然是沒問題的。”

許芸夕混跡商場這麽多年,商界的、政界的、軍界的人都見過不少,什麽事情沒經曆過?像孫金說的這些話,對她來說更是一點作用力都沒有,若不是考慮到這是未來兒媳婦的地盤,她還要顧著點麵子,否則根本不需要理會!

她這一出口,反倒叫人不知道如何辦了,那些原本等著看情況的人也都沉默了。這叫他們這麽接?難道說他們沒有這個合作機會,隻是因為他們沒能力?

孫金更是氣得滿臉通紅,雖然對方連說話的態度都如此冷淡,可是卻不動聲色地將他罵了個遍!他很想衝上來理論一番,但到底理智占了上風,他隻能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噗——”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柯鑲寶反而忍不住嗤笑出來,真是——忍不住了!

不怕惹來眾怒一般,柯鑲寶笑了笑,才對著許芸夕說道:“原來不知道和雲夕集團合作,還要這麽高的要求,看來我也是僥幸了。”

雖然聽起來這話似乎是謙虛,但仔細一想,明明是自大的話!孫金一聽這話,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就連鍾輝騰臉色也非常不好。

你呀!

許芸夕嗔怪地看了一眼一臉無所謂的柯鑲寶,握著她的手捏了捏,暗下勸她別衝動行事。這些人她得罪沒關係,可是她剛剛來A事,最好還是不要樹敵。

不過,柯鑲寶似乎並不畏懼,連帶著衝她也一笑,讓許芸夕也微微一愣。

“柯總如此年輕有為,倒是讓我們這些人慚愧了!不過既然如此,柯總何不再多為淩部長解點憂呢?”

鍾輝騰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隻要一看到這個女人可以一邊報複他,一邊還在意氣風發成就連連,就忍受不了心裏的陣陣嫉妒。才開口,便步步緊逼,隻不過扯的太深了,反而沒能讓人沒打明白他的意思。

淩越也見不慣這樣的人,隻看得見自己的好,卻見不得別人獲益,一個大男人連說話都這麽刻薄。

不過既然對方提到了他,淩越也不能坐視不理,起碼還得象征性地問下情況:“鍾總這話從何說起呢?”目前他沒什麽困難。

鍾輝騰豈會聽不出這話裏的不愉?不過抿了抿唇,稍稍低垂著頭借以掩飾了一下,再抬頭說話時,臉上還掛著笑:“看來大家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說,既然柯總能把手上的工程完成的這麽好,又熱心於公益事業,不如再投點錢進鍾某接下的那個項目,畢竟錦香如今發展的也不錯……”

原來所謂的排憂解難,就是替他做冤大頭,然後她出錢他出名?想的倒是美!

不僅是柯鑲寶不屑,就是淩越和許芸夕那些人聽到了他這番話,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尤其是淩越,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鍾輝騰這話分明是把自己當槍使了!

當即,淩越的口氣沉了下來,說道:“聽鍾總的口氣,似乎對現在的工程很不滿?可是據我所知,這可是當初鍾總自己在政府手上極力爭取來的,現在這樣……”

話還沒說完,鍾輝騰臉色就已經變了,淩越這話說的已經很嚴重了,如果他真敢說他不滿的話,那豈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可是想想當初為了爭一口氣拿下的項目,鍾輝騰又想吃了蒼蠅一樣。

“淩部長這是哪裏的話,其實我剛才不過是開個小玩笑而已,意在祝賀柯總如今事業有成而已!”

待鍾輝騰還想為自己解釋時,許芸夕卻在一邊開口了。她早看這個男人不爽了,若不是還顧著其他人的麵子,她早就揭穿他了,哪能讓他這麽欺負小鑲?!

瞧了未來的兒媳婦一臉平淡,似乎習以為常的樣子,許芸夕不由一陣憐惜,當即沒了好臉色:“鍾總這玩笑話可別亂開,這A市誰不知道鍾氏財大氣粗又愛好施仁?這次你們接的項目我也聽說了,果然是為民分憂,為政府分擔的良心企業!”

許芸夕的話裏自然明裏暗裏都有嘲諷,又糾正了他剛才話中的有些錯誤,比如“不過我這次幫錦香集團,也是考慮到它也才在A市駐足,要說貢獻以後再表示也不遲,現在柯總隻要把錦香發展好了,就是對得起社會了,淩部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說著,許芸夕還特意問道淩越,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對自家兒媳婦微微偏袒,她可是看的明白!

淩越不疑有他,這些人裏,也就許芸夕的身份最是尊貴,說的話自然也能讓人信服。既然她都這麽問了,那他自然點點頭,表示同意。

“正是這個道理。”

淩越的口氣已經很不好了,臉色也陰沉了不少,如果鍾輝騰還想再說什麽的話,估計大家都不好看了。

這不僅是他的臉麵,也是政府的臉麵,所以大家都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各懷心思地沉默。

柯鑲寶看著鍾輝騰陰鬱的表情,還有許芸夕看過來的眼神裏有明顯的維護,柯鑲寶眼神微微一閃,然後嘴唇緩緩揚起,似乎心情不錯。

這是柯鑲寶第一次見許芸夕當眾為難他人的時候,卻是為了自己,想她這麽驕傲的人竟然會為自己做到這一步,不感動是假的!

嗯,尤其是看著鍾輝騰臉上的隱忍時,柯鑲寶怎麽瞬間有一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感覺?簡直太棒了!

兩人不算明顯的互動,卻還是落入柯軒宇的眼中,心裏微怔,許芸夕是什麽人他豈會不知?可是為何他這名義上的妹妹看起來似乎和這位許總頗為熟稔?柯軒宇想不明白她們怎麽會有交集,一時間看向柯鑲寶的眼光也就更加複雜了。

柯鑲寶可不管這些,有了許芸夕的幫腔,接下來的視察沒有出現任何不愉快,即使鍾輝騰和孫金,也因為許芸夕和淩部長的關係而有所收斂。

尤其是鍾輝騰,中間更是憋了一肚子問題想要開口,最後都被柯鑲寶假裝看不見而忽視。

直到工程視察結束,柯鑲寶才笑著挽留眾位吃飯,可是有淩部長和許芸夕在這裏,哪裏還有人願意留下吃飯?

尤其是先前開口最多的孫金,這會兒在兩道不善的目光下,更是不敢提留。

“多謝柯總好意,不過孫某今天還有事要處理,晚飯可能吃不了了。淩部長,許總,各位,這回算我暫時欠下的,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請大家吃飯!”說著,便不再逗留,轉身就走遠了。

柯鑲寶點點頭,並沒有很在意他的去留。

鍾輝騰原本還打算有機會跟她單獨聊一會兒的,結果許芸夕跟在她身邊,根本不像要離開的樣子,便也隻能搖搖頭作罷,也跟著告辭。

然後,接二連三地,這些人都陸陸續續地走了,等到淩越和許芸夕時,兩人卻說還有事情要談,也告辭了。

“好,今天的事情多謝兩位了,慢走——”

這裏還有人剩下,柯鑲寶不便有多餘的表示,隻是點點頭,聊表了下謝意。

“我們走了,柯總留步吧——”兩人各自上車離開,臨行前,許芸夕還拍了拍她的手,眼裏的意味隻有兩人明白。

許芸夕待走,又看了一眼似乎沒有離開意思的柯軒宇,笑著說道:“這位柯總,不一起走?”

竟然是在替柯鑲寶趕人了!

柯軒宇心裏更加肯定了這兩人間絕對有關係,當下麵上溫和一笑,神色自然地看了一眼柯鑲寶,說道:“我留下來和妹妹聊聊,最近太忙,都沒時間和她見麵了。”語氣聽起來是那麽真誠。

若不是因為知道柯軒宇的為人,柯鑲寶幾乎都要相信,這個男人是那麽愛護她這個妹妹呢!

柯鑲寶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厲害,竟然能這麽不動聲色地維護自己的形象!

大概許芸夕也看出來了,隻是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下,有點猶豫,似乎還不放心。

但柯鑲寶隻是眼珠轉動幾下,神色便恢複正常,朝許芸夕淡淡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等那兩人都離開了,柯鑲寶才回過頭,臉上冷冷淡淡地看不出表情,但她還不至於真的缺了人家一頓飯,稍稍頓了頓,便說:

“既然你有時間的話,那就一起吃個飯吧!”

語氣聽起來,似乎是在給他麵子一般,但柯軒宇也不生氣,依舊麵色溫和地點點頭,對她的態度一點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