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好像一個巨大的蛋，從裏麵能夠看見其形狀，它是透明的，有著無數的線條組成，分割出一個個的小格子。

從透明的“蛋”裏麵，能夠看見外麵的情形。也是一樣的，黑白的線條，無限地延伸出去，單調但卻又似乎透著某種玄機。

“我死了嗎？”輕聲低語著，雲翼想要活動自己的身體，但卻無法挪動分毫。

“沒錯，你死了。”一個黑影就在雲翼旁邊，但因為離得太久，又正好在死角，所以雲翼並不能看見。

即便看不到，但這聲音——是塔影。

“是你？”雲翼微微一愣，然後譏諷道：“怎麽，我死了，你也不能活了對嗎？”

“啊，沒錯啊。沒想到你這麽容易死，很可憐呢。”塔影不鹹不淡地說到，雲翼看不見他的表情。

“都一樣不是嗎？”雲翼冷笑，死亡是什麽感覺他不記得了，隻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就像蒙蔽了眼睛，世界黑了……

“你甘心嗎？”塔影的話充滿著某種**的魔力。

“不重要了，死亡之路上，起碼有人陪伴，挺不錯的。”雲翼歎息。

人死了，意識也會消散，一切都會消失，即便是寄存在靈魂中的記憶，也會隨著時間喪失，更別說在被攻擊的一瞬間，雲翼的靈魂之力就已經完全破損了。

雖然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或許是殘餘意識的停留地，就像這裏所表現的一樣，單調、黑白，無聲無息。

沒有風的世界，很安靜。沒有火的世界，一片漆黑。

“是在想這些嗎？”隨著塔影的話音落下，天空中出現些許的火光，那是一些火把。

火焰在飄動著，這種情況也隻有風了，沒有風，火焰是不會飄動的。

“造夢嗎？你的能力？”雲翼閉上眼，這個奇怪的地方，漂浮的火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風。

這絕不是真實的世界，或許是塔影用某種力量將雲翼最後的一絲意識帶來這個夢一般的幻境空間。

“夢嗎？不會有這麽真實的夢的。”塔影微歎，終於到這

一天了，雖然跟預計的差不多，但這一天真的來了，還是會覺得心有不甘。

…………

婭失神地跟在人們的身後，剛才賢者製造的幻境，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因為她的心思完全沒有在那上麵。

“不要多想。”特羅拉以為婭是和她一樣，看見了某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心情不佳。

“我聽見了。”婭喃喃道。

“我聽到了。”

“我聽…到……消失了，聽不見了……”婭依舊自言自語地呢喃著，在她旁邊的人聽得很清楚。

“婭？”希露本來也在沉思，但聽見婭的自語，不由地有些擔心。

雲翼的死，受打擊最大的或許並不是希露，是婭才對。從小就失去親人，而好不容易再次有了一個哥哥，卻又沒了，這樣的打擊，比起從來都沒有親人來說，更為殘酷。

“我真的聽見了，就在剛才。”婭雙目無神，整個身體絲毫沒有動彈。

希露忍不住再一次流出了眼淚。

雲翼已經死了，婭不可能聽見的，隻能說是因為不相信事實，而自己欺騙自己。

“雖然不是血緣兄妹，但我早已經將她當做親妹妹了。”

“就算是豁出這條命，也絕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雲翼曾說過的話，希露都記得，能夠明白，對於雲翼而言，婭是多麽重要，同樣的道理，對於婭而言，雲翼更是唯一的親人。

“我真的聽見了。”婭看見了人們的表情，那是同情的眼神，她不需要同情，因為她真的聽見了。

再也顧不得什麽，婭直接離開人群，衝了出去。

雲翼，還被埋在冰冷汙穢的泥土中，但她剛才，確實聽見了。夢、火焰、風，雖然隻是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聲音，但婭確信，自己真的聽見了。

冰冷、汙穢、黑暗的泥土中，那是活人應該待的地方嗎？想到這裏，婭就不由地覺得心裏抽搐。

她要救他。是活是死，也不能讓哥哥的身軀，在泥土中腐朽，成為食屍蟲的食物。決不允許！

………………

“她竟然感覺到了。”塔影好像很驚訝，對於婭，他和雲翼一樣了解，但他無法相信，婭能感應到一個死人。

雲翼死了，的的確確的死了。現在殘留的，不過是破散的意識，塔影花了很大的功夫收集起來的，也可以說是人類真正的本源，但即便收集了起來，終究也會消散，不可能複活。

“當然了，那可是我妹妹。”雲翼笑了笑，雖然對於婭這種執著雲翼並不認同，畢竟人死不能複生，怎麽做都是徒勞的，但實話來說，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是賢者的緣故。他們的意識似乎也被暫時隔斷了一瞬間，應該就是那一段時間，意識與意識見的連接。”塔影無視了雲翼的話，不管怎麽說，人類的情感的確充滿了很多未知，但這並不代表可以打破常規，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一切都是可以解釋的。

“啊。或許吧。我累了。”雲翼再次閉上了眼睛，不過這一次，再也不想睜開了。

黑白的世界，火焰，風，都是虛假的，虛幻的意識創造物，終究隻是人類對於死亡的畏懼，對於生命的留戀和不舍。

他不想將之中不舍持續下去，執著終究也是於事無補。希望終將變成絕望，與其如此，倒不如從來沒有覺得有過希望。

“我等你醒來。很多事情，我們可以慢慢談談，趁著還有些時間。”塔影的話如同催眠的迷霧，讓雲翼的意識很快變得平穩恒定，慢慢陷入沉睡。

“好的。但願那時我們還存在著。”雲翼迷糊中點點頭，緊接著完全睡了過去。

有些人的時間停止了。

死亡、昏迷、沉睡，感覺就像是時間停止了。但這隻是相對的，時間從沒有停止過，它一直在流動著，不停在流動著……

揣揣的複雜的神情看著賢者的人們，追著婭出來的人們，滿臉慌忙的婭，泥土中冰冷的屍體。

世界怎麽了？恍惚之間好像變得像是一個盒子一般，窄小、擁擠。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世界覆滅了，心中的世界，完完全全，毀滅了，破損了，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