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立錐之地 第十六章 概念思維的疼痛
無有烏雲遮蔽，銀色的月光毫無保留的灑落在地，照得大地上照成一片銀白，李智靜靜的站在月光下，他的腳下是一塊金屬板，金屬板上，是由秘銀構成的法力增幅陣法，幾顆黃寶石被鑲嵌在紋樣之間，在夜色中灼灼生輝。
在李智的身邊，一位身著藍色華服的女性背負雙手，看著李智施為，她的相貌與琳娜幾乎沒有兩樣，隻是氣質略有不同，負著雙手，她的頭微微抬起，眼睛似閉非閉的看著李智，僅僅這個姿勢，就帶出一股高傲，她微微抬起的頭，仿佛將自己無限拔高，微眯的眼就是拔高後的俯視，她就是伊蘇。
“溫斯特，你就力量上而言，運轉巫師刺客的聚氣法後，已經可以和當年的巴克特相比了。”伊蘇打量李智許久，終於將揚起的頭微微低垂下來，不再是那副不以正眼看人的俯視姿態。李智駕馭著大地的力量，將遠處的草皮挪移過來，覆蓋在傳送陣上以為掩飾，做好這一起，李智才緩緩起身，他的目光之中仿佛沒有絲毫感情，有的隻有無限的平靜。
今天，自從薩卡蘭姆聖庭的內部領域脫出來，李智就是一副這樣的神情，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之前的時候，伊蘇還可以自他的臉上看到諸如快樂、高興之類的情感，現在，他體內的情感並未消失，隻是卻不會出現在他的臉上。“哦，你不在渾天印中研究元素奧妙，出來做什麽？”李智淡淡的說著。
先前的話，伊蘇也隻是起個話題，說出口的話，並非她真正想說，見李智回話，伊蘇將話題帶往正題。“我見你情況好像有些不對，是碰上什麽麻煩了嗎？”伊蘇略微皺了皺她的眉頭，對李智問道。“想要做什麽事情，總會有些麻煩，不過這個麻煩和你不相關，你也幫不上忙，謝謝你的關心了。”李智答道，雖然有些麻煩，但是李智並不感到煩惱。
麻煩這東西總是會有，有麻煩沒辦法解決，左右是沒辦法，何必煩惱，有辦法解決，那也是何必煩惱，如果沒有麻煩，那就更加沒有煩惱的理由了，理解了這點，還有什麽煩惱呢？李智的麻煩不外乎那自以為潛藏在自己意誌核心的自然意誌了，這自然意誌的到來是隨著李智入根源又陸續賜予神通伴隨而來，但凡與德魯伊道路相關的都與這些自然意誌有關。
此時李智已然開始對自己的意誌核心進行重新塑造，核心意誌的麵貌已經是大變，再不是過往的那顆樹，那自然意誌卻也不是天地的全部，隻是世界的一個主意誌而已，此時李智的意誌核心相貌赫然是一顆高度凝聚夾雜淡淡金色的白色寶石的樣子，寶石之中，顯現的是庇護所世界的全貌，這個全新的意誌核心是李智與渾天印結合的結果。
自然意誌脫離依附進入潛藏狀態之後，李智融入的天地洪流也自然脫出，隻是有渾天印，那股天地洪流李智已經不大在乎了，渾天印與世界共振，也是一方小天地，在這方小天地之中，李智這個締造者就是渾天印的真正主人，此刻李智已經完全舍棄了一切外來的力量，盡以渾天印為基礎作為自己的真正根基。
巴克特的那句話也確實沒錯，當個人的意誌強大到媲美世界的時候，自己就是世界，又何必在乎是否是傳說領域呢？此時李智的狀況就是這樣，有渾天印，一切信仰他盡可包容容納，外在的洪流也可依靠渾天印同化，有此渾天印，就有一切的根基。
將自己的意誌核心重新塑造，李智自身意誌核心落在渾天印的根本之上，接下來就是對自然意誌的圍剿了。“自然意誌。”李智心中念叨了一句，將這一切都完備，接下來就是對付這個自然意誌了，雖然這或許隻是自然意誌的分神，但是李智也給予了他足夠的重視，過往自然意誌給李智帶來足夠的好處，隻是這一切都已經隨著他的愚蠢行為成了過去。
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必須為他的選擇付出代價，自然意誌在關鍵時刻選擇了誘使李智崩潰核心想要取而代之，如果不是那個名為伊莉娜的敵人關鍵時刻掙脫束縛，然後選擇攻擊他，李智差點就在其中沉淪，在沉淪中走向崩潰。一計不成，又是釜底抽薪，於李智領域對戰之時抽掉李智得以縱橫世界的傳送術，將李智置於死地。
如果是徹底離去，李智倒也不算什麽，李智隻當一報還一報，畢竟沒有自然意誌也沒有他的今天，算是扯平，可是自然意誌在這時候依舊打著他的主意，往日的情分已經隨著自然意誌的收割之舉成為過去，自然意誌還敢如此做，那就得為他的選擇付出足夠的代價了。
精神虛空之中，李智的意誌有如初生之旭日光芒大放，他的思維意識體靜靜站在這太陽中的世界裏看著遠方那沒有邊際的平原上，一棵仿佛自虛無中生長而來，要蔓延至未來無盡的樹木屹立於其上。樹木周圍，有太陽藤環繞蔓延而上，宛如巨大的蟒蛇，樹木上，有十隻烏鴉在上麵落窩。
大樹之下，三頭高達三米的狂狼虎視眈眈，狂狼之後，一頭巨熊人力而起，比樓房還要高的多。“艾弗尼斯，想不到原來是你，告訴我，為什麽？”李智冷漠的看著遠處那巨大的樹木，這樹木本身可就是那在薩爾瓦黑森林中見過的艾弗尼斯。
艾弗尼斯的樹身猛然搖**起來，大樹根部急劇抖動，仿佛自沉睡中覺醒過來。“你叫我艾弗尼斯？那隻是我的一個化身。”大樹的樹身上，樹皮裂開幾道縫隙，看起來就好像樹木上長出了眼睛和嘴巴，大樹一邊說話，巨大的枝幹底部忽然徹底裂開，他竟是自大地上站了起來。
“至於為什麽？你應該問問你自己，承載了我的希望，可是你心中卻在想這世界之石破碎後的事情，世界之石是我的本體凝聚，一旦毀滅，我也會毀滅，我賜予了你力量，你卻在思考著我的毀滅，這就是你的報答？”原來竟是這個原因，那天李智確實思考過，泰瑞爾毀滅為何毀滅世界之石，想不到一個想法，就引起世界意誌這樣的反應。
大樹說話之間，聲音震動的整個世界轟轟作響，精神虛空之中，地、水、火、風一齊運轉開來：“本來想省些力氣，你還可以多存在一段時間，不過，既然你膽敢過來，那就徹底毀滅吧。”話音一落，自然意誌幻化出無盡的地水火風向李智衝擊而來，腳下，有大地如同利劍向上聳起，遠處更有大山升起如同地龍一樣席卷，天空，有無盡冰雹化作槍矛向李智盤旋刺擊而來，火焰的力量也自大地深處向上蒸騰，大氣的力量化作一把把金色的風刀向李智斬擊。
一動百動，自然意誌化現的一切，都開始動了起來十隻烏鴉各自以閃電般的速度向李智急射，三頭狂狼各自怒吼一個閃爍，跨越空間向李智啃噬，大熊也向李智發起了衝鋒，一時之間，整個世界都被自然意誌撼動，原本以自然意誌的那點微末之力絕無可能造成這種動靜，但是此時世界意誌一動，自有一股堪比傳說領域的力量自虛空中跨越而來。
這股力量源源不斷的支撐自然意誌發動衝擊，那顆象征自然的大樹上，悄然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像，這人身穿一身動物皮毛的皮甲，頭上戴著荊棘製作的頭環，自樹上出現就將目光牢牢鎖定在李智身上。“瓦西裏？”從他的眼神中李智就讀出了這縷自精神虛空支援過來的意誌根源，竟是自然之子瓦西裏。
自然意誌的核心在世界之石中，想要出來搞風搞雨，隻能依靠他的仆從，瓦西裏號稱自然之子，相比於薩爾瓦森林中被領地束縛的地祗們，無疑要靈活的多，自然意誌發起攻擊，他的意誌核心自然提供起支援來。“好！好！”麵臨此種情況，李智不怒反喜，原本隻是一縷自然意誌，即便摧毀了，好處也不多，可是現在卻有一個沒有依托的傳說領域送上門來，這是給渾天印送動力源頭呢，瓦西裏一到來，正好一網打盡。
地水火風四大力量如同天譴般向李智匯集，力量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匯集成一股毀滅的洪流，狼群已經近身，烏鴉還在天空中電射，眼看著就要落在李智身上。“給我破啊！”渾天印運轉之下，無盡天地洪流支撐過來，李智的身體猛然膨脹起來，地水火風的天譴攻擊衝擊在李智百丈高的身軀上隻是打破了皮毛，無從深入。
而麵對百丈巨人，所謂狂狼的攻擊就變得可笑了，咬在李智的腿上，雖然破皮，展示了它的爪牙是如何的鋒利，可是相比李智巨大的身軀，這點傷口簡直忽略不計，轉瞬間就已經恢複，狂狼如此，其他的烏鴉和熊又能怎樣？李智狂吼一聲，大腿高高抬起，猛然下劈，動物好友的攻擊隻在一擊間就被李智徹底崩毀，什麽狂狼、什麽狗熊、什麽烏鴉，都煙消雲散，非但是動物好友，就是周圍的元素力量衝擊也在李智一腳踏下之後被強行鎮壓住。
“意誌是我的領域核心所在，在我的地盤上，還想摧毀我，簡直是狂妄，自然意誌、瓦西裏，你們都給我去死啊。”李智一擊破碎自然意誌的衝擊，接連深吸了三口氣，每一口氣，都引動著天地洪流無限向自身匯集，三口氣就將自身力量增幅了三倍以上，當力量匯集到極限，李智的身體驟然消失，出現在自然意誌化出的大樹旁邊，一記飛踹帶著毀滅的氣息已經落在比他身軀還要龐大的大樹身上。
“蓬！”已經站立起來的大樹，根係已經紮根在大地之中，哪怕是如此，有根的連接也被李智一腳踢的橫飛出去，拉扯著紮根在地下的根係使得整個大地都支離破碎開來，土石飛濺，枝葉亂散，一腳既出，聲音才向四周傳開，就在這時候，瓦西裏掌中的長槍猛的化作一道閃電向李智的眼睛直射。“危險！”
李智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危機，瓦西裏掌中的那柄長槍不是尋常的力量，而是一個權柄，這個權柄給李智一種熟悉的感覺，權柄沒有其他的名字，名為希望。希望之槍，有如天際之流星初發即至。“此槍必中。”李智讀出了希望長槍蘊含的意義。“可惡，難怪熟悉，這股力量是自我的希望道路上孕育出來的力量，可是此時卻在這瓦西裏手中。”
無瑕思考其他，李智就要麵臨被這柄長槍擊中的厄運。“啊！”自然意誌的希望化作的長槍一擊既出，帶著必然命中的力量直接自李智的眼睛中破入，天地法相絲毫不能阻擋長槍的進入，這長槍上有著李智的氣息，法相對他的防護幾乎微乎其微，隻這一擊，就破開了他的法相，直插在他的眼睛中，希望的力量順著法相的力量直入李智的意誌核心。
這一擊直破李智本源，隻疼的李智捧著腦袋大聲叫喊起來，李智隻覺從未有這樣疼痛過，這股疼痛不是什麽其他疼痛，而是一股單純的疼，李智的意誌也算堅韌，經曆過三重天地洪流的衝擊，曾經自以為哪怕再大的痛苦，他也無懼，那曾想這股單純的疼痛瞬間就自長槍破入的一瞬間傳到他意誌的每一個地方。
“啊！”單純的疼痛，疼的李智胡亂叫喊起來，整個精神虛空都在這疼痛下幾乎維持不住，開始崩壞。遠處，已經重新紮根好的大樹見到此情此景，樹幹上的裂縫張開，哈哈大笑起來，李智腳下大地轟然崩裂，無數的樹根自地下生長出來，將在疼痛中幾乎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李智緊緊纏繞起來。
樹上的太陽藤也開始極限蔓延，自樹梢上垂下，合著樹根一同纏繞，然後發力向上一拉，李智巨大的身體在太陽藤的巨力下被拉上空中，被倒著吊在了樹下，太陽藤的根須也自身上長出來，向李智法相中滲透，這太陽藤的力量與李智也是同源而生，法相對他的防護力量微乎其微，無數的根須直入法相核心，李智的意誌所在而去。
“瓦西裏，你現在正好缺少一個身體承載，他的意誌核心一崩潰，你就取而代之，他的腳指甲下有一枚世界之石之石的碎片，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他身體之中，與世界之石十幾年氣息交換下，他的身體與我的自然力量極為契合，你取代其中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個人類，來自於另外一個天地，有著一個高度發展世界的知識積累，我潛藏在他體內，隻是偶爾窺視一二就獲益匪淺，你到時候好好整理，看看他的記憶中究竟有些什麽，原本我以為他要成長起來還需要花費許久時間，卻不想他僅僅隻有三階的力量就擁有媲美傳說領域的力量，這個他口中的渾天印已經具備了一個完整天地的雛形，真是不可思議的力量。”
自然意誌的這番話語幾乎當著李智的麵說出來，分明已經將他當成死人。“可惡的家夥。”李智剛要發火，就覺情況不對，他不動怒還好，越是動怒，就越是疼痛，疼到他幾乎不能控製自身。這股疼痛，是來自於思維上概念的疼痛，不是真正的疼痛，由本源上形成概念，映射到意誌，而意誌又影響思維，加深疼痛的概念，明白了疼痛的運作機理，李智也自希望力量上窺見到法則的片段。
明白了疼痛的運作機理，李智一麵忍受疼痛，一麵思考破解之法，精神虛空之中他的時間觀開始改變，時間變幻，疼痛也相應變幻。“疼痛的概念，自然意誌，你的疼痛概念隻是來自於你所受過的疼痛，疼痛依舊是自意誌和感官啊。”隨著時間變幻，李智感覺疼痛也變的斷斷續續，雖然這股疼痛無比厲害，但是斷斷續續，也不過如此，自然意誌想要以此疼痛在思維與意誌之間相互增幅的目的也是落空。
都說人嚇人嚇死人，行走在黑暗之中，膽小之人看到黑暗，自然生出黑暗中有無數鬼怪襲來，自己嚇自己，就越是可怕，這疼痛也是如此，直接作用在本源思維的疼痛，疼起來莫名奇妙，思維影響意誌，意誌映射思維，通過反複循環，就可好似一個病毒一樣無限放大，破壞力也越大。
“疼痛的力量？精神領域還可以到達這種境界，思維與本源同在，自然意誌，我還應該感謝你。”斷斷續續的疼痛，已經無法左右李智的思維，自思惟層麵上，李智將痛覺漸漸消除掉，在自然意誌與瓦西裏得意的自以為掌控一起的時候，李智裝作痛苦的樣子，繼續大喊大叫，同時開始緩緩聚氣，自然意誌給他的，他將原原本本的還回去。
精神世界之中，原本掀起的波瀾漸漸平靜下來，隻餘李智疼痛的身影被倒吊在樹上發出慘烈的嚎叫，龐大身體掙紮中，不時將太陽藤的束縛掙斷，隨即又被太陽藤生長補上。自然意誌化成的大樹和瓦西裏站在旁邊，靜靜等待李智意誌核心在無限的疼痛中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