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五 接收（三）
“這麽多人，你想怎麽辦？”蜘蛛憂心忡忡地說，“總不能讓大夥用兩隻腳慢慢走吧？”
周勃立即豎起了耳朵。
此時他們倆正和李冉圍坐一處，三人中間的小火爐上架著的水壺冒著騰騰的熱氣。
夜蜓的出現令所有人不再懷疑李冉是否控製住了山南，即使沒有牛老的遺囑，歸附於李冉也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五萬多人的地下城，至少有四萬人需要遷徙至其它基地，四萬人曉行夜住人吃馬嚼，就算在舊時代也是個不小的麻煩，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離開鄴城的路線無非是兩條，一是走南鄴通道，路線相對安全，但耗時不短。十幾天的行程，還要通過敵意十足的血仇、利牙兩大部落控製區，即使護衛力量充足也難保不出意外。
另一條路就是走岐山，路好不好走且不說，一路上危機四伏，比走南鄴通道更加地危險。
而且更要命的問題是除了蜘蛛之外所有的人都不能脫下防護服，吃飯的問題倒是能擠牙膏式的高能營養劑臨時解決，可出恭該怎麽辦？這個平時私密異常的問題在眼下絕對是個要老命的麻煩，試問誰敢把自己的屁股光天化日的暴露在輻射之下？
李冉鎮定地回答：“這個我自有安排，你們用不著操心，事到如今我也不客氣了，你們馬上把需要留下的人挑出來，離開的分成兩部分，所有的武裝人員和一半技術人員安排在一起，這些人還有他們的家人全部安排到佛肚山穀，那裏是軍事基地，而且非常需要技術人員。剩下的一半技術人員和老弱婦孺前往一號基地，那兒的環境更適合他們。對了，一共有多少戰士？”他拎起水壺給自己倒上一杯滾熱的開水，湊到嘴邊小心地吹了又吹，心裏著實對地下城的做派不以為然――還是涼水解渴，熱水喝進嘴裏就像沒喝一樣。
雖然以高壓姿態強壓住周勃，可李冉的心裏並不塌實。地下城的衛隊屬於周勃的嫡係，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對他這個外來戶有多少認同感――現在不是當家的已經不再是牛鋒了，乾晉意外身亡蜘蛛又是個女人，顯然六十七號避難所裏最有威望的人就是他！
這一點令李冉無法拋開周勃接收地下城，好在兩個人都不是意氣用事的愣頭青，一方需要大量人手，另一方需要足夠的存身之地，雖非一拍即合，卻也能暫時拋開成見和平相處，否則的話李冉可該頭疼了。
“所有的軍事人員加在一起超過一萬人，”周勃說，“我不大明白，你說的技術人員指哪方麵？”
“哪方麵？”李冉詫異地反問，“咱們別繞圈子，你們知道我不明白這些東西，直接告訴我分成哪幾種吧。”
“好！”周勃幹脆地答應，李冉的坦率令他產生了一點好感，“在我……咱們這兒，大概可以分成軍事技術人員和民事技術人員，顧名思義，前者是從事軍事職業的，比如軍事設備的操作人員，後者正相反。還有一些人，比如醫生、軍工廠的工人，他們從事的工作可以算是軍事人員也能算是民事人員。”
李冉放下杯子沉吟了片刻說：“別說你說得這麽簡單，就算你說得再詳細，短時間內我也不可能了解消化那麽多，還是你們找專業的人來分吧。”他知道自己是什麽水平，更明白外行領導內行的重點在於不要指手劃腳地瞎指揮，而是在充分放權。
周勃和蜘蛛同時點了點頭。
“再有，鄴城這邊留下的人也不少，整個地下城隻有蜘蛛你一個人能暴露在地表環境下，所以你暫時留下管理鄴城，而且現在地下城肯定已經暴露了，必須多留下一點戰鬥人員確保地下城的安全。最好把原來的城衛隊改編一下，裝備足夠的舊時代武器。畢竟下麵的人不適合地表作戰，地下城的入口就那麽一個，要是被有心人占了鄴城堵住入口就麻煩了。”
蜘蛛和周勃對視一眼，表情怪異地一齊點了點頭，周勃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說：“剛才是我沒說明白，地下城的軍製是從舊時代繼承下來的，一萬人裏包括各種各樣的技術和後勤人員，真正能拿起武器戰鬥的步兵隻有八百人！”
“啊？一萬多人才八百個戰士？”李冉再無知也不會不知道後勤人員和戰鬥人員的區別，可是這比例也太懸殊了一點吧？
“按正常的編製當然不止這一點，但是你也知道地下城的人就那麽多，牛老一直強調必須優先保證技術的傳承，所以不怎麽需要的戰鬥人員能減就減。”周勃解釋說，“另外，我必須糾正一點，八百人的戰士指的是專職戰鬥人員，除了他們之外，其他人也全部是受過訓練的合格戰士，必要的時候完全可以拿起武器戰鬥，當然，讓技術人員拿起武器直接麵對敵人，犧牲任何一個都是非常巨大的損失，是不可饒恕的犯罪。”
“原來是這樣。”李冉恍然大悟，“但是防衛不能全交給鄴城衛隊，怎麽也得留下一點人手，具體怎麽辦還是你們看著辦。”
“也好。”周勃點點頭。
“還有什麽問題？”
蜘蛛看看周勃，兩人同時搖頭：“沒有了。”
“好，咱們分頭安排。”李冉說。
分什麽頭啊！蜘蛛有氣無力地暗罵，明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給我們倆了！
李冉登上夜蜓，立即聯係上了包繼，將鄴城目前的情況說了一遍，同時請包繼想辦法派飛機運輸人手。
他不太明白遠和遙控的意思，但是模模糊糊地知道飛機上加裝智能係統之後，就算沒有人駕駛飛機也能正常飛行。
聽完了李冉的計劃之後包繼好一會沒說話，直到李冉催了又催才猶豫地說：“技術上沒有問題，改裝飛機也不麻煩，但是起飛和降落的命令必須由你來下，我不能越俎代庖。”
“為什麽？”李冉不明白幹嘛要脫褲子放屁，“不就是說句話麽？讓我說？我怎麽和那麽多飛機說？基地裏有大型飛機？”
包繼很無奈地歎息一聲說：“孩子，我變成這個樣子之後已經不能再算是一個人了，別看我還有思考能力，但是本質上還是要受到存身的電子係統限製，這個限製不光是物理上的，還有程序上的！”
“什麽意思？”李冉不懂。
“就是說，怎麽說呢？”包繼很是撓頭，如果他有的話，“舊時代的人為了防備智能係統，都在程序上做了一定的限製，就是說不管什麽決定都不能由智能係統本身來決定，必須要由人來下達智能係統才能執行，所以我不能直接控製飛機。”
“防備智能係統？為什麽？”
“很簡單，就是防止出現我這樣的情況，或者說不管什麽時候都要由人來控製機器而不是反過來由機器控製人，怕機器擁有自主權之後和人類敵對。”包繼說。
成為電子係統的一部分之後包繼才發現這種限製的存在，不過實際上限製並沒有包繼說的那麽嚴格，隻有對人身安全有威脅的行動才真正被係統限製住，隻是包繼不想讓自己太顯眼――李冉是他從小養大的沒問題，可其他人呢？當他們知道有一個會思考的電子係統，會怎麽想？李冉的基因修改程度相當的大，他的自然壽命有多長很難說，萬一李冉英年早逝，接替他的人會不會覺得一個擁有自主權的智能係統有威脅？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以人類多疑的個性，早晚會把他當成不確定因素，至於消滅他的辦法則更簡單，隻要切斷整個基地的能源供應造成智能係統斷電，就能將包繼扼殺於無形！
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綢繆，提前做好準備，把自己打造成無害的形象。
“不過我可以同時給你幾條通訊線路，讓你一句話控製幾十上百架飛機也不是問題。”包繼隨後又說道。
“不能再多改裝幾架麽？鋪天蓋地的一下子把他們全鎮住！”李冉貪心地說。
沒有周勃，他肯定玩不轉地下城留下的武裝力量，有周勃在，地下城的勢力肯定又是一座山頭兒！現在下裏他的手下已經有了魯、丁、嶽、薛、鄴五派的勢力，可謂山頭林立，偏偏他就是個紙糊的老虎，除了一號基地的包繼之外根本什麽一點實力也沒有，這怎麽能不引起李冉的警覺？所以必須用實際點的東西震懾住所有的人，讓他們連一點異心都不敢起。
“嗬嗬，聽你的，不過改裝的時間要長一點兒。”包繼理解地說。也就是得到了深層基地出產的聚變燃料，否則哪有餘力陪李冉胡搞？
“需要多久？”
“明天早上吧，夜航沒有問題，但是讓他們大晚上的坐飛機，我怕會出事。”包繼說。
“那好，就明天早上！”李冉摩拳擦掌，一場高達四萬人的大轉運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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