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覺青綾濕

沈妃剛轉身要走,就見一個自己處的小丫頭邊跑來邊叫:“出事了,出事了!”惹得頤乾王沈妃一陣惱。

“出什麽事了?你好好說!”朵奴道。

“那,那,白玉塔死了人了!”小丫鬟白著臉道。

“什麽,你說什麽,說清楚!”沈妃吃驚地道。頤乾王和傅夢綾也大吃一驚。

“我們,我們剛才都在院子裏做事,隻聽得外麵嘭的一聲悶響,跑出去一看,是傍邊白玉塔上摔下來一個人。”

“摔下來一個人?誰啊?”沈妃問道,白玉塔是建在沈妃所住的琉璃閣外的一座五層小石塔,能上去觀景,因石梯狹小,平日很少有人會去登塔。

“那個人,那個人雖然滿臉的血,但是,但是還是能看出來。”小丫鬟看了一眼傅夢綾,顫抖地說:“那個人是解語,是傅小姐身邊的解語。”

傅夢綾手中的團扇落地,身體一軟,差點暈倒,被頤乾王扶住。

“到底是怎麽回事?”頤乾王慍怒道。

“不知道啊!”小丫鬟戰戰兢兢地說道。

“現在人呢?”沈妃問道。

“被抬到北麵的棄庫房去了。”小丫鬟道。

“我要去看她!”傅夢綾強忍著湧上來的驚異和悲傷。

“不行,你不能去看她!”頤乾王抱著她:“她已經死了,你不能去看,看了隻會更難過。”

“可是——”

“我們先回陽慶殿再說!”頤乾王沉吟道。

一行人回到陽慶殿,不及落座,傅夢綾便問陽慶殿的丫鬟:“我剛才走了之後,解語出去了?”

丫鬟們也已知道了白玉塔發生的事了:“本來解語姐姐去了自己偏殿屋裏休息,不過後來來了個丫鬟,說是傅小姐找她,讓她一同去,她便跟著出去了。”

“哪個丫鬟?是誰?”傅夢綾帶著淚問道。

“麵生,我從未見過,隻以為是新到避暑山莊的丫鬟。”

“怎麽會這樣?!”傅夢綾被發生的事衝擊得緩不過神來:“我並未叫她去啊,何況我是在百寶亭,她怎麽就去了白玉塔呢,是兩個方向啊!”

一起跟過來的沈妃道:“妹妹還不明白麽,自然是騙過去的!”

“誰要這麽做?讓解語去白玉塔做什麽?解語怎麽又會從塔上摔下來呢?!”傅夢綾又氣又悲。

頤乾王握著她的手:“你先別激動,會弄清楚的,你別傷心!”

“你們去塔上查了麽,當時可看見什麽人了麽?”沈妃問她琉璃閣的下人。

“我們看到解語姑娘後,就上塔去查看,並無看到一人。”

“解語難道自己跳了下來?”沈妃不禁道。

“不會的,解語沒理由這麽做!”傅夢綾急道。

這時得知消息的和兮也趕了過來,她上前安慰著傅夢綾,又問當時看到解語的下人:“解語是什麽姿勢摔在地上的?”

“是麵朝地,背朝天。”

“解語一路來都那麽開心,到了這裏也常來我這裏和彩雲玩耍,定不會想不通什麽事而自殺的。”和兮堅定地說道。

“嗯!”傅夢綾流著淚點點頭。

“一定是有人害她!”和兮道。

“害她?!”傅夢綾心驚肉跳:“解語和王府裏的人幾乎毫不相識,怎麽會有人要害她呢?!”

“她有沒有得罪什麽人呐?”沈妃問道。

“解語向來行事說話穩重得體,我才把她帶在身邊,她不會得罪王府裏的人的。”傅夢綾緊緊捏著手帕:“就算無意中得罪了什麽人,也不至於要她死啊!”

“這事還真是奇怪!”沈妃原本沉靜的眸子更加深沉:“就算丫鬟們之間有點小矛盾,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啊,我們王府裏的丫鬟都受過**,是懂規矩的,何況再膽大也不敢動傅小姐身邊的人呐!”

和兮圓臉陷入一陣沉思,隨後道:“也許解語的死並非因為她自己!”

“你是說——”頤乾王看了一眼傅夢綾,眉頭緊蹙。

“既然解語不是自殺,也沒有得罪人要置她於死地之說,那隻有一個可能了。”和兮看著傅夢綾:“或許是因為綾姐姐!”

“我?!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麽?!”傅夢綾沉浸在悲傷裏,一時還未反應過來。

“綾姐姐如今深受哥哥的寵愛,或許是有人看嫉恨,所以害了她身邊最親近的丫鬟。”和兮緩緩道。

“解語!”傅夢綾不禁心更加痛:“怎麽會?!”

頤乾王看向沈妃,眼神犀利而冷峻,沈妃忙跪了下來:“王爺明鑒!我與綾妹妹情同姐妹,怎麽會做如此傷天害理的事呢!何況事情就出在我所住的琉璃閣這邊,分明是有人想一箭雙雕,既打壓了綾妹妹,又能陷害於我!”

傅夢綾聽得她一席話,覺得不無道理,可是解語死得太蹊蹺,她現在誰都不想相信。可是她覺得沈妃是最識趣的,現在忙不迭與她交好,應該不會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把沈妃扶起來:“瑤姐姐先起來吧!”

頤乾王冷冷道:“去把墨侍妾叫來!”

聲音剛落,就見墨侍妾攜著歆妃來到了陽慶殿。

“妹妹們來得很及時。”沈妃淡淡道。

墨侍妾一襲淺藍色衣裙,粉黛淡抹,飄然朝頤乾王拜下:“我正在杏紅閣陪妹妹,剛才下人來說傅小姐的貼身丫鬟出事了,我們便來看看傅小姐!”

傅夢綾深深地看了一眼墨侍妾,後者接上她的目光,沉著而坦然,她又看歆妃,白衣翩翩,一臉倦態,低垂著頭,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解語姑娘死得蹊蹺,也死得慘烈。”沈妃帶著悲傷的語氣道。

“聽起來確實很奇怪。”墨侍妾皺了皺眉頭:“不過我們也別想得那麽複雜,興許就是她一時貪玩,登上了塔,不小心摔下來的。”

“解語不是那種貪玩的丫頭!”傅夢綾道。

“解語是頭一回來避暑山莊,大概是沒見過那麽大那麽美的院落,到處走走看看一定有的,我想她也許都沒見過這精致而小巧的石塔,想登上去看景也是可能的。”墨侍妾道。

傅夢綾緊蹙眉頭,她不相信會是這樣,但卻被墨侍妾說得那麽合情合理。

這時歆妃手支著頭,搖搖欲墜:“王爺!”

頤乾王走過去扶住她:“歆宜,你沒事吧?!”

“天熱,我來得急,頭都暈了。”歆妃倒在頤乾王的懷裏。

“你何必一起來呢!”頤乾王心疼地看著她。

“我怕不來會讓別人誤會我。原本沒事變成小事,小事搞成了大事。”歆妃軟軟地說道:“無論怎麽說,不過是個丫頭,失足摔死而已,怎麽會搞得像是有什麽事兒似的呀!”

傅夢綾大大震驚!歆妃如此輕描淡寫!

這話是她自己想說,還是有人教她的呢?!

“怎麽也是一條人命,而且不是王府的人,卻死在王府的地盤上,到底也該查個究竟!”和兮不滿地說道。

“那查出什麽了嗎?誰會去害一個丫頭啊!為的什麽啊?!”歆妃靠在頤乾王的肩頭,吹氣如蘭。

“我看就是解語不小心摔下來而已。王府裏的人何以去害一個丫頭,還是外邊的人!”墨侍妾道。

“如果想害的是綾妹妹呢?!”沈妃盯著墨侍妾道。

“誰會想害傅小姐啊,傅小姐深得王爺垂愛,誰敢害她啊?!何況要是想害她,何必去動她的丫頭啊!”墨侍妾道:“沈妃姐姐說得太嚴重了!”

“我已經很不舒服了,又出了這樣的事兒,搞得我心煩意亂。”歆妃對頤乾王道:“王爺,我真的好煩!這些亂七八糟的小事你都要管,還不如多來陪陪我,王爺都幾天沒來我這裏了?!”

說著,歆妃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本就絕色的雙眸更加脈脈,瞧著頤乾王。

“剛才我聽了半天,似乎確實也沒人會去害死解語,大概是剛才在外麵太熱,我們都太敏感了。”頤乾王道:“都先散了吧!”

“王爺!解語不是孩子,怎麽會在大熱天有興致登塔,還失足呢!”傅夢綾懇求地看著頤乾王。

“昨兒夜裏下了雨,塔上濕漉漉的,上去後滑到失足是很有可能的。”墨侍妾道:“傅小姐何必硬要鑽牛角尖呢!這莫須有的事可不能亂說,何必給王爺添亂呢!”

“墨侍妾果然是大富之家出來的,死一個人如掉一片葉子!讓夢綾汗顏!夢綾家風嚴謹,性命攸關的事,從來不分貴賤!”傅夢綾盯著墨侍妾。

“傅小姐說得嚴重了——”墨侍妾臉上有些掛不住。

“王爺,我快暈倒了!”歆妃抱著頤乾王。

“好了,好好安葬解語,畢竟也是一條人命。”頤乾王緊緊抱著歆妃,朝外麵走去:“我送你回去!”

“王爺!”傅夢綾悲痛地喚他。

頤乾王轉頭看她:“我等會兒會回來的!你別太傷心了!你放心,解語我一定讓他們好好安葬!你先休息一下!”

“王爺——”傅夢綾一下子跌坐在椅子裏,和兮上前使眼色給她:“綾姐姐,算了!“

傅夢綾看著頤乾王和歆妃雙雙離去,眼睛模糊不堪,心裏的悲痛也漸漸擴大。

“傅小姐好好休息,我看你也累了。”墨侍妾淡淡道,說完也走了。

“如家除了有錢,什麽都沒有!”沈妃冷冷道,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傅夢綾:“綾妹妹,你也別太傷心了,也許解語真的就是那麽死的!”

沈妃歎了口氣,扶著朵奴出了陽慶殿。

“和兮,我好痛!”傅夢綾扶著心口。

“我知道,綾姐姐,你不信那回事,我也不信。可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是哥哥相信了,哥哥不會在追究此事了,你別再執著了!”

“怎麽會這樣呢?!王爺不信我,竟隻信她們嗎?”傅夢綾楞楞道。

“姐姐,哥哥一向最相信她,也最愛她啊!難道你忘了麽?”

“是啊,我忘了,他最愛的是她!”傅夢綾啞然失笑,笑得苦澀不堪:“我竟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