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老板的戀情不要緊, 當場揭穿老板的謊言，太尷尬。
他們自己也尷尬，抱著老板請客不宰白不宰的心理, 誰知被老板當場抓包，現在就比誰心理強大。
厲蕊把台階搭到老板麵前，“蔣總，這麽巧。航班改簽了？”
蔣盛和淡淡一笑：“我說改簽了, 你們信嗎？”
眾人笑。
傻了才信。
“沒改。有個朋友在這裏慶生, 過來吃塊蛋糕。”蔣盛和以著一貫嚴肅的口吻：“銳普的海外市場需要協調一些關係, 我陪洛琪過去。”
洛琪：“……”
為了守住老板的威嚴, 也是夠拚。
“再順便慶祝我和洛琪在一起一周年。”
連厲蕊都被震驚, 他們居然戀愛一年了。
剛才老板說沒改簽, 要繼續‘出差’，他們還半信半疑, 現在完全信了。
承認假公濟私更讓人信服。
厲蕊笑：“保密工作做得夠好。”
蔣盛和輕描淡寫：“沒刻意保密，我經常開車接送洛琪, 車就停在大廈門口。”
有人想起來, 他看見過洛琪上老板的車, 自己也不止一次路過老板座駕的車頭，但從來沒往車裏瞅，潛意識裏以為是司機坐在駕駛座。
蔣盛和假裝瞥一眼手表：“時間差不多, 得趕去機場。”稍頓，悠悠道：“你們該放鬆放鬆, 這裏環境的確不錯。”
“……”
他們尷尬一笑。
氣勢上，‘去國外出差”的老板強勢震懾住‘不虧待自己’的高層們。
蔣盛和始終沒放開洛琪, 牽著她從眾人跟前走過。
他打電話給司機, 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司機納悶, 不是剛過來沒多會兒嗎，怎麽又要走？
他們的行李還在房間，蔣盛和說：“讓酒店直接送到我們家。”
坐上車，洛琪手心都是汗，他拿濕紙巾給她擦手，“怎麽緊張成這樣？”
洛琪：“沒緊張，剛才有點替你尷尬。”
“沒事。這種時候，誰不承認誰就不尷尬。”
“我們現在去哪？”
“先回家。我讓小薑訂機票，我們明早去曼哈頓。銳普的海外市場要開拓，陪你慶祝也不能少。”
在遠維高層那裏沒了秘密，蔣盛和回家第一件事找出婚戒戴上。
洛琪去衣帽間收拾出差的行李，蔣盛和讓洛琪把他的衣服放在她箱子裏，“帶一個箱子就夠了。”
不需要再刻意遮掩。
今天算是半公開，蔣盛和考慮半刻，還是拿了兩盒放進箱子。
洛琪沒說話，把那兩盒又拿出來擱在首飾台上。
“不帶？”
“嗯。我手戴累了。”
每次都是讓她幫他戴上去。
灼熱。
滾燙。
第一次幫他戴時，她手心和指尖都是燙的。
洛琪：“以後都不戴了。順其自然。”
她半蹲下來合上箱子，拉鏈還沒拉好，蔣盛和穿過她的腿彎將她橫抱起來。
洛琪洗過澡穿了他的浴袍，領口寬鬆，滑到了肩頭。
蔣盛和低頭在她肩上親著，抱她回臥室。
沒有任何隔閡，他抵著她，幾乎要把她嵌在身體裏。
那件浴袍墊在被子上，潮濕一片。
次日清早，拖著酸累的身體趕飛機。
行程三天，兩天時間見了淩宏集團在海外投資的醫院負責人，銳普在中端市場的優勢非常明顯，初步達成合作的意向。
當初放棄高端市場的決策是正確的，從醫院出來，洛琪與蔣盛和沒上車，沿著人行道往回走。
“決定砍掉遠維醫療的中低端市場時，高層的反對聲不小吧？”
蔣盛和：“嗯。”
洛琪兩手挽著他，“蔣總，遠維醫療跟我有關係嗎？”
蔣盛和溫潤笑笑，“你說呢？總部我都設在了蘇城。”
洛琪拿出手機查看最近有什麽影片上映，“我請你看電影吧。”
“去哪看？”
“你遇到我的地方。”
乘地鐵去了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家老影院。
洛琪不記得當時坐在幾號座，在他左邊還是右邊。
蔣盛和：“右邊。”
看了一場電影，牽手走過時代廣場，回到姑媽家天色已晚。
蔣月如養了一條阿拉斯加，名字是蔣司尋取的，叫rere。
加上兜兜和迷迷，集齊了do，re，mi。
蔣司尋順順阿拉斯加的毛，故意問蔣盛和：“名字怎麽樣？”
蔣盛和：“不知道怎麽吐槽你，我想一想。”
“誇我有音樂細胞這麽難？”
“這和音樂細胞有什麽關係？五音不全的人也知道do，re，mi。”蔣盛和點評rere這個名字：“你是我爸親外甥。”
蔣司尋笑出來，他取名的靈感還真是來自兜兜和迷迷。
晚餐好了，洛琪在餐廳喊他們過去吃飯。
今晚是蔣月如下廚，自從退休，她迷上烹飪，廚藝無師自通。這也是最近一年蔣司尋回國吃小炒次數銳減的原因，想吃什麽蔣月如直接給他做，味道與外麵餐廳的大差不差。
rere才三個月大，蔣司尋打算等rere再大一點帶回國住一段時間，“讓它認識一下它的表兄弟。”
蔣盛和強調：“都是它表兄。”
蔣月如給蔣盛和盛湯，“遠維剛慶祝過三十周年，要忙的事不少，你怎麽有空過來？”
“沾了高層的光。”
“高層怎麽了？”
“我謊稱去國外出差，沒聚餐，和洛琪在度假村被他們撞見。”
蔣月如笑說：“不正合你意。”
“...姑媽，別這麽說。”
蔣盛和偏頭看洛琪，洛琪也在笑著看他。
他解釋：“我不是很想公開。”
rere正好哼了一聲，蔣司尋接過話：“連三個月的小狗都不信你說的。”
“……”蔣盛和不吱聲，笑著喝湯。
被高層撞破後，蔣盛和索性隨心所欲。
從曼哈頓回去上班的第一天，他把車開到地庫，與洛琪同時下車，誰看見就看見，但不巧，他來得早，這兩分鍾裏沒一輛車開進來。
洛琪坐他的專梯上去，進電梯她主動抬手摁樓層，右手更方便，她偏用左手摁。
蔣盛和注意到她手上的鑽戒換了，換成他給她定製的那枚婚戒，和他戴的是對戒，原本她一直戴在中指，現在換到無名指。
發現她戒指換了的還有池心和路銳。
池心端著一盆切花放到洛琪的盆栽架上，她喜歡養花，這盆玫瑰切花養得特別好，帶來送給洛琪。
“洛總，什麽時候吃你的喜糖呀？”
“快了。你必須兩份。”
“那我有口福了。”
池心抱著一摞洛琪簽過字的文件回去，拉開門，迎麵差點撞上路銳，“路總。”
路銳頷首，側身讓她先過。
“謝謝路總。”池心納悶，路銳怎麽主動來洛總的辦公室。
路銳過來送項目方案，他花三個星期把洛琪八年前的方案細細研究了一遍，適合銳普的他都重新整理出來。
舊方案對她應該有不一樣的意義，用完物歸原主。
“方案不錯。”
他放到辦公桌上。
“來得正好，正要找你。”洛琪開了打印機，把郵件裏的意向書打印出來，“專業上的談判你來。”
她把幾份意向書遞給他。
就在他以為她前幾天出國是遊山玩水時，她給銳普拿到海外市場的合作意向書，她總是先他一步。
路銳從她手中接過意向書，看到她無名指的鑽戒，與之前的那枚不同。從中指到無名指，意味著關係的轉變。
“恭喜。”
洛琪微怔，反應過來後，“謝謝。”
路銳帶上門離開。
他這算是與她和解了？
心情大好，洛琪煮一杯咖啡，站到窗邊喝下午茶，盆栽架上所有的花開得正豔。
四十樓的會議室，今天有高層會議。
度假村事件後，他們第一次相見。
熬過前幾分鍾的尷尬，進入會議狀態。
今天上會討論的事情不多，一個半小時結束。
關於老板和洛琪的戀情，沒什麽可指摘，兩人都是單身，公司也沒有規定老板不能與下屬戀愛。唯一敏感的是，洛琪是銳普的負責人。
在會議結束前，有位董事提出：“蔣總，先恭喜你和洛總。雖然感情和婚姻是個人的私事，但你不一樣，你是遠維最大的股東，是遠維的老板，另一半恰好又是我們遠維旗下子公司的負責人，私事就不麗嘉可避免成為公司公事的一部分。所以我就多說兩句。”
“您說。”
“洛總為了銳普的出路，提出放棄高端市場，同時砍掉遠維醫療的中低端市場，直到今天，他們退出中低端市場後續的一些事宜還沒處理完。如果遠維醫療的管理層知道你和洛琪的關係，怕是背後有微詞，覺得遠維老板公私不分。”
頓了頓。
“對你個人的口碑，對集團的形象，影響都不是很好。”
董事的意思：“我在想，該怎麽規避這種不必要的輿論危機。”
蔣盛和反問：“您覺得該怎麽規避？”
董事：“集團那麽多位置，洛總的能力又是有目共睹，隨便調整一個都可以，等遠維醫療那邊走上正軌，砍掉中低端市場、主攻高端市場的優勢顯現出來，你們再公開。”
“一，洛琪不會離開銳普。二，想什麽時候公開是我私人的事。”
董事欲言又止，蔣盛和下頜緊繃，他感覺到蔣盛和的不悅。
“再掰扯掰扯我公私不分這事，為了開拓遠維醫療在華東大區的市場，我犧牲其他項目利益跟賀萬程做交換時，又動用我私人人脈關係換取更多市場資源時，遠維醫療的高管們那個時候怎麽不指責我公私不分？”
會議室鴉雀無聲。
厲蕊拿起水杯喝水，她陪老板去過蘇城出差，為了遠維醫療，他私人給賀萬程的資源，遠比他剛才說的多得多。
她知道這事，遠維醫療的高管也都知道。當初賀萬程給的市場資源，都是賀萬程親自帶著遠維醫療的總裁去對接。
蔣盛和等了半分鍾，誰都沒接話，“沒人有異議的話，我就繼續。我公私不分、假公濟私的地方多了去。兩年前，我還讓總裁辦所有人幫我追洛琪。”
“……”
“就連我回國都是為了洛琪。如果不是她，我不會回來接管遠維，遠維就沒有今天的業績，你們就不可能拿到翻倍的獎金與分紅。”
會議室裏比剛才更沉默。
無人反駁。
蔣盛和看向厲蕊，“厲總，決定砍掉遠維醫療的中低端市場時，你提出要不要彌補他們，我說了一句話，你還有印象嗎？”
印象不要太深刻，當時她聽得雲裏霧裏。
厲蕊放下水杯，重複那句話：“沒有洛琪，就沒有遠維醫療。”
蔣盛和：“八年前，我和洛琪共同的項目方案才有了現在的遠維醫療，那時和她沒緣分，我自己創辦了遠維醫療，總部設在蘇城。”
與會的人都齊齊看向蔣盛和。
“洛琪為什麽會去銳普？因為其他人覺得銳普沒前途，遠離了集團權利中心，沒人願意去，隻有她想把銳普做好。她為什麽要讓遠維醫療主攻高端市場？是為了做出品牌效應，為了遠維集團在醫療行業長遠的綜合競爭力考慮。”
“我和洛琪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散會。”
蔣盛和起身，拿上記錄本離開。
老板出了會議室，他們依舊沉默。
蔣盛和邊走邊發消息給洛琪：【坐我的車，我在樓下等你。】
回辦公室拿上外套，他讓司機回去，自己將車開到大廈門前。
和前幾次一樣，車橫在台階下，和以前不一樣的是，今天駕駛座那側對著大門，他放下車窗。
正值下班時間，三五結伴從大廈出來。
最近習慣了老板的車停在台階前，有人快走到車前才發現駕駛座的司機居然是老板本人。
假裝有東西忘在辦公司，轉身溜回大廈，想要知道老板到底在等誰。
就算等高層，也不用自己親自開車呀。
大廳的人越聚越多。
剛從電梯下來的人不明狀況，“怎麽都不走？下雨啦？”
“蔣總在門口，等著接人，不知道接誰。”
“等薑助理唄，不然能等誰。”
“有人說薑助理早回去了。”
“……”
突然間就變得很興奮，“難不成接老板娘？”
洛琪從電梯出來也有點懵，反應和其他人一樣，以為突然下雨走不了。
但往外一看，太陽還沒落下去。
等她踏出玻璃大門，從車窗看到車裏的男人時，腳下一頓，他怎麽把車窗搖下來了？
她下意識就想退回去。
蔣盛和看過來，眼神仿佛在說，快上車吧，那麽多人都在看著你。
洛琪沒敢回頭，感受到數道或八卦或驚詫或探究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後背。
有那麽一瞬，連走路都不會了。
極不自然。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下台階，怎麽鑽進了車裏。
她坐上來，蔣盛和升上車窗，把所有八卦的視線擋在車外，汽車緩緩開走。
“你怎麽...你故意的。”
“嗯。”他說：“我早就想光明正大接你下班，早就想讓人知道我是你老公。”
他在開車，她想抱也沒法抱他。
汽車匯入車流，洛琪發現不是回家的方向
“去哪？”
“去訂巧克力。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明天送他們每人一份喜糖。”
“不是辦婚禮時才送喜糖，再每人發福利嗎？”
“公開也送一份。”
“行，聽你的。銥嬅”她不知道要訂多少份，蔣盛和道：“我手機裏有數據，小薑統計了我們大廈裏一共有多少人。”
洛琪笑，看來蓄謀已久。
喜糖是蔣盛和自己挑選，包裝盒也是他選定的款式。
洛琪說：“多訂幾份，我答應池心要給她兩份喜糖。好事成雙。”
“你們銳普的人可以都送兩份。池心給六份。”
喜糖的量太多，老板說就算店裏所有人連夜加班也裝不出那麽多盒。
蔣盛和：“那就下周一送到遠維集團。”
忙完回到家快九點鍾，忙碌充實又刺激的一天。
洛琪告訴母親，她即將公開戀情。
薑宜方笑說：是宣布已婚。
對她和蔣盛和來說都一樣。
薑宜方問女兒：想過婚禮什麽時候辦嗎？
“還沒。”剛決定好公開的時間，其他的事她還沒考慮，“等春節回去再商量，不著急。”
睡前，洛琪設置了第二天早上的鬧鈴，定在五點十分，手機放在枕頭邊上。
次日，天剛亮，蔣盛和被手機振動聲吵醒，朋友的電話，怕吵到洛琪，他直接掛斷。
洛琪不在他懷裏，斜躺在自己枕頭上，手臂和大半個背露在外麵。昨晚洗過澡她沒再穿睡衣，煙灰色被子襯得她粉裏透白。
蔣盛和撐著胳膊挪過去，將她攬進懷裏。
洛琪後背緊貼他心口，相貼的肌膚一陣溫熱，她將醒未醒，枕著他胳膊繼續睡。
蔣盛和發消息問朋友：【什麽事？】
這才看到微信裏幾十條未讀消息。
都在調侃式恭喜他終於有名分。
朋友回複他：【嚴重懷疑你是不是拿洛琪手機發的。】
蔣盛和一頭霧水，快速點開朋友圈，洛琪在清晨五點二十分和五點二十一分各發了一條朋友圈。
難怪她斜躺在自己枕頭上，是為了發朋友圈。
第一條朋友圈文案：
一家四口，兜兜，迷迷，我，我老公。
附了九宮格照片，有七張照片是他們和兜兜迷迷這一年的生活點滴，兜兜迷迷從剛到家裏時雪白的兩小團，到如今已經長大成年。
第八張是結婚證。
第九張是他那條隻對她可見的朋友圈截圖，‘祝我的洛琪永遠二十歲’。
第二條朋友圈隻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小薑在蘇城酒店門前抓拍到的背影照原圖，另一張是他們在相同地方拍的雨夜婚紗背影照。
她寫道：
寫給我最愛的你，
你來，我還在。
會一直在。
無論這一生，下一世。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