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總是存在一些奇妙的聯係,有些人你一輩子相處也沒有任何交集,而有些人隻要接觸十幾分鍾甚至是幾分鍾,就好似認識了許多年一樣。

夏菊吃著雖然不正宗但味道還不錯的幹絲燒麥,一直在心裏想著這個問題,上一次沈俊辰在這,自己是直等到他走了才去吃東西,可是眼前這個高非就在自己周圍晃來晃去,自己也能泰然自若的把燒麥吃下去。

高非漫不經意的拿起櫃子上的一瓶花露水,擰開蓋子聞了聞:“你還用這個?”

夏菊:“很奇怪嗎?”

“你是一個學生,用這個就有點奇怪……”

“好像誰都有可能會做一些奇怪的事吧。”

高非很敏感,立刻聽出了夏菊的弦外之音,他放下花露水:“你是想說我每天給你送餐的事嗎?……我是覺得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沒人照顧,就動了惻隱之心。”

“我看你開槍殺人的時候,真是看不出你們這樣的人還會有惻隱之心。”

“那些人都是該死的人!對他們無需同情!”

“你們把自己當成判官了?由你們裁決誰是該死的,誰是該活的?”

“他們出賣自己的國家,背叛自己的民族,你說這樣的人還需要審判?”

“也許他們之中,有一些人是有難言之隱……”

“會有吧,但是這不重要,國難當頭,我們也沒有時間去甄別這些事情!”

夏菊默然無語,她在學校是屬於能言善辯中的佼佼者,一些老師都很喜歡和她辯論時事,這些曆練也保證了夏菊在那兩個特工總部的特務麵前毫不慌亂,而且還能反戈一擊,讓對方閉嘴。

但是和高非這一小段辯論,夏菊覺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根本找不出理由駁斥他。

篤篤!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

夏菊一愣,看了一眼高非,高非用口型問道:“誰?”

夏菊搖搖頭,這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鍾,這時候家裏根本不會來任何客人。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夏菊,我是沈俊辰。”

夏菊輕聲告訴高非:“沈晉的兒子!他見過你!你得躲一下。”

高非看了看房間,想找一個躲藏的地方,然而這間屋子本來就不大,除去狹小的廚房和廁所,再就是這間客廳臥室共用的大房間。

夏菊父親的床靠在外麵,中間用木板隔離開,又在裏側形成一個隻夠放下一張單人床的小隔間,這就是夏菊的閨房。

能夠供人躲藏的也就是夏菊的**,夏菊一邊應答著:“等一下。”一邊讓高非躲到**,放下幔帳,隻要不掀開幔帳,在外麵燈光下看裏麵陰暗的地方,不可能發現**藏著人。

夏菊見高非藏好了,才走過去打開房門,門外的沈俊辰似乎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學生裝已經換成黑色的中山裝,目光中的柔和不見了,多了些陰冷。

夏菊:“俊辰,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嗎?”

夏菊堵著門,她不打算讓沈俊辰進來,要是沒什麽事就把他打發走就好,不然的話萬一被他發現高非,那可是災難的事,她不想看見這兩個人你死我活的場麵。

看見夏菊,沈俊辰陰冷的目光也變得溫暖,說道:“夏菊,我想你也知道了,我現在已經是在特工總部做事。”

夏菊也一下子想起來這件事:“對呀,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會去做……特務。”

“我是求蕭叔叔幫我進的特工總部……他們殺了我爸爸,我要給我爸爸報仇!”

“報仇也不用一定要進那地方吧……”

“想要找到他們,隻有通過特工總部,我要報仇就要先做他們的對頭!才能把他們一個一個的揪出來!”

“噯,可能……那些人也隻是奉命行事,你的仇又要向誰去報?”

沈俊辰警惕的看了夏菊一眼:“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奉命行事?”

“報紙上不都是這麽說嗎,當了幾天特務怎麽疑心都忽然大了?”

沈俊辰臉色緩和下來,訕笑著:“哪有疑心,我就是隨口一問……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

夏菊假裝有些為難:“都這麽晚了……”

沈俊辰:“夏菊,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晚過來嗎?一個小時之前,有兩個小混混被發現在離你家不遠的巷子裏,讓人給……做了太監!”

夏菊:“做了太監?是什麽意思?”

沈俊辰也很難解釋,就含糊其辭的說:“就是,就是給捅了一刀!”

沈俊辰:“我是擔心你,才特意趕過來看看。”

其實,沈俊辰還有一個理由沒說,因為那兩個混混說是特工總部的人幹的,警察就例行通知了特工總部,想問問原因。可是特工總部跟本就沒有他們描述的人,而根據樣貌形容,沈俊辰懷疑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殺他爸爸的凶手之一!

沈俊辰這麽說,夏菊就不好再攔著他不讓進,人家好心好意來看望你,被你拒之門外,那可實在是不成話。

夏菊請沈俊辰坐在沙發上,然後把剛剛給高非倒的熱水遞給沈俊辰:“家裏什麽也沒有,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吧。”

沈俊辰笑著接過杯子:“我上一次來,你連熱水都沒有……你怎麽倒了兩杯水?家裏有客人?”

夏菊:“我在上海舉目無親的,哪有客人來。我不喜歡喝熱水,所以就倒了兩杯水,晾涼了再喝。”

沈俊辰猶豫再三,才鼓足勇氣說道:“夏菊,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你的心意,你也應該能夠感覺到,我,我很喜歡你……”

夏菊:“俊辰,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對你的好感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隻是同學之間純粹的友誼,我希望我們都還能繼續保持這樣的友誼。”

沈俊辰失望的神情溢於言表:“……那是我魯莽了,我,我下次再來看你。”

驕傲的沈俊辰積攢了許多天的勇氣被夏菊幾句話擊的粉碎,他覺得無地自容,隻想趕快離開這個房間。

看著沈俊辰起身往外走,夏菊挽留也不是,不挽留也不是,她不想讓事情變得過於尷尬。

沈俊辰打開房門的一刹那,忽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回轉身,警惕的巡視著房間內:“夏菊,家裏還有別人?”

“沒有啊,俊辰,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嘛。”

沈俊辰從門後麵的衣帽架上取下了一個黑色禮帽:“這是誰的?”

不等夏菊回答,沈俊辰忽然從腰裏拔出一把手槍,幾步就衝進廚房,舉著槍四下巡視,慢慢走近廁所門口,用力拉開廁所門,同時槍口也對準了裏麵。

廁所裏自然是空無一人,沈俊辰疑惑的看了看夏菊,夏菊裝著生氣的樣子:“沈俊辰,你在搞什麽!你是疑心我什麽?哦,我明白了,你是疑心我是認識那個殺你爸爸的人,所以讓你們的人來找我問話?”

沈俊辰指著禮帽:“可是這……”

“這什麽!這是我父親的帽子,他戴著這帽子總去學校接我放學,你看不見嗎!”

沈俊辰可沒有留意夏菊父親戴的是什麽樣的帽子,可是夏菊說的這麽確鑿無疑又理直氣壯,沈俊辰隻好認為是自己多疑。

“這房間一眼看個通透,你說哪裏能藏著人?對了,我的**也能藏著人!你幹嘛不去搜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