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兩人跑到了一樓的客廳。(
「怎麽了?」景塵忙問,卻見三個女孩都隻是拚命搖頭,說不出任何話。
江月抿了抿唇,快步走進了廚房。她迅速環視了四周,發現冰箱的門大敞著,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從裏麵掉到地上。
從形狀上來看,是一個人……一個已經變了形的人……四肢被折得縮成一團……血和腐爛的氣味逐漸彌散……
「江月,這是……」景塵也走了進來,看到這場景,愣住了。
江月閉了閉眼,道:「從衣服上來看……是高敏阿姨。」
景塵回過神,低聲道:「這麽說,舅媽也……」原本自己懷疑過她,畢竟之前的人遇害,最大的獲利者是她。沒想到她已經……
被硬生生地塞入冰箱……如此殘忍的手法……景塵深深皺起了眉。
「是的……」江月感到喉頭發澀。
「媽媽——媽媽——」
「白鴿姐……」
「嗚……為什麽這樣……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
客廳裏漸漸響起了叫喊聲和抽泣聲。
現在隻剩下五個人了。景塵又聯想到了半夜詭異的聲響……一切,真的是鬼做的麽?那鬼做這些,又是因為什麽?
仿佛在沙漠中行走,好不容易看到綠洲了,卻發現隻是海市蜃樓。可以感到真相越來越近,卻觸摸不到。
夜幕再一次降臨,雨聲依舊。(
「她們睡了?」景塵倚在**,見江月進來了,問道。
江月點點頭,坐到了靠近床尾的椅子上,「嗯,情緒平定下來了。」
「江月,你……」景塵望著他。柔和的燈光照在江月的側臉上,有種寧靜的美。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景塵提示她,「就是那次在小姑的房間……」
江月想了想,道:「也沒什麽,就是覺得這些天發生的事不像是人為的……」
「這樣啊……」景塵道,「確實……」
江月撫了撫額,似乎有些疲憊。
「江月,累了麽?早點休息吧。」景塵輕聲道。
「好。」江月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麵依然下著雨,「六天了……希望明天可以放晴。」
晴天……總覺得好久都未遇上了。似乎自進入這房子之後,外麵一直是風雨大作。如同這幾天的事一樣,接二連三,一直不停歇。
如果放晴了,一切……會不會豁然開朗?
徐若夕躺在**,翻來覆去睡不著。徐若檸睡在中間,左側是白鴿,右側是自己。
倒不是因為一張**擠三個人的不適,也不是因為不習慣和若檸以外的人同床,隻是單純的失眠。
焦躁。不安。恐懼……種種負麵的情緒在夜晚噴湧而出,無法止住。
這些天的事讓她的精神幾近崩潰。(
我們……逃不過……誰都逃不過……徐若夕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嚇了一跳,心中的恐懼感頓時上升。她拉起被子,將頭蒙了進去。
睡前水喝多了麽?有點想上廁所,可是大半夜的……徐若夕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坐了起來,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塞進口袋裏,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走到衛生間門口時,想起這房間的水管有些堵,衝水不方便。於是,她打開房門,向二樓的公共衛生間走去。
走廊上的燈似乎壞了,怎麽按開關都不亮。徐若夕拿出手機,用那微弱的藍光照明。她快步走進衛生間,開了燈。上完廁所,她擰開水龍頭,突然感到口袋裏的手機在振動。手機有信號了?徐若夕有些驚訝,她把雙手甩甩幹,從口袋裏取出手機,是一條短信。
手機竟是粉色的。自己拿了若檸的手機……徐若夕想放回去,卻因為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遲疑了。
「親愛的?」徐若夕喃喃道,沒聽說若檸在談戀愛啊……雖然知道看別人信息不好,但出於好奇心和對若檸的關心,她打開了。
『若檸,我錯了。不要不理我行不行?』
吵架了?徐若夕心想,又點開了一條之前的信息。
『若檸,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若檸,這樣不好。』
……
似乎是因為什麽事有矛盾了,徐若夕一條一條地看著,直到……
『若檸,我對徐若夕絕對沒有那種感情,即使你們是雙胞胎。』
徐若夕心沉了一下。(
「閔學長……若檸……」徐若夕的手不由劇烈地顫抖著,差點握不住手機。她又找到發件箱,翻開裏麵的信息。
『你快讓她斷了念頭。』
『你先給她回信,再狠狠地拒絕她,讓她知道自己有多不自量力。』
『你該不會喜歡上若夕了吧?她除了和我長得一樣,有什麽比得上我?』
……
『學長,我隻準你看著我一個人。』
「啪——」手機摔到了地上,徐若夕捂著嘴,任淚水從眼眶溢出……隨後,壓抑的哭聲從衛生間裏傳出……
半夜,徐若檸突然醒了過來。她摸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一點三十四分。她摸了摸右邊,發現床鋪是空的。
徐若夕……大半夜的去哪了?上廁所?徐若檸想著,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卻聽到手機在振動。
這麽晚了,會是誰呢?徐若檸又摸向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若檸」。
徐若檸愣住了。自己的名字竟然顯示在自己的手機上……她仔細看了看,發現這部手機是藍色的,是徐若夕的。也就是說,有人用她的手機打給徐若夕……
是誰呢……是若夕麽?但拿錯手機也不需要打電話啊……徐若檸握著不停振動的手機,看看正在熟睡的白鴿,下了床,走出了房間。
「喂……」徐若檸低低地發出聲音。
沒有任何回應。
「喂?」徐若檸提高了音量。(
依然沒有回應。
「搞什麽……」徐若檸有些生氣,正想掛掉,卻聽到那頭傳來若有若無的抽泣聲……她抖了抖,趕緊按下了掛機鍵。
過了一會,手機又開始振動。顯示的還是「若檸」。
「喂!」徐若檸高聲道,但仍未得到回應。
她恨恨地按掉,過了幾秒又打來了。於是她索性關了機,剛要進房間,又聽到了那哭泣聲。這回她仔細聽了會,好像是若夕在哭……
徐若夕哭累了,坐在冰冷的瓷磚上,身體斜斜地倚著牆。她抹了抹眼淚,準備站起來,看見手機在發光。走近一看,發現地上的手機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撥著一個號碼,對方掛掉,又撥,再掛掉,再撥……
是……摔故障了麽?徐若夕顫抖著拿起手機,不小心按進了相冊,順利地進入了。
一張、兩張、三張……大概三十多張閔學長和若檸的合照吧,每一張都那麽幸福……徐若夕感到自己的心被兩人燦爛的笑深深刺痛了……但手卻仍不停地往下翻著,直到……她看到最後一張照片……
「叮。」衛生間的燈突然熄了。徐若夕按了電燈開關,又按了排氣的開關,猜想是電源短路了。她的視線又回到手機上。
「不、不可能……」她一邊念叨著,一邊飛快地跑向三樓。
雖然三樓同樣是一片黑暗,但或許是知道三樓空無一人,所以讓人一陣發冷。徐若夕走進一個房間,拉開抽屜打開櫃子,快速地翻找著。突然,她的視線被一個放在矮桌上的箱子吸引了。借著手機的光,可以看出那是一個黑色的皮革箱。長方形,很普通。
徐若夕盯了一會,走過去,打開了箱子。
隻是一些衣物和書籍……徐若夕掃了一眼,把右手放進箱子摸了摸,突然觸到了一個硬物。她將那個硬物拿出來,放在手機下照。
是一塊木板,上麵似乎寫著什麽字。是……
「白永民之墓……啊!」徐若夕愣住了,她又將手伸進箱子,摸出了不少相似的硬物,上麵都寫著字。
這個是舅媽的……這個是媽媽的……還有外公的……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的……心裏的恐懼立刻上升到了極點。她僵硬地望著那個箱子,隻覺得那箱子有點眼熟,似乎是……是……她張了張口,尖叫梗在喉間……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被發現了啊……」一個聲音幽幽地傳來……
「小夕!小夕!」徐若檸走到衛生間前,用力地拍著門。拍門聲在空空的大宅裏回**。
沒有人應。但她剛剛確實聽到了若夕的哭聲……
徐若檸伸手轉動門把,門沒有鎖。
「小夕?你在麽?」她走進去,舉著手機四下照射,並沒有人。
「奇怪……」徐若檸嘟囔著,正要離開。
「碰——」衛生間的門突然關上了。徐若檸嚇了一跳,忙走過去開門,卻發現怎麽都打不開。
「若……檸……」
「若……檸……」
徐若夕的聲音。
「小、小夕……你在哪?」徐若檸顫聲道,雖然是若夕,但這麽哀怨的語調……
「你背叛我……你竟然背叛我……」徐若夕的聲音透著涼意。
「我、我沒有……小夕你不要瞎說……」徐若檸一驚,忙答道。
「啪——」一個物體落到了徐若檸的腳邊。她全身一抖,往下一瞥才發現隻是一部手機。她蹲下身撿起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她和閔學長親密的合影……
「你搶走了他——你搶走了他!」徐若夕的情緒很激動。
「我……沒有搶走他!」徐若檸大聲道,「明明是我和閔學長交往在先……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不會讓他回應你!」
「嗬……很好……嗬嗬……」徐若夕一陣冷笑。
「小、小夕?其實你……你比學長重要多了……」徐若檸望了望四周,「你、你在哪裏……」
「我麽?我在你上麵哦……」
徐若檸聞言,向上一看。隻見徐若夕倒垂著,半個身子嵌入天花板中,黑發如瀑布般瀉下,遮蓋了整張臉……然後,她慢慢動了動頭,一張焦黑的臉上泛著猙獰的笑……
「啊————」徐若檸尖叫,不停地後退。
「若檸,你怕什麽?」紫黑的的唇裂得更開,「你不是說我比學長重要麽……我們可是,從來沒分開過的哦……」
「不,你不是小夕……你不是……」徐若檸拚命地搖頭,後退到了門口,轉身瘋狂地捶著門。
「來人——救命啊——」
「我最討厭……」焦黑的臉立刻露出凶狠,「背叛的人。」
語畢,黑發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直直地向徐若檸飛去。徐若檸猛地回頭,驚恐地看著密集的頭發將自己全身纏住,然後慢慢勒緊……勒緊……徐若檸隻覺得全身疼痛,呼吸困難……快不行了……
「小夕……對、不、起……」徐若檸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慢慢失去意識。
「咚——」門突然被撞開了。
徐若檸感到束縛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她由於門的衝力,倒在了地上。
朦朧間,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過了一會,她感到全身舒暢,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