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魅色。
屈少原在吧台竟然意外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織雨?”他走過去,“你怎麽會在這裏?”在他的印象中,秦織雨一直是一個典型的乖乖女,從不喝酒,從不泡吧,屬於賢妻良母,很適合娶回家相夫教子的那一類型。
於他而言,她就像天邊孤傲的寒星,可望而不及,每每在她麵前,他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覺得自己配不上她。這也是他之所以一直壓抑著心底對她愛慕的原因之一。
可今天晚上的秦織雨,卻讓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畫著煙熏妝,還穿黑色的抹胸,露出大片白皙肌膚。褪去了平日溫婉如水的模樣,此時的她,跟平日裏判若兩人。她戴了頂假發,卷曲的發絲像海藻一樣披散開,紅唇塗得像火焰,小小的黑色亮片抹胸,包裹著豐滿得呼之欲出的胸,緊身的黑色超短裙下,**著兩條白皙的長腿,舉手投足,豔光四射,勾來無數垂涎欲滴的目光。
不時有男人過來搭訕,她卻連理都不理,隻自顧自的喝酒。
看到屈少原滿是驚訝的樣子,她懶懶的道,“怎麽,我就不能來你的酒吧坐坐嗎?”
屈少原坐下來,跟侍應生要了一杯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能來,我歡迎至極。隻是有點,怎麽說呢,意外……”
秦織雨自嘲的一笑。其實她在國外的時候,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這才是她的本來麵目,真實生活。隻是回國後,被父母天天盯著,不得不做溫柔嫻靜的淑女,維持她在大院裏的好名聲而已。
畢竟,現在的大戶人家名門貴族都講究門當戶對,有錢人家哪家挑媳婦的眼光不刁鑽毒辣?誰也不想娶個名聲狼藉的小太妹進門。
她摸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長長的吐出一口煙圈,“是不是被我這個樣子嚇到了?”
她抽煙的樣子很美,很妖嬈,女士細細長長的薄荷煙,紅唇一張,一抿,眼睛微微眯起,似幾分陶醉,幾分滿足,斜挑的眼角,勾勒出不盡的風情和**。
屈少原看得有些呆了。他不知道,原來她竟然還抽煙的。
他見過不少的女人抽煙。來夜店泡吧的女人,幾乎都會抽煙,但誰也沒有像她這樣,抽煙的樣子優雅而又頹廢,給他強烈的視覺衝擊。
他一隻手放在吧台上,怔怔的坐在高椅上,怔怔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今天晚上的秦織雨,實在是給了他太多的驚訝和不為人知的一麵了。若不是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她的臉化成灰他都認識,她現在的這個樣子,估計就是秦政委和秦夫人親眼見到了,也認不出這是他們的女兒來。
秦織雨早料到他的表情,她自嘲的一笑,自顧自的抽著煙,半開半閉的眸子裏,星星點點欲語還休的迷離和憂傷。
一根煙燃盡,她將煙頭摁滅在侍應生適時送上來的煙灰缸裏。她偏過頭,看著他,海藻般的頭發遮住了一半臉頰,顯得另一半巴掌大的小臉,愈發的妖嬈和涼薄。“少原,”她惆悵的一笑,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
屈少原當然知道。小時候的她,乖得讓人心疼。
他看得出來,今天晚上她喝了不少,她心裏有事,想找個人傾訴。
那麽,他很樂意做她的聽眾。
似乎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秦織雨歪著頭,眼神有些迷蒙。“你知道嗎?”她又用了幾個字做話頭,“其實,我原本是很排斥女孩子抽煙喝酒的。我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成為自己原本討厭的‘壞女孩’。二十歲之前,我是秦織雨,是大院裏的公主,是首長夫人們心目中最合適的兒媳婦人選。我也一直以為,我的人生,就該這樣一帆風順的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做賢妻良母,相夫教子,直到終老。可是我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希望像泡沫一樣的破碎了……”
屈少原看著她難過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安慰的拍了拍她放在吧台上的手。
是的,他也曾一直以為,她會嫁入季家,做季家的少夫人,每天過著養養貓,澆澆花,陪著季夫人出去交際的養尊處優的貴婦生活。
畢竟,她對季蔚然的心意,他們都看在眼裏,季家有和秦家聯姻的想法,由來已久。
秦織雨苦笑一聲,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想你也知道,打破我這個希望的人是誰。從六年前,他帶著那個戲子去了拉斯維加斯,我就知道,原來,我一直活在自己的童話世界裏。原來,他喜歡的,竟是那樣子的女孩子。豔麗妖嬈,八麵玲瓏。不過一個交際花而已。那麽,我的溫良謙恭,我的溫柔嫻淑,還有什麽意義?溫良謙恭得不到一個男人的心,溫柔嫻淑隻會讓自己離他越來越遠。我傷心失望,一度消沉,無奈之下去了國外。那段身在異鄉內心倍感寂寞的日子裏,我學會了抽煙,學會了喝酒,學會了泡夜店。隻有這樣,才能撫慰我那顆受傷的心。好在很快,他跟那個戲子分了,我高興,竊喜,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正想回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得了很嚴重的病……”
屈少原心裏一跳,“你得過很嚴重的病?”他竟然對這些毫無所知。
秦織雨誰也沒有告訴,包括季蔚然。
想到異地他鄉,自己心愛的女孩過得如此的艱難落魄,他的心很疼很疼。
“是啊,”秦織雨淒涼的笑,“抑鬱症。我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精神恍惚,自虐,自殘,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根本無法正常的生活。”
屈少原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織雨……”他無法想象,那段日子,她是怎樣熬過來的。
秦織雨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好在,有媽媽陪著我,是她帶我去看心理醫生,並且,在心理醫生的輔導下,我一點點的走出了陰影,終於可以正常人的生活了。我跟媽媽說我想回家,媽媽答應了我,很快就辦了回國手續。她以為我想家了,可其實,我想回來,是因為,我知道了我愛的那個男人也回到了國內,我想跟他再續前緣,我希望老天爺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所以,我迫不及待的回來了。”說到這裏,她痛苦的閉了一下眼睛,“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又晚了一步。他有了新的愛情,那個女人跟他在一起三年了……”
“織雨。”屈少原心疼的看著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秦織雨淚眼朦朧的望著他,“少原,你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有多痛嗎?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這樣,就不會感覺到疼痛了……”
我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屈少原在心裏默默的道,就如同你現在在我麵前,深情訴說著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慕之情時,我的心跟你一樣,感同身受,宛如刀割。
秦織雨抓過他麵前的酒,一仰脖,一飲而盡。“三年,他把她藏得那麽的深,連季司令和季夫人都不知道,他就是怕他們知道後,會像當初反對他跟白夢芸一樣的反對他跟這個女人。他這樣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她,寵愛著他。他變了,變得不再是我認識的季蔚然了,不再是我愛的那個季蔚然了……”
秦織雨說著,難過得落下淚來。
屈少原看她掉眼淚,心裏越發的疼,“織雨,不是這樣的。你不知道,其實,他們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係,他們隻是……”
秦織雨抬起淚眸,“隻是什麽?”
隻是契約情人關係。這句話,屈少原想了想,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安慰她,“不要想這麽多了,他們現在不是已經分了嗎?簡清吟回了N市,蔚然也去了拉斯維加斯。相信我,他們沒有再聯係,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