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坐在後座,太陽穴隱隱作疼。他剛出院,刀口剛拆線,醫生叮囑過千萬要注意休息,不宜過激的運動。不然會影響到胃部修補傷口的愈合,導致剛拆線的刀口感染引發潰瘍,到時會更麻煩。

但他昨晚才經曆了那麽激烈的運動,今天又為了季夫人的事忙活,根本沒好好休息,此刻坐在車裏,他感覺特別的疲倦。他靠著座椅椅背,閉上眼睛,兩根手指輕輕的捏著眉心。

秦織雨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很累的樣子,眸中的表情很複雜。其實她很想問一句: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她知道他昨晚沒在酒店,因為昨天晚上,她一個人在酒店的房間裏想了很久,終於決定主動出擊。季蔚然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這麽好的機會,她不想錯過。於是,她把自己打扮得很妖冶性感,穿著薄薄的真絲吊帶裙,敲響了他房間的門。

但,敲了很久,都沒有回音。她咬了咬牙,給前台打了電話。結果前台告訴她,502的客人在半個小時前出了酒店。

秦織雨打他的電話,關機。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在房間裏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快天明十分,她才聽到隔壁房間被打開的聲音。她知道,他回來了。她隱隱猜到,他去了哪裏。可她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承認。

她本來還抱著希望,希望季夫人在,他能收斂著一點,所以,她慫恿季夫人馬上回青城。但她沒有想到,季蔚然不但不願意跟她們一起走,反而刺激得季夫人進了醫院。

這一下子,她們不得不在N市多呆一些日子了,因為看季蔚然的態度,似乎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跟簡清吟分開,甚至,還有為了她寧願跟家裏決裂的跡象。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過前科,當年,他為了白夢芸,已經跟家裏鬧掰過一次,隻不過,這次比上次事態嚴重得許多,因為他這次,竟然動了要結婚的念頭。而上一次,他和白夢芸在一起那麽久,他都沒有娶她。看來這一次,他是真的動了凡心了。

難道,她真的隻能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別的女人走到一起?秦織雨心裏憤恨交加。

她微微側過頭,看著一旁的季蔚然。他靠著座椅椅背,雙臂抱胸,雙眸緊閉,似乎睡著了的樣子。雖然臉色疲倦,但依然不損他英俊出塵的風采。

秦織雨就那麽定定的看著他,仿佛看穿了歲月,看到了地老天荒。

十年了,她整整喜歡了他十年。從十幾歲情竇初開懵懂之時,他的麵容,就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海裏。她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嫁他為妻。這是她一生的夙願,並且,從未改變過。她多麽想,有一天,能和他一起,並肩站在世人的麵前,告訴所有人,他們才是最幸福的一對。

可是滄海桑田,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卻始終輪不到她。十年的苦戀和癡心付出,難道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嗎?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她癡癡的望著那張讓她迷戀了十年的麵容,聽著他均勻悠長的呼吸聲,她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微微的側過身子,將頭伸過去,輕輕的在他的唇邊印下一吻。

司機老陳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這一切。他的手一抖,方向盤一個打滑,差點撞上一旁的護欄。

季蔚然迅速地清醒了過來,皺了皺眉頭,“怎麽回事?”

老陳看一眼似笑非笑瞅著他的秦織雨,掩飾的笑笑,道,“沒事,手打滑了。”

季蔚然淡淡的說了一句,“開車專心點。”然後又闔上了眼瞼。

“是。”老陳下意識擦了擦額際的汗,屏氣凝神,再也不敢看後座半眼。

……

簡清吟失魂落魄的從公司跑了出來,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

抬起迷蒙的淚眼,前途漫漫,她看不到方向。

車水馬龍的街頭,她像迷了路的孩子,彷徨徘徊,不知該何去何從。

牛仔褲口袋裏的手機一個勁的震動著,她卻置若罔聞,迷茫的眸子越過熙熙攘攘的街景,茫然而又無助。

忽然,她視線被一輛疾馳而過的小轎車給吸引住了。

不是因為那輛車子有多麽的豪華,也不是因為那輛車開得有多快多好,而是因為,在那輛車子敞開的後座車窗裏,她看到了季蔚然。一個年輕美麗的長發女子在吻他,而他,閉著眼睛,一臉陶醉的模樣。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腳步,一下子就像被定在了那兒,久久無法動彈。她長久的凝視著那輛車子,直到車子隱入奔湧的車流,消失不見。

明明是七天的盛夏天氣,她卻像置身於寒冷的冬天,手和腳都是那麽的冰涼,從身到心,都冒著寒氣。

她下意識的攏了攏手臂,緊緊的抱著自己。仿佛隻有這樣,才會感覺到溫暖些許。

她想告訴自己,剛剛隻是眼花。因為季蔚然告訴過她,他媽媽進了醫院,他在陪她。她又想告訴自己,那個女人跟他沒有關係,不過是不小心吻了他一下而已,他說過愛的是她,還說過隻要她敢嫁,他就敢娶。他都要娶她了,怎麽可能還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呢?

她努力努力的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剛剛看到的,不過是一場幻覺。可她說服不了自己,她明明看到季蔚然和一個女人在親吻。他說愛她的同時,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原來,那些所謂的承諾,不過就是一時的興起。那些所謂的愛情,也不過就是一場鏡花水月。可笑她還癡癡傻傻的當真了,相信了那些美好的表象。卻原來,不過是一場笑話,一場空而已。

“哈哈。”她忽然自嘲的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有淚流了下來。然後,笑著笑著,車水馬龍的街頭,她蹲下身子,抱著雙臂,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路人被她又哭又笑的樣子嚇到了,吩咐停下來看她,不時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吱——”一輛疾馳而來的小汽車在離她五十公分的地方緊急刹車,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與此同時,一道身影飛快的撲了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將她用力的推到了一旁。

小汽車裏,探出一張女人的臉,驚魂未定的叫,“不要命了啊?蹲馬路中央?”

“對不起,對不起。”顧商陸道完歉,一把抓住簡清吟的手,將她拖到了一旁的人行道上,破口大罵:“簡清吟你幹什麽?神經病啊?沒事跑馬路中央去幹什麽?找死是不是?”

從她失魂落魄的奔出公司,他就一路跟著她,他叫她的名字,她聽不到,打她的電話,她不接,隻是像個幽魂一樣漫無目的飄。他怕她出事,一路尾隨,不遠不近的跟著,沒想到,她竟然跑到了馬路中央,差點被車撞上。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刻,心髒差點就窒息了。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過去,將她推到一旁。好在司機刹車及時,否則,他真不敢想象會出什麽樣的後果。

三年前的慘痛回憶再次浮現眼前,他已經失去過她一回,再也不想失去她了。

不顧她滿臉的淚痕,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寶貝,喃喃的道,“清吟,不要離開我,不要再離開我,那樣的痛,我不想再承受一次……”

簡清吟木然的被他擁在懷裏,不悲不喜,好似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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