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過後,餐廳裏已恢複了正常。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知道分寸,懂得衡量利弊,都很清楚今天擺這場求婚宴席的主人是誰,於是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敬酒的敬酒,該幹嘛的幹嘛。
主桌的氣氛有些微妙。季司令和季夫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還是勉強維持著笑容,招呼著簡父吃菜。
隻有簡清麗悄悄的問,“姐,誰啊?這麽大膽子,敢來砸季家的場子?”她沒聽出蘇嬌嬌的聲音。
簡父真恨不得拿根針縫上小女兒的嘴巴,低聲嗬斥道,“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
簡清麗悻悻的,無意中對上季蔚然的視線,被他幽深如寒潭一樣冰冷刺骨的眸光給嚇得一個激靈,趕緊低下頭吃飯,不敢再說話了。
“不要在意,”季蔚然若無其事的給簡清吟夾菜,“就當是一條瘋狗在那兒犬吠好了。”
“嗯。”簡清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心裏卻有了不安的感覺。
……
韓國釜山青雲洞。劉在石的整形診所。
劉在石正在和一個前來谘詢整容的顧客洽談,忽然,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顧商陸風塵仆仆的闖了進來。身後跟著來不及阻擋的助理,“先生,您真的不可以進去,劉醫生現在有客人。先生……”
顧商陸頎長的身子挺立在辦公桌前,目光爍爍的盯著劉在石。
劉在石心頭莫名的發虛,揮揮手讓助理出去,然後對顧客道,“抱歉,我們下次再約。”
“好的,”那人點點頭,好奇的打量顧商陸一眼,起身離開。
劉在石在她身後把辦公室的門關好,然後走回座位,堆出一臉的笑,“蘇,你怎麽來了?怎麽也不提前給我打個招呼,我好去機場接你。來來來,快請坐。”
顧商陸沒有坐,而是慢慢的把雙手撐開放在了辦公桌上,高大頎長的身子微微傾斜,眸光如刀的盯著劉在石,慢慢的道,“蘇?還是顧?”
劉在石心裏咯噔一聲。從他剛剛闖進來的架勢,他就已經猜到他來者不善,但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的急不可耐。他凜冽的氣勢讓他有點不敢招架,下意識的挺直背脊,笑著道,“蘇,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不懂是嗎?”顧商陸一把將手裏的文件袋丟到了他的桌子上,“那麽,就好好看看這個吧。”
劉在石若無其事的將文件袋中的文件抽出來,下意識的念,“親子鑒定書?”他的眼皮子一跳,目光直接落到了結論處:相似度99.99%,係母子關係。他佯裝鎮定的抬頭,“這是誰的?你給我看這個幹嗎?”
顧商陸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這是我和顧夫人的親子鑒定。”
劉在石心頭一顫,怎麽,終於還是無法隱瞞下去了嗎?
他硬著頭皮道,“怎麽可能?你跟顧夫人根本沒關係……”
顧商陸淡淡的坐了下來,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就是你需要向我解釋的了。”他淩厲的看著他,“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你親口告訴我,我是蘇唯安,是你做了三次手術,動了很多刀,才把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劉在石有些口吃了,後背冒出了冷汗,“是,是,我是那麽說過沒錯,可是……”他拿著那份鑒定書,翻來覆去的看,一副很不解的樣子,“這不可能啊,你是蘇唯安,怎麽可能跟顧夫人有血緣關係呢?是不是你搞錯了?還是這個鑒定機構出了問題,把你們的標本弄錯了?”
顧商陸冷冷的看著他,“我沒有搞錯,鑒定機構也沒有問題,標本更不可能弄錯,因為我是親眼看著他們做鑒定的。”因為有季蔚然的那份美國的標本在前,他也多了個心眼,並沒有去青城司法鑒定機構做鑒定,而是跑到了N市。
劉在石額頭冒出了虛汗,他握著那份鑒定書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了起來。他臉色有些發白,勉強笑著道,“那我就不知道為什麽會鑒定出你和顧夫人是母子關係了,或者,你原本就是她的兒子?”
這個借口,真是太蹩腳了。原本來的時候,顧商陸還抱著最後一絲期待,期待整個事情的真相並不是他想的那樣,期待劉在石沒有騙他,期待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巧合,期待,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劉在石漏洞百出的言辭,他顫抖的雙手,他緊張的神色,以及黔驢技窮的拙劣演技,徹底的讓他絕望了。
他怒極反笑,因為憤怒和失望,反而顯得聲音越發的輕飄飄,“你是不是還想說,其實我本來就是顧夫人的兒子,隻不過當初是兩個家庭抱錯了?電視劇裏都是這樣演的,嗯?”
劉在石也知道這個借口太過荒謬,他幹脆閉嘴不言語了,神色間,竟有幾分無奈浮現。他攤了攤手,還想再說什麽,顧商陸又扔給了他一份文件,竟然又是一份韓國權威機構的鑒定書,上麵白紙黑字清楚分明的寫著,顧商陸的臉上,根本沒有動過刀子。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整過容,耳角的那個小小的疤痕,不過是陳年舊疤而已,壓根兒就不是整形留下的刀口。
劉在石握著那份鑒定書,心裏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了心口。他的臉色異常的難看,眼底,有隱隱的風暴在聚攏。沒想到,顧商陸竟然是有備而來,他竟然事先去做了一個權威的鑒定,兩份鑒定書,堵得他啞口無言。
顧商陸冷冷的盯著他,“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天知道他看到那份鑒定書之後的心情有多麽的驚駭。簡直就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波又一波,衝擊得他都快要懵了。如果說,那份親子鑒定書讓他對自己的身份徹底產生了懷疑之外,那麽這份整形鑒定書,則完完全全讓他明白,自己掉進了一個人為的,精心布置的圈套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因為他所有的思想意識和腦海裏的記憶都告訴他,他就是蘇唯安,可現在,所有的證據卻明明白白的顯示,他根本就不是蘇唯安,而是顧商陸。壓根兒就沒有什麽整形之說,而所謂的整容回國挽回心愛女子的心,就更加是一篇無稽之談了。
“告訴我,為什麽要騙我?這裏麵,到底藏著什麽陰謀?”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眸光淩厲的盯著劉在石,高大的身軀給了他無形的壓迫感。
劉在石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推開桌子,站了起來,“既然你已經都知道了,那麽,我也就隻能對不起你了……”
顧商陸警覺,“什麽意思?”話音剛落,後腦勺就被人重重的一擊,沉悶的響聲過後,他悶哼一聲,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他的身後,劉在石的助理手裏握著一根木棒,一臉的殺氣。直到看到他昏厥倒地,這才抬起頭,皺著眉問劉在石,“劉醫生,接下來該怎麽辦?”
劉在石迅速吩咐,“趕緊把他弄到地下室去。我給金小姐打電話。”
助理應了聲,“是。”費力的將顧商陸高大的身軀拖到了靠牆的那麵巨大的書架前,然後伸手在牆上摸了摸,用力一按,書架徐徐分開,中間露出一扇小門,他再在門上按了一下,小門打開,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來。
這時劉在石也打完了電話,幫著助理把顧商陸拖進了洞裏。小門隨即關上,書架也徐徐合攏,辦公室裏恢複了之前的模樣,一片靜謐中,隻有劉在石坐在老板椅裏,轉動著身子,一臉莫測高深的笑。
……
蘇家最近很倒黴,公司接二連三的出事,幾近破產。蘇父忙得焦頭爛額,奈何回天無力,四處奔走卻收效甚微,以前合作的老客戶和銀行像是收到了什麽指令一樣,不約而同的對他關閉了幫助的大門,最後蘇家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司瀕臨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