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按照戴立的部署,軍統局在金陵開始了抓捕行動,但戴立沒有到場親自主持,而是派許睿陽坐飛機抵達,以軍統局華東區長的身份坐鎮指揮,現場指揮的是少將副區長沈伯陽。

在汪偽政府垮台後, 主動向當地軍統機構登記自首的汪偽政府實業部長、汪偽政府教育部長、汪偽政府金陵市長、汪偽政府海軍部長、汪偽政府社會福利部長、汪偽政府軍事委員會經理總監部長、汪偽政府宣傳部次長等一批漢奸,被新成立的軍統金陵站和軍統局華東區駐金陵聯絡處的特工,按照許睿陽製定,戴立批準的名單,全部抓了起來。

這次也沒有搞什麽集中抓捕,而是根據名單, 到他們家裏直接抓人,隨後就是清點資產進行查抄。

許睿陽這個總指揮, 根本沒有露麵, 他帶著莫海昌住在金陵的頤和路公館區,以前的老住處。

周圍幾處日偽人員的住宅,抗戰勝利後就被秦世兆帶人給查抄了,秦世兆的家也暫時搬到這裏,等著處理完金陵的事情,就搬到蘇洲去住。

沈伯陽作為軍統華中區的常務副區長,也住在這裏,大批被抄沒的財物,秘密運送到這裏,因此,許睿陽特意從原特別警察署調來一個中隊的武裝警察,與值班的軍統特工二十四小時盯著,防止有不長眼的人前來搗亂。

“這次抓捕和抄沒資產,都是我們華東區在操作,金陵站那邊對你們的態度怎麽樣?沒有防賊一樣的盯著吧?”許睿陽接過陳雪桐泡的茶問道。

原本軍統局華東區的地盤,是蘇浙皖三省和京滬地區, 可是因為特殊的原因,戴立最後隻給了許睿陽三個省,在滬市成立了軍統滬市特區,金陵成立了軍統局金陵站。

軍統華中區的特工們,長時間習慣抱團,對這樣的安排自然不滿意,還有特高署投靠的秘密警察骨幹們,抱有同仇敵愾的心理,不免對這兩個機構有些敵視。

“新來的站長雖然是軍統局老資格了,可他卻沒有足夠的人手,帶來的那些下屬對金陵不熟悉,抓捕任務還得依賴我們做事,他倒是想盯著我呢,也得做得到才行!”秦世兆笑著說道。

“他這個站長,沒有我這個副區長的職務高,我們兩個都是少將軍銜,誰也管不到誰,估計是擔心撈不到什麽好處,這兩天對我客客氣氣的, 又是請吃飯又是請喝茶, 隱晦的意思, 是要我分一塊給他,總得照顧一下金陵站的情緒。”沈伯陽笑著說道。

“吃獨食不好,會導致消化不良的,我們華東區在金陵撈的太多,容易惹人眼紅,戴老板可是提前和我透露了,等抓捕工作結束,軍統局會對一部分發勝利財的人嚴厲懲戒。”

“這樣,你挑一部分資產給他,不能讓堂堂的少將站長搞得太難看了,怎麽說金陵站也是軍統局的一級站,在查抄日偽資產的時候,竟然連口湯都沒有喝到,戴老板那邊也沒法交代。”

“當然了,這件事有個前提,就是要看這個新站長上不上道,他要是覺得理所當然,是我們應該給他的,那就不要給了。監視和抓捕行動由我們來負責,查抄資產是我們在執行,結果人家不領情,最後自己落了個不痛快,沒這樣的道理。”許睿陽說道。

其實戴立之所以派他來金陵坐鎮,也有這樣一層目的,要說搶奪日偽資產,誰能搶得過身為地頭蛇的軍統華中區?

更麻煩的是,華東區屬於區級外勤機構,在軍統局的級別要比金陵站高半級,沈伯陽這個少將,要是不買金陵站的帳,對方也隻能幹瞪眼。出現這樣的局麵,戴立想看到也不願意看到。

金陵站和華東區走得太近了,戴立肯定不放心,可兩家的關係要是勢同水火,相互之間矛盾重重,甚至到了敵視的程度,他也覺得不妥當。外勤機構之間的扯皮,容易降低工作效率,讓地下黨鑽了空子。

“馬嘯天昨天給我打電話了,他詢問什麽時候來找您報到,到老家之前,特意來了一趟,留了個黑皮箱,就放在您的書房保險櫃裏。”秦世兆說道。

馬曉天雖然是中統局的叛徒,可肅奸的權力屬於軍統掌握,抗戰勝利的時候,他請示過許睿陽,許睿陽讓他先到老家等著,不要留在金陵,什麽時候找他,他就什麽時候投案。

“居然抓捕行動開始了,你等會打電話讓他來吧,伯陽,你把他送到老虎橋監獄,跟警察局和監獄方麵打個招呼,以軍統局的名義照顧一下,畢竟他跟了我一場,一點照顧都沒有,未免讓人覺得我天性涼薄。”

“馬曉天在抗戰時期有立功表現,為我做了一些事情,但這不能完全將功抵過,一是一二是二,法院最終怎麽判他我管不著,所犯的罪行和所做出的成績,我都已經遞交了材料,但是在監獄裏的這段生活,我得讓人沒有話說。”許睿陽有些無奈的說道。

現在抗戰勝利了,馬曉天這個大漢奸的價值也就不存在了,可誰都知道他投靠了自己,這個時候把他丟棄不管,這會影響到自己在山城政府的名聲。

將來還要在軍統局執行潛伏任務,從汪偽政府時期跟著自己轉到山城政府的手下很多,這批人也是支撐自己在軍統局博弈的關鍵,為了一個馬曉天的生死,損失大家對自己的信心,這是無法承受的代價。

馬曉天這個漢奸作惡多端,但他終究幫著自己做了點事情,也算是將功補過了,以許睿陽的想法,讓他監獄裏待一輩子彌補過失,這就很對得起他。

以許睿陽現在的權力,稍微動點手腳,不給他出具立功贖罪的材料,這家夥就等著挨槍子吧!

“我知道應該怎麽做,馬曉天在特工總部時期,尤其是做金陵區長的兩年多時間,做了不少的壞事,從民國三十一年轉入您的麾下,做了煙毒查緝處長,倒也沒有什麽惡行,在咱們華中區對付政保局的階段,也是有貢獻的,我會把這個情況通知金陵站,通知警察廳和監獄方麵。”沈伯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