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逸抱著小猴兒,獨自坐在客棧的角落裏,偷偷觀看雜耍班眾人的動向。一會兒,見雜工老李閃身走出客棧,向客棧後麵而去,李塵逸趁眾人不留意,抱著猴兒溜出客棧,遠遠隨在雜工老李身後。
老李來到客棧後麵不遠處的一個小鋪子前,回頭四處張望一下,進了鋪子。李塵逸跟到鋪子東側牆外,側耳傾聽一下,忽然一個翻身躍進院內,施矮行蹲在後窗外。
鋪子內有人道:“餘下的銀兩已存入長安銀鋪之內,這是存銀兩的回執,請你收好!”接著又聽到老李熟悉的聲音:“事情辦完,銀錢交付,從此兩不相欠,告辭了!”話音一落,李塵逸趕緊一個鷂子翻身,無聲地躍出牆外,一矮身形,竄入草叢中。隻見老李不緊不慢地客棧走去,李塵逸見老李走遠,繞道從另一側跑回客棧。
姑娘林茹雲正在客棧四處尋找李塵逸,見他從外麵進來,埋怨道:“你怎麽不聲不響就跑了出去?要被仇家逮住,還不剝了你的皮?”李塵逸咧嘴一笑,道:“我帶小猴散散心,哪就這麽巧能遇到那些壞人?”林茹雲道:“你年紀小,還是多加小心的好!”李塵逸“嗯”了一聲,進客棧內休息。
晚上,李塵逸躺在鋪上,閉著雙眼,這兩天來發生的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前後幾件事情聯係到一起,李塵逸明白:“這林家班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雜耍班,而是江湖上隱蔽存在的殺手組織,這次隴右之行一定是狙殺任務之一,而雜工老李、馮老實二人外表看來遲鈍,其實是武功十分高強的一流殺手。”
想到此處,李塵逸心中一驚,暗道:“這隴右原是前隋薛家的勢力範圍,而今敢在這一帶稱霸的必是薛家後裔,那麽昨天被刺的什麽大莊主,必是與當年薛家有關,他的被刺定有背景。”想到這裏,李塵逸隱約感到江湖中有一股勢力與朝中某些權勢互相勾結,可能要出一些大事情,但事在哪裏還是不可琢磨。
第二日清晨,林家班眾人收拾停當,上路順大道向東行進。走了一段,李塵逸跳下自己乘坐的車子,來到林茹雲的車前,縱身一跳,坐在林茹雲身旁。林茹雲見李塵逸身形利落,不禁讚道:“好利落的手腳!”李塵逸也不言語。
林茹雲見李塵逸不吱聲,轉過臉來,盯著李塵逸道:“小小年紀怎麽心思就這麽重,不怕幾天就變成老頭兒嗎?”李塵逸白了林茹雲一眼,道:“我年齡再小,你也得叫我點什麽,我和你叔叔可是結拜兄弟。”林茹雲噗哧一笑,道:“哎喲,我的小叔叔今天是怎麽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兒?說出來聽聽。”
李塵逸仍是緊繃著臉兒,半晌,李塵逸才開口道:“茹雲,你說是不是年紀小的人跟了壞人就一定會學壞?”林茹雲瞅瞅李塵逸,道:“怎麽?你以為我們是壞人?不想和我們在一起了嗎?”李塵逸腦中念頭一閃,知道自己問這句話讓誰聽了都會疑心,當即道:“我的話還沒說完,你不高興什麽?”林茹雲問:“那你後邊的話是什麽?”李塵逸道:“我的話是說:是不是年紀小的人跟了壞人就一定會學壞,跟了好人就肯定能學好?”林茹雲聽了李塵逸的話微微一笑,道:“人的好與壞各人看法不同。人之初,性本善,隻要各人把持住自己,不去學習壞的東西,不管年紀大小都能成為好人。”
李塵逸聽了,半晌沒吭聲,望著前麵呆坐著。林茹雲見李塵逸一反常態,用手捅了捅李塵逸,問道:“是不是你腦筋出了問題?”李塵逸晃了晃頭,還是呆坐在那裏,林茹雲拿他沒辦法,氣得說道:“人小鬼大,沒人理你。”說罷轉過臉去,不再理睬李塵逸。
眼看前麵來到一個較大的鎮子,班主林一龍在車上站起身來,道:“大家急忙趕路,肯定是有些累了,到前麵鎮子裏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如果趕上人多,表演兩場賺些飯錢。”眾人齊聲稱是,加速向鎮子奔去。
大車駛入鎮子,迎麵見一招牌,上寫“悅賓客棧”五個大字。林家班眾人來到客棧,收拾停當,紛紛進房休息。李塵逸閑著無聊,抱著小猴兒蹲在客棧外曬太陽,小猴兒似乎被太陽曬得十分舒服,伸展四肢靠在李塵逸身上。
這時,從鎮東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奔客棧而來。
李塵逸聽到聲音,心中有了警覺,但外表不動聲色,仍抱著猴兒曬太陽。馬蹄聲到客棧門前,猛地停住,李塵逸抬頭一看,見五個彪形大漢來到客棧翻身下馬,急怱怱闖入客棧內,當先一人大聲叫道:“店家,店家。趕緊切十斤牛肉,上兩壇好酒,吃完我們還要趕路。”
店主及小二見幾個人凶神惡煞一般,那敢怠慢,口中不迭聲的應承,將五人讓到店中上坐。五個大漢大馬金刀地坐下,小二將茶水倒上,一個大漢可能是口渴急了,端杯即幹,不想水是滾水,燙得他“噢”地一聲怪叫,茶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大漢一抬手,“啪”地給小二一個大嘴巴,打得小二在地上轉了一個圈。
另幾個大漢趕緊拉住這個大漢,道:“你也太是心急,也不看看水熱不熱,立即呑入肚內,那還不挨燙。”這個大漢也是直性人,聽人一說,咧嘴一樂,道:“他燙我一下,我打他一個嘴巴,
大家扯直,兩不相欠。”說罷,幾個人哈哈大笑。那店小二見他們一笑,知道不會有事了,雖然嘴巴挨得冤枉,但還得陪著笑臉,又與大漢換了一個茶杯,重新倒上水,口中說道:“客爺你慢用。”另一個大漢笑道:“你不告訴他,他也不敢快用了。”說罷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李塵逸聽到此處,知道這幾個人是粗豪江湖漢子,就繼續曬著太陽。忽然從鎮東又有兩匹駿馬急速奔來,馬上騎者見到客棧前的馬匹,急速勒住坐騎,跳到地上,奔入客棧。前麵一人見了先到的五人,叫道:“幾位大哥,不知道有什麽事?叫俺哥倆這麽急趕來。”上首座上的大漢道:“二位賢弟,你們先坐下,聽我慢慢告訴你。”
李塵逸聽幾個大漢有事,凝功力細聽他們說些什麽。
幾個大漢四處張望一下,見除店中人之外,隻有一個小孩蹲在門口閑玩。上首的大漢開口道:“二位賢弟,這麽急叫你們來,實在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後來的倆個大漢急問道:“什麽大事?”
那大漢繼續說道:“昨晚為兄接到飛鴿傳書,說薛大莊主被刺身亡。”後來的倆個大漢頓時一驚,齊聲道:“有這等事?是什麽時候?”那大漢道:“就在前日,現在由二莊主主持大局,向各山寨、各莊飛鴿傳書。我們接到信後,趕緊向隴右出發,同時傳信給二位賢弟……”後來的大漢之一道:“大莊主武功蓋世,等閑人物那裏近得了身,怎麽會被害了呢?”那首座大漢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據說此事是職業刺客所為,而且可能有內奸相助刺客。”
李塵逸耳裏聽著幾名大漢的談話,腦子裏飛速構思出這幾天發生事情的畫麵:“某人或組織與隴右豪強勢力結仇,林家班這一殺手組織受雇於人,來到隴右以賣藝為名,侍機下手。雇主故意引薛家少爺尋釁,生出事端,班主‘妙手郎君’也是故意顯露高明武功。薛家莊的內線為達到目的,帶領大部分好手追擊毆打少爺的雜耍班。殺手老李、馮老實二人化裝埋伏,待薛莊主一出現,二人突施辣手,一擊成功,將薛莊主刺死後,迅速退出隴右。”
想到此處,李塵逸混身一抖,潛意識中體會到薛家莊中諸人乃老江湖,也必能懷疑到林家班與此事有關。薛家莊乃一方豪強勢力,豈能放過林家班?即使林家班再有好手,也非眾多江湖好漢之敵。李塵逸“騰”地站起身來,要去將此事與班主林一龍說明。但他隨即又一想林家班即然是職業刺客的掩護組織,此類事一定沒少經曆,哪有預料不到的道理,自己若向他們說明此事反覺多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