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的歌聲動聽婉轉,待她的鶯聲停止,俯身行禮的時候,寂靜空曠的孔雀台上,似乎還飄絮這她的餘音。
蕭貴妃最先回過神來,大加的讚賞道:“梅妃果真是妙語麗聲,甚至宮中演奏彈唱的樂師,都未必有了你這樣好嗓子,也未必有你這般天賦和鶯聲燕語,著實讓本宮佩服,太傅不愧是葉火國的元老啊,竟然可以培養出來你這樣優秀的女兒,在後宮之中為了皇上分憂解難,他日梅太傅進宮的時候,本宮一定要親自感謝一番才好。”
梅妃依舊是低垂著頭,綿長的羽睫下是一雙盈盈的眸瞳,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情,隻聽見她輕聲鶯語著:“嬪妾承蒙皇上和貴妃娘娘的垂愛,不勝感激,萬萬不敢再有他求。”
夜爾羅卻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是自己忽略了她,沒有發現在後宮中竟然有這般的才女,笑道:“梅妃啊,以前是朕的錯,一直對你冷了些,以後朕萬萬不會如此了,你就安心的養好了身子,讓太傅也放心就是了。”
“多謝皇上的恩典。”梅妃並沒有顯得有分毫的高興,她行禮,淺淺一笑,回到了席位間。
接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月幽香的身上,這個女人會帶來什麽樣的賀禮?那些眸光或者是友善的,但是大多數都是夾雜著交錯的感覺,似乎在等待著看她的笑話一般,這樣一個皇上最最寵愛的女人,到底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的報答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恩寵,如何彰顯著她與眾不同的地位和特殊的身份呢?
蕭貴妃自然是沉不住氣了,她笑眯眯的問了句:“香妃啊,讓皇上和姐妹們看一看你的心意,如何呀。”
月幽香的雙手在水袖裏緊緊的攥在了一起,紅色的如意形的荷包被她捏在手中,不忍心蹂爛,卻也不敢拿出來,她輕輕的咬了下薄唇,終究還是把荷包藏在了水袖中,眸瞳中的猶豫消失了。
與其明明知道生辰一事,卻狡辯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還不如索性學習一下梅妃,佯裝著自己根本就不知情,獻上一曲來的痛快。
隨即,她蓮步微移,站在孔雀台的中央,輕輕的跪下來,“皇上,貴妃娘娘,臣妾有罪,皇上生辰一事,沒有聽旁人提起,也不知情,並沒有準備賀禮。但是臣妾願意和梅妃娘娘一般,親自彈奏一曲,為皇上和姐妹們助興,還請皇上贖罪。”
夜爾羅深邃的眼眸中,本來閃爍不定的喜悅漸漸的消失了,其實他最期待的,也是最想要的東西,就是他的香兒的禮物,哪怕隻是一枚香囊,隻是一紙書信,簡簡單單的幾句祝福,他都會覺得無比欣慰,起碼在香妃的心中,還有他這個皇上。
可惜,她卻什麽都不知道,梅妃從未得寵,尚且可以得過且過。
她香妃得到了夜爾羅全部的愛,後宮人人
皆知,誰曉得到頭來,這個女人竟然要如此的薄待於他,當真是性情冷淡過了頭,恃寵而驕了。
他臉上的不悅,眼底的失望和落寞,都被蕭貴妃一五一十的看在眼底。
她暗自的輕笑著,夜爾羅不愛她,怎麽也想不到,他深愛的女人,也這樣的不識抬舉吧,這真是最好笑的笑話了。也或許利用了這個機會,自己可以把後宮這些礙眼的女人,除掉幾個,免得多得她看著都眼煩,心氣不爽。
“皇上,臣妾有罪,還請求皇上治罪吧!”蕭貴妃‘嘩啦’一下子跪在了宴席間。
其他的妃嬪被她的舉動弄得一愣,嚇得立刻也跪了下來,不明所以然。
蕭貴妃垂眸,在旁人看不到的弧度,鬼魅的勾了勾唇角,又立刻被一張可憐楚楚,自怨自艾的麵容取代了,她自責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錯,並沒有知曉後宮的妃嬪們,說‘皇上生辰七夕’這一事,害得妹妹們都不知情,這是臣妾的過錯,怪不得香妃。
臣妾覺得皇上厚愛妹妹們,經常的在後宮妃嬪的宮中走動著,此事妹妹們若是留心些,都如同安妃妹妹一般,自然是知曉了。可惜臣妾失誤了,忘記一一的鄭重通知,臣妾甘願受罰。”
月幽香一股怒火立刻在胸腔裏蔓延開來,蕭貴妃擺明了這是把她往‘無情無義’的深淵裏推啊,她裝出來好像是‘情深意重’,而自己卻成為了‘薄情寡義’。可惜錯在自己,又根本無力爭辯,隻能夠任由著她如此添油加醋,吃了啞巴虧了。
夜爾羅深深的歎了口氣,伸手攙扶著蕭貴妃坐下,淡淡的說道:“也罷,朕不會責怪於你,貴妃整日忙於後宮的瑣事,難免會有疏漏,自然也不會責怪著不知情的妃嬪們,各宮中都有自己的事情,難免沒有留神,朕的生辰能夠和你們一起度過,著實非常的開心,豈會降罪於任何人呢?
都起來吧,香妃的琴藝絕對堪稱一流,她的九弦琴宛若天籟之音一般,若是梅妃的歌聲,堪稱是後宮的一絕,那麽能夠與之相媲美的,就要屬香妃的琴技了,大家難得有機會,聽聽吧。”
“皇上聖明,多謝皇上。”眾妃嬪這才稍微的放鬆下來,入席一坐又覺得有些可惜了,沒有借此機會煞一煞蕭貴妃和香妃的銳氣,看一場好戲,便宜她們兩個高高在上的妃子了。
月幽香很用心的彈了一首初次和夜爾羅相遇,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曲子,琴聲悠揚婉轉,應了那句‘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旋即,其餘的貴人或是送上了親手縫製的睡袍,或者送上了錦衣,再或者是供上點稀有的筆墨,防暑的蕉扇比起來蕭貴妃的金輦車和安妃的青銅酒爵,自然是遜色許多。
夜爾羅也是心不在焉的敷衍著,根本沒有把她們的賀禮,她們這
個人放在心上。
宴席接近了尾聲,孫貴人有些沉不住氣了,皇上對待後宮的妃嬪們都是一視同仁,除了特殊待遇的香妃和蕭貴妃,幾乎把其他的女人都當做等同的存在,並沒有計較著位分的高低。
今日香妃得罪了夜爾羅,蕭貴妃也受到了牽連,想必今夜皇上必定不會去她們的寢宮休息了,難得的好機會,可以讓她地位瞬間驟升,哪個女人不想著爭取一把呢?
“皇上~”她起身作揖,嬌聲嬌氣的動了動紅唇,“嬪妾的宮中有上好的龍井茶,還有陳釀數十年的葡萄美酒,也是父親聽說了皇上的生辰,特意送到了宮中,皇上去品嚐嗎?”
夜爾羅無意聽她的話,自然也沒有馬上作答,幽冥的瞳孔飄忽不定的遊離著。
燕貴人向來是直來直爽,她悶悶不樂的撇撇嘴,也耐不住性子了,毫不客氣的瞪了孫貴人一眼。她們二人平日就合不來,還有些隔閡間隙,這個孫貴人若是真的出了風頭得寵,燕貴人豈能服氣?也勢必不會有得意的時候了。
“切!孫貴人真會說笑啊!你宮中有上好的龍井茶?你有葡萄美酒?難不成皇上就沒有嗎?貴妃娘娘和香妃娘娘的宮中就沒有了嗎?你這分明就是想要賣弄炫耀爭寵,自以為比起貴妃和香妃更加了不起,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燕貴人的聲音尖細,音調打了好幾個分貝,整個孔雀台都可以聽得見她的話,沒有給孫貴人還口的機會,一停頓,接著諷刺道:“素來姐妹們都知道,皇上生辰這一日,必定是要到蕭貴妃娘娘的宮中休息,貴妃娘娘乃是六宮之中,皇上最貼近的妃子,服侍皇上最久的妃子,豈是你可以相提並論的嗎?這樣明目張膽的和貴妃娘娘爭寵愛,你的眼中還有沒有蕭貴妃的存在了?”
“我!?貴妃娘娘,嬪妾不是這個意思”孫貴人慌張的望了蕭貴妃一眼,氣得臉色發青,又不敢發威,隻得胡亂的解釋著,“嬪妾隻是日日思念皇上,想要在特別的日子裏和皇上舉案齊眉,絕對沒有爭奪貴妃娘娘寵愛的意思啊!還望娘娘明察!”
夏貴人抿嘴一笑,粉紅色的臉頰帶著幾分嘲諷,似乎是無意的開玩笑著,盈盈道:“這個‘舉案齊眉’,應該形容夫妻之間,皇上與未來的皇後,當然如今能夠與皇上舉案齊眉的,自然是貴妃娘娘了,看樣子孫貴人如此言語,似乎對‘皇後的位子’相當向往啊。”
“放肆!”夜爾羅怒目一瞪,本來他就心中不悅,如今兩個小小的貴人,在他的麵前爭風吃醋,言語間還涉及到‘香妃和貴妃’,便厲聲道,“什麽時候開始,朕去哪個宮中歇息,開始聽從你們的命令了!皇後讓誰來當,也要你們說的算!?朕想要如何,難不成都要看你們的臉色?聽你們的風言風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