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爾羅拂袖而起,臉上陰雲密布,他雙手負後,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一股不怒而寒戰的威懾力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肆意的蔓延開來。

“爾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別讓我幹著急。”月幽香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壓抑的他,似乎很生氣,又似乎熊熊燃燒的怒火根本無處可發!

夜爾羅杵在原地,強烈的情緒讓他磁性的聲音變得低啞而悲憤,“晚上朕批折子,竟然!竟然有五六位朝廷重臣同時上奏,要求朕即可就立恭親王作為皇太弟!

還以朕膝下無子,以防後患為由,聲稱朕應該為了葉火國的江山社稷著想,留有儲君,以防意外!真是豈有此理!朕登基不足三五年,正是年輕氣盛的鼎盛時期,他們就著急讓朕立儲君?甚至要求是夜恭成!到底寓意何為?!”

月幽香咬咬唇,一股暗波從眼底湧動而過,‘夜恭成開始行動了嗎?他的野心果真瞞不住了,甚至想要把江山和美人雙贏的爭奪在手!’

可惜的是,自己隻是單純的知曉他的目的,並不知道他會如此行動,有什麽準確的計劃,早知道一開始就應該問得更深入一些,以備後患。

“爾羅,你別太生氣了,他們聯合上奏,這件事情必然有蹊蹺,再沒有弄清楚之前,你不能草率的做決定。”月幽香安慰道。

夜爾羅沉重的歎氣,眉心堆成了一座小山,心中憂慮,“朕擔心,此事並非朝臣們的一意孤行,背後說不準有更大的陰謀。或許,著實是朕太過於信任恭成了,本不想讓他幹預朝政,後來讓他插手,便一發不可收拾。”

月幽香垂眸,顏如玉氣如蘭,櫻口微抿,“都是嬪妾的錯,若不是當初嬪妾不知抬舉,屢次的犯錯,致使皇上不理朝政,或許就不會發生接下來的糾紛了。嬪妾……果真是禍水紅顏。”

月幽香不禁想到了白衣女人的那一句,自古紅顏多禍水。

夜爾羅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溫柔似水的眸瞳深深的凝望著她,“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並不是你的錯。朕知道你有難言之隱,畢竟曾經是銘月國的公主,有些事情難免身不由己。”

頓了頓,語氣變得生硬低沉,“況且,若是夜恭成早有想要謀朝篡位的苗頭,你的出現與不出現,都不會阻止他的陰謀,倒是朕,疏忽大意了。”

“爾羅,或許,他並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呢?”月幽香想要給他多一些的安慰,伸手反過來壓住了他的大手。隻是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可笑直至,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夜恭成的野心,他的膽子!比天都大,比地都深!

“呼—”夜爾羅舒緩的喘了聲,這種壓抑的感覺讓他無法暢快的呼吸,握著月幽香的手又加大了幾分力,“香兒,萬一

,我是說萬一恭成真的有所行動,我有危險的話,我不希望你受到分毫的牽連!這個你拿好了。”

隨即從衣袖中取出來了一枚刻著猛虎的腰牌,塞到了月幽香的手中,“這個是朕的貼身之物,有了虎符,起碼你可以順利的逃出了皇城,無人敢攔住你的去路!

這就是朕,唯一能夠給予你的東西了。你記著,明天就要把行囊都收拾好,盡可能的簡單輕便些,多帶些銀票盤纏,留著路上用。東窗事發的時候,隻要你逃出去了,朕便無一牽掛。”

“爾羅,你再說什麽啊!這個虎符是調動兵權的最重要的東西,你怎麽能夠交給我呢?你不會有事的,別亂想了!我現在無家可歸,你讓我出宮去哪裏?

有了虎符,哪怕恭親王真的造反,起碼咱們有反抗的能力!”月幽香梨花帶淚,蟬露秋枝,她萬萬不曾想到,夜爾羅竟然會這樣的顧忌她,這般的思慮周詳。

夜爾羅不由得她任性,濃墨一樣黑的眸瞳緊緊的凝視著她,厲聲道:“香貴人!這是朕的聖旨!你有所不知,今日上朝的奏折中,包括了軍機大臣和領兵將軍的折子,這就表示他們也讚成夜恭成做皇太弟,再往深處想一想,或許整個掌握兵權的重臣都已經被夜恭成俘虜了,一個個早就成為他的人。

所以朕不能把希望抱在虎符上,朕留著它如今沒有任何作用,交給你了,卻能夠保全你的平安,對朕來講,便是最慶幸的事情了!”

月幽香咬著唇瓣,無法控製的情緒撲進了夜爾羅的懷中,她好恨,當初為什麽要折磨他?當初為什麽要辜負了他!?若是她早就死心塌地的跟隨著夜爾羅,或許很多事情不會變得這麽糟糕!如果她一開始就好好的陪在夜爾羅身邊,幸福快樂便不會這般的短暫了!

清晨,天剛蒙蒙大量,月幽香就醒了。

她從**翻個身,卻發現夜爾羅早已不在身邊,心中揪擰著一疼,喚了聲,“小婉?”

“貴人,有何吩咐?”小婉從殿外進來。

“皇上呢?”月幽香紅著眼眶問。

“回貴人的話,皇上早早就走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處理,早朝會很忙!讓奴婢在這兒守著您,不要打擾貴人休息。”小婉作揖道。

他,天大的事情,寧願獨自一人承擔,都不想要牽連了自己嗎?

月幽香攥著被角,狠狠的把她擰成一團,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夜爾羅悲催的下場,她不管不問?最後狼狽的當個逃兵!?絕對不行!

“小婉,幫我洗漱!”月幽香爬起來,她不能夠坐以待斃,在這種非常時期,所有的細節規矩都是浮雲,生死才是攸關重要!

“貴人,您這麽早要去哪裏?”小婉驚詫的眨眨

眼,平時她都要睡好久才懶洋洋的起來的。

月幽香一屁股坐在梳妝台前,明眸璀璨,“快點,我有事情出宮,顧不得那麽多了!”

“咿?”小婉又是一愣,急忙把她梳洗打扮,月幽香柔美飄逸的長發,盤起了高聳的發髻,一隻翡翠金簪斜斜的插在雲髻上,簪擺的流蘇美不勝收。

“小婉,我問你,你會不會像是莫紅花一樣,有一天背叛了我,或者對我有二心?這一次出宮,我承擔了很大的風險,萬一被蕭貴妃抓到了,憑借著她的手段,後果你可想而知。

若是你為了保全性命,留在錦香閣不隨我前去,情有可原,我不責怪於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一旦你選擇了死心塌地的跟隨我,便絕不可以有二心,否則我定然不會輕饒你!”

臨走時,月幽香很嚴肅的質問她。而小婉眼底澄清,一臉純真善良,她毫不猶豫的跪拜行禮,清澈的眼眸直視著月幽香質疑的目光,斬釘截鐵,“小婉既然跟隨了貴人,心甘情願服侍貴人一輩子,絕無二心,更不會做出來違背貴人命令的事情,奴婢願意與貴人同生同死!”

“這不是敷衍我的話吧。”月幽香臉部肌肉舒緩了些,淺淺一笑。

小婉的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無辜的抬眼,“當然不是,奴婢知道,若是貴人不在,奴婢苟延殘喘的活下來,必然受人唾棄,或者陪葬,或者做苦力。若是如此,還不如好好的留在貴人身邊,哪怕為了貴人出生入死,圖個忠良的名聲,也不算是枉費了貴人的心意。”

月幽香點點頭,算是一個聰明識相的丫頭,笑靨開顏,“好了,你要記住你今天的話,過了這一關,他日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諾。”小婉熄了宮燈,快速的跟隨在月幽香的身後。

隻是她並沒有馬上出宮,而是從禦花園繞了一圈,穿過了瑩湖泊,順著梅廊殿的小徑走去。

四周孤寂潦倒,自從梅廊殿的主子沒了,宮人們很少打掃這邊,漸漸昔日的輝煌一掃而光,變成了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

小婉怯懦的縮了縮脖頸,低聲道:“貴人,咱們來這裏做什麽?陰森恐怖都嚇人啊……”

月幽香笑著瞄了她一眼,果真是一個小丫頭,臉上的神情凝重了幾分,“我來找上一次遇見的那個會看天象的女人。”

“她?她真的住在這種地方嗎?太不可思議了。”小婉推開了梅廊殿的大門,裏麵一片荒蕪,落葉枯枝滿地都是,清早起床的宮人們竟然聚集在正殿的門口鬥蛐蛐,玩的不亦樂乎。

聽見了開門聲,一個個驚愕的看著了月幽香,這裏半輩子不來一個人,誰這樣閑得無聊沒事找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