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墨當時離開遊樂場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想象著,邵霖會不會已經開始恨自己了?邵霖會如何呢?
可是她氣餒地發現,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一想起邵霖傲嬌的表情會慢慢破碎,她就覺得,自己的心,都不是一般的疼痛,那麽強烈的疼痛,蔓延著……蔓延著……
邵霖……邵霖……
最終,她還是撥通了謝添語的電話。
兩個人同時開口。
“謝謝,對不起。”
“墨墨,對不起。”
然後兩人都輕笑了一下,聰明如謝添語,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她沒有多說什麽,她知道,現在多說,不過是在蘇小墨的傷口上撒鹽了。
但是……隻有智商,隻有超高智商,沒有情商的她,是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她心裏隱隱還是有些高興的,以前,是哥哥做錯了,真的算是哥哥做錯了,那麽現在,哥哥也算是醒悟了。
真的,並不是哥哥出事之後才這樣的,她真的是覺得,哥哥自從和安羽結婚之後,一直一直都是在後悔著的。
哪怕……謝添語握著電話低下頭,哪怕那個幫助了自己,幫助了謝家的那個男人,真的很好,但是……
她自始自終,應該還是自私的啊。
不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的哥哥,她覺得,蘇小墨也是她的親人,如果她嫁了別人,那麽,她就是屬於別人的了。
他們三個人小時候說過的誓言,說過三個人永遠都是彼此的親人。也就都不複存在了。
所以……謝添語還是覺得,蘇小墨是真真實實愛過哥哥的,愛了那麽多年,再有機會和時間,他們一定會和好如初的,不對,應該是比以前還好許多,因為哥哥已經醒悟了。
他會好好對待蘇小墨的。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對蘇小墨說,哥哥酩酊大醉,那麽優秀的哥哥,自己買醉,自己把自己灌醉。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喝了一晚上的酒,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
所以……她才忍不住給蘇小墨打了電話。
這些,蘇小墨統統都不知道,她說了自己的地點,就等著謝添語來接自己,唯一的好消息,應該就是謝添言已經出院了吧。他那樣的天之驕子,讓他一直呆在醫院裏,他也一定是非常非常不願意的。
所以,隻要醫生說可以出院了,他就一定會馬上出院的,絕對都不會有一些耽誤的。
這樣的心情,蘇小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謝添言會變成現在的這樣,都是她害的,所以……她沒有辦法,真的沒有,她不能在他最失意的時候,丟下他,讓他自己麵對這麽殘忍的一切,盡管她不愛他了,可是,那些時光,那時的二十年,也是真心而溫馨的存在。
所以,她隻能夠對自己殘忍。
謝添言要出院了……
可是……這也就意味著,她要離開了,她就快要離開了……
蘇小墨仰起頭,雖然已經站在了遊樂場的外圍,但是那麽高大宏偉的摩天輪,還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隻是看不見那一個個小閣裏麵坐著的人,他們是不是開心的呢?是高興的呢?還是別的什麽心情呢?
低下頭,不知道是不是陽光有些刺眼,蘇小墨不敢再看了。
一切,似乎就這樣劃上了句點。
多麽可笑,多麽悲哀,多麽……疼痛。
他在路邊撿到了她,她卻在這麽優美的風景裏,在這麽浪漫的場景裏,將他丟棄了,徹底地丟棄……
以後的日子,還有那麽那麽多,蘇小墨不知道,邵霖會對自己恨到什麽程度,她隻能夠想象的是……邵霖……我再也不可能遺忘你了。
不一會兒,謝添語就來了,兩人驅車,朝著謝家的方向駛去。途中,路過了一個蘇小墨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餐廳。
她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口,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們路過那個餐廳沒有多久,邵霖就獨自一個人踏了進去……然後帶走了全部的回憶……
在她日後想要尋找的時候,留下的,不過是一片慘白……
她們趕到謝家的時候,正好是吃下午飯。謝添語應該是提前打過招呼的,所以……進去的時候,餐廳裏剛剛擺好了飯菜。
謝家父母和謝添言都端坐著。
顯然就是在等待這兩個人。
謝添語叫了人,蘇小墨也乖巧地叫了伯父伯母,添言……
顯然有一個下人要來幫謝添言的幫,他的臉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說:“沒事,你們也去吃飯吧。我自己沒問題。”
然後就自己用左手開始笨拙地拿著筷子,眼睛中,閃過的,卻還是失落了難受。
畢竟,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要如何才能真的接受自己以後的右手都不能用了。
蘇小墨在心下默默歎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其實沒有什麽的,謝添言會好起來的。會的。
但是……自己的心裏還是隱隱約約有些難受的,能不能好起來,病人自己和醫生才是最了解的。
謝添言一向都不是悲觀的人,但現在變成了這樣,怎麽說呢?說不遺憾,是假的,蘇小墨隻能夠是在心裏默默祈禱,一定是可以的,一定!隻要他們不要放棄,會好起來的。會的。
她走過去,拖出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然後開始喂謝添言吃飯。
“添言,快吃吧。”除了這句話,她都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麽,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了。
謝添言點了點頭:“小墨,謝謝你。”然後就開始吃飯。
一時間,氣氛是非常溫馨的。
大家都默默地吃飯,誰都不忍心打擾溫柔而又溫馨的氣氛,或者說,大家都不願意在謝添言麵前,流露出更多的什麽。
謝添言吃了沒有多少,都是一些清淡的口味,所以不是很喜歡,蘇小墨也自己吃了吃了起來。
之後,蘇小墨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
謝添言隨後也就走了進來,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他不確定,自己那天,到底是不是夢境,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是……那**刺目的鮮紅,那熟悉的味道,不是蘇小墨的話,還能是誰?可是……
她一定不知道那個秘密,因為他確定自己安排的天衣無縫,可是……蘇小墨為什麽這麽自然呢?
謝添言好想直接問出口,可是又擔心蘇小墨的抗拒和矢口否認。
畢竟……如果是的話,為什麽蘇小墨現在的表現,那麽平淡?一點兒不對的地方都看不出來?!
無妨,隻要順利出國了,隻要和邵霖相隔遙遠了,他多的是機會。
“小墨,後天的飛機。”謝添言如實說到,其實可以不安排那麽衝忙的,但是他擔心,他擔心又會出現什麽變卦。
畢竟,邵霖在蘇小墨心中的分量,有可能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如果不是他這樣做,他都不確定,蘇小墨會不會和自己離開,應該是不會的吧……
多麽可悲啊。以前一直都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事到如今,居然讓他使出了如此的手段才……
蘇小墨聽到之後,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這麽快,但是她還是沒有什麽異議,畢竟,早,或者遲,已經沒有多大的所謂了,不是麽?
她點了點頭:“也好,早點去……”早點回……
低下頭,不想讓謝添言看見自己內心的失落,就算是早去早回又有什麽用呢?
早在她做出這樣的抉擇,早在她一開始就注定了隻能是傷害邵霖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什麽機會了。
一點兒都沒有了。
兩個人,真的就那麽出發了,那邊的房子和其他的一切,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什麽都可以不帶,直接過去就好。
蘇小墨真的也就什麽都沒有帶。有些黯然,邵霖……好像都沒有送過她什麽呢。如果有的話,也算是一個紀念了吧……
可是……一想到紀念,應該是疼痛的吧?明明不是說好了,是讓邵霖憎恨自己,然後早點兒忘記自己麽?可是……為什麽自己在最後的時候,又送了那樣一個小玩偶給邵霖,果然還是自私的。
其實,心裏真正希望的,還是邵霖,不要那麽快,那麽快就將她徹底遺忘啊。
這樣的情緒,這樣的心情,怎麽能夠不算是難過和傷心呢?
不管她怎麽想,那架專機還是慢慢呼嘯著,劃過了大半天空,最後消失不見。
邵霖……再見了……
……
蘇小墨現在國外的房子裏,不知道這到底是哪個地方,她的地理確實不是很好,她沒有想到,謝添言居然還給自己安排和學校。
他用左手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溫暖地笑著:“還不是怕你無聊。”
蘇小墨低下頭,默默承受著,沒有回應,但是也沒用拒絕。雖然她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的親昵。
可是……突變還是發生了。
謝添言的手,在國外發達的醫療下,還是沒有起色。蘇小墨陪著去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希望慢慢,然後又失望而歸。
這樣的她,並沒有發現,自己心裏的起落,似乎比謝添言的還要大。
現在,謝添言已經能夠自己用左手有些自然地吃飯了。
兩個人對坐在桌子上,默默吃著飯。
謝添言低著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他們已經來了個一個月了,蘇小墨一直都在抵觸他的親密和親昵。
他也不敢妄動,隻能是隱忍著。
突然……
“嘔……”蘇小墨放下碗筷,抱歉地笑了一下,朝著廁所奔了過去。
謝添言也不放心地跟了過去,以為她是吃壞了肚子了。可是,他們這幾天吃的東西,明明都是一樣的。
而且……蘇小墨的這個樣子……難道……
他再次拍了拍蘇小墨:“走吧,我們去醫院看看。”壓下自己心頭的那絲狂喜,他讓自己先不要激動,萬一隻是吃壞了肚子呢?
畢竟,不管怎麽樣,還是帶蘇小墨去醫院看一下,不然他怎麽能夠放心的下。
蘇小墨本來是下意識想要拒絕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例假沒有來,心裏突然……滑過了那一夜……他們呢……
她當時迷迷糊糊的,邵霖似乎是什麽防護措施都沒有。
而她後來也因為慌張和甜膩,還有各種矛盾的心情,而忘記了。
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