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安排
倫敦的白晝很長,天色還早,喬雲朵穿過大廳,想先回樓上喝點水,路過書房時,房門半開著,她隱約的聽到公爵在和人談話,似乎提到了托利黨,她忍不住放慢了腳步,聽到公爵說他會考慮支持托利黨。
“不。”她沒敢停留,因為這很不禮貌,不過她在心中這麽說,她記得這個時期是輝格黨大受支持,而且即將執政,雖然好景不長,可是公爵若是選擇了支持托利黨還是很不妙的。
而且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位國王就會去世,而下一任國王將是那位有些落魄的威廉王子,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向公爵說,她可以想象他一定會很嘲諷的看著她,或者會覺得她很奇怪,搞不好會以為她有妄想症呢。
“我該怎麽辦?”回到房間,她躺在**不停的說著,她忽然發現她的智慧在這個時候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她也清楚,她可以不必管,而不管怎麽樣,公爵仍然是公爵,就算是政治上沒什麽作為,也不必擔心會因此而潦倒落魄,這一點和中國很不一樣,甚至國王變不變對擁有世襲爵位的人,影響都不會太大。
可是她不想他麵臨排擠和冷落,甚至刁難,除非他離開倫敦到封地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可是他是個公爵,而且還很年輕。很多人也可能會趁此機會,想要利用他手上的權利。
一想到這個時期的英國,她就頭疼,也正因為如此,她對這時期發生的一些大事還都有印象,特別是在有些影視劇中,兩黨都不停的發表演說,互相攻擊諷刺,而大多數人開始支持輝格黨,這很正常,盡管輝格黨也不招人喜歡,可是人們總是對當前的事物不滿足,對新的事物抱著很高的期望,盡管結果或許還不如現在的,但那個時候大家卻都會閉嘴一段時間,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因為誰也不願意打自己耳光,除非再有人站出來高呼“新的舊的都不怎麽樣。”這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樣。
在這亂七八糟的時期和局勢下,跳梁小醜和偉大的演說家一樣的層出不窮,不管是誰都想出來講幾句,而很多人選擇了起哄,看好戲,或是搖旗呐喊,見事兒不好,溜之大吉的人占多數,而那些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的人這時才發現,隻有他們沒有退路,除了選擇退出,沒有其他路可走。
這和中國的曆史上的皇帝一樣,大臣們失敗了可以投降,但皇帝失敗了隻有死路一條,出主意和獻計策的人其實就是在投機,說對了他們會洋洋得意,說錯了也無傷大雅,反正決定的人又不是自己。
喬雲朵越想腦子越亂,越想越煩,她很不淑女的捶了捶枕頭,因為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而懊惱。
“雲朵小姐,公爵大人請您去書房一趟。”就在這個時候,艾西敲門說。
“我馬上來。”她忙跳下床,理了理頭發和衣服,然後在鏡中看了一眼,覺得還算得體,跟著站在門口的艾西下了樓。
和平時一樣,艾西隻到了門口,喬雲朵隻好自己進去。
打開門,公爵正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看他進來微微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她微微有些緊張,隻坐在了沙發的邊兒上,睜大眼睛看著他,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每次見他都會心跳加快,又緊張又興奮,有點害怕,又很想接近。什麽時候自己也成了斯德哥爾摩症後群了,當然是類似,他不是綁匪,自己也不是人質。
“雲朵小姐,我想你聽說過倫敦的社交季吧,你沒忘記上次宴會時要請你幫忙的那些人吧,至少他們沒忘了你,這是邀請函,你可以選擇去或不去。”他將茶幾上的一疊文件推到她眼前,表情又像是在生氣,但是好像他在努力克製,這就讓她很不解了,如果並不喜歡見她,可以直接讓羅伯特將這些信函交給她就行了,何必免強自己,難不成隻因為上一次說要和自己像朋友般相處麽?她又沒很放在心上,他何必這麽牽強。
“多謝了大人,不過我想我不方便去,還是請您代為回絕了吧,如果沒有其它事,我就不打擾了。”喬雲朵也沒看那些信函直接起身行禮說,他是在開玩笑吧,她連皇宮都找不到,別說是去這些人家的別墅宮館了,再說了,她又沒有馬車,又沒有隨從,怎麽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何況去當苦力麽!怕是那樣子她會讓人瞧不起,連同她的意見可能都不會被采納。人總是免不了會以貌取人,特別是這些貴族,身份在他們眼中高過一切。
“等一等。”他忙叫住了她,目光中有一絲疑惑,但是看起來比剛才要友好的多。
“公爵大人還有事?”她轉過身問。
“為什麽拒絕,我以為你會很樂意。”他有點好奇的說。
“公爵大人,不要用您的眼光來判斷我的決定,我的理由很簡單,我就是不想去。”她忽然感到一陣憤怒,氣呼呼的說。
“你以為我是什眼光?”他竟然笑了下說。
“您會以為我會因為這些邀請而興奮的手舞足蹈,睡不著覺,因為我就可以認識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人了,興許還會遇上一位為我動心的紳士,願意不顧身份地位的娶了我,然後飛上枝頭,成為貴夫人,是不是?”她索性又坐了下來,一口氣說,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英文這麽好了,竟然說十分流暢。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拒絕這個好機會,這是絕對有可能的,至少你有一張很迷人的臉。”公爵竟然不否認,又是嘴邊帶著些嘲諷的說。
“我算是誇獎麽?公爵大人?”她揚了揚下巴,挑了挑眉毛問。
“真是一張表情生動的臉,我以為你最近見誰都隻會微笑呢,原來也會生氣。”把她惹的一肚子火他竟然笑了。
“請注意您的身份公爵大人,這並不好笑。”她簡直氣炸了,這家夥到底想幹嘛,他心裏不是很討厭她出去丟哈裏斯宮的臉麽,那自己明確的拒絕了,他卻又反過來逗她,真是一個個性惡劣的人,還是他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我不知道為什麽你總是對我有些敵意,我想你若是真的想去,或許我可以提供些幫助給你,比如馬車、仆人。”他忽然心平氣和了下來,看著她說。
“我對你有敵意?公爵大人,您怎麽會這麽想?”她簡直覺得這一切荒唐的可笑,她才是那個被討厭的人吧!
“那為何你總是躲著我?”他一付很有理的樣子問。
“我是怕在您麵前惹人厭。”她說的極幹脆,可是心裏有在想,難道潛意識裏她真的在躲避他麽?如果是那樣,一定是因為她是在逃避自己的感情吧。
“我想我們之間還是有些誤會,好了先不要談這個了,說一說你是真的拒絕這些邀請麽?”他揉了下額頭說,這好像是他的習慣動作,每當他在想事情,或是有些疑惑時,就會揉額頭。
“事實上我很喜歡做這樣的事情,我一直很喜歡裝飾房間,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現在隻是哈裏斯宮的一個園藝師,所以扔下手中的工作,去做這些事顯然不合適。”她見他問的誠懇,也瞬間消了氣兒看著他說。
“我想你不會當誤這裏的工作,你一向做的很好,如果喜歡,我可以幫你選一選值得一去的宮館,然後讓羅伯特陪你去。”他指了下那疊信函說。
“真的可以麽?”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有那麽一瞬間她在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一絲後悔,不過她還是聽到他說“當然可以。”
“那就多謝公爵大人的好意思了,請您替我安排吧。”她像是個剛得到原諒的孩子,有點高興又有點撒嬌的說。
他聳了下肩膀,好像在說“怎麽樣?還是想去吧。”
這人怎麽這麽奇怪,去還是不去反而都是她的錯了,她正想發作,他卻起身走到書桌前,拉了一下繩鈴。
“公爵大人,您叫我?”羅伯特立刻開門進來說。
“雲朵小姐其實不隻是哈裏斯宮的園藝師,還是前哈裏斯公爵大人一位摯友的千金,因為父母去了國外,她想留在倫敦,所以才暫時住到了哈裏斯宮,她的出身非常高貴,本人也很人修養,她將是以友好的身份去拜訪各宮館的,當然,她會幫他們布置舞會的會場,因為她有這方麵的愛好和才能。”他說的很流暢,好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羅伯特微微一笑,躬身點頭“是,大人,我記住了。”
喬雲朵卻驚訝的張著小嘴兒看著他們,他們好像在談論一件公事,態度非常自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去芬格別墅和布魯克宮吧,行程你來安排,仆人就帶艾西吧。”他想了想,拿起地些信函抽出封,遞給羅伯特。
“好的公爵大人,那麽我這就去準備雲朵小姐出行所需。”羅伯特說完退了出去。
“雲朵小姐,這樣的安排你滿意嗎?至於那些我認為沒必要去的,我就幫你回絕了,還有些時間比較晚,到時候再說。”他看了看仍一臉錯愕的她說。
“公爵大人,這,為什麽?我是說您為什麽忽然對我這麽仁慈了?”她說完才發現自己的措辭也有些不對,果然他又揚眉看向她說“我以前對你很殘忍麽?”
“不,請原諒,您對我一直都很仁慈。”她忙說。
“既然是以小姐的身份出去,總要打扮的得體一些,我已經讓愛琳夫人送了幾套禮服來給你,作為你這段時間工作的獎勵,由哈裏斯宮支付服裝的費用,你種的那些花——很美。”說到這,他微笑著看了看她。
“我覺得自己在做夢。”她愉快的說,她不能不高興,這樣她接下來就會有很多事情可做了,而且他給了她一個不錯的身份,讓她也好更自在些,不過她在心裏還是補上一句:看樣子公爵大人今天心情不錯,或者吃錯了藥了。
“好了,我想衣服已經送到你房裏了,去穿上試試吧,其他的就和羅伯特商量吧,他會為你打點好一切的。”他揮了下手說。
她點點頭,看他似乎不再想和她多說話,她屈膝行了個禮,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她心中微微掙紮了一下,但還是下了決心,回過頭“公爵大人,我想您最好暫時不要支持任何一黨,威廉王子很快會成為國王。”然後不等他說話,關上了門,因為如果他問為什麽,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不過她這樣說或許公爵會仔細的考慮一下,那她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她站在走廊拍了下胸口吐了口氣,想起她可以去看看別的貴族家是什麽樣子,心情又激動起來,踩著輕快的腳步,輕哼著“哦哩哩,哦啦啦……”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