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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湘南默默地想,這真是個閑扯淡的人生。

卓琰顯然也是聽到了,聲音立刻低沉下去:“這又是什麽?什麽偷人?”

阮湘南木然道:“哦,我們排練《鍘美案》呢——是餘熙今天來找我了,她的母親剛剛過世,我想陪她幾天。”

“那好,我晚點再給你電話。”

她匆匆結束了電話,隻見周胖子對著葉徵笑得花枝亂顫:“看我剛才表演得好不好?”

葉徵笑著回答:“嗯……不錯,越來越有秦香蓮的神韻了。”

周胖子捧著臉很**漾:“年會第一名可是有獎金的,這種好事寧可殺錯怎能放過?”

阮湘南從他們身邊走過,直接碾壓上了對方的痛處:“在此之前是不是要先減個肚子,我怕到時候你穿不上戲服。”

回到辦公室,葉徵也亦步亦趨地跟著,直接坐在她對麵那張桌子。

阮湘南換上白大褂,轉過身見他趴在桌上,眼角那顆淚痣明晃晃地招搖地勾引人,愣了一下問:“怎麽了?”

葉徵支起身,認真地上下端詳了她一遍:“看上去,你跟卓琰發展得還挺順利。”

阮湘南知道葉家的小少爺葉徙就是個八卦精托世,沒想到葉徵也有這種惡趣味:“……怎麽了?”

“那我就稍微放心一點了,本來還有點擔心用那種方式會不會火候會太過了。”

“……怎麽了?”

葉徵搖搖頭,歎氣:“湘南,複讀機都不買你這款的,你除了這三個字還會說別的話嗎?”

“哦,”她看見他那種說不出來的眼神,又補上一句,“以前就沒發覺你有這麽無聊,看來我從前真是識人不清。”

下班以後,她又跟卓琰解釋了一下餘熙的事,她覺得餘熙的情緒不算太穩定,打算多陪她幾天,暫時不回去。

卓琰沉默許久道:“隨便你,你覺得該怎麽做就怎麽做罷。”然後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阮湘南對著電話那頭的忙音,隻得搖搖頭,雖然知道他受到冷落就會不高興,但是至於小氣到這種地步嗎?

她下班了又去超市買了菜,回去一看餘熙也沒閑著,還把屋子打掃了一遍,整個房間都是敞亮的。

阮湘南調侃道:“熙熙,以後誰娶你可真是福氣,長得好看,又這麽賢惠。”

餘熙苦笑一聲:“我這樣的人,誰敢娶我?”

阮湘南微微一笑:“這句話,我以前也會掛在嘴邊的。”她把買來的菜放進水槽裏整理後又衝洗幹淨:“最困難的時候,我也想過是不是退學算了,學醫投入太高產出又太小。大家都是念了七年臨床,那時候我覺得不去外科都對不去讀了這麽多年的醫科。我在手術台上負責了好多年的拉鉤,直到去年下半年開始,我才主刀一些簡單的手術。”

拉鉤就是幫主刀的醫生往上提切口,可以讓主刀醫生看得更清楚、視線更清晰。她拉鉤的時候,為了不影響到主刀的視線,她自己站立的那個角度其實是很難完全看清楚手術的動作,既耗費體力又沒有好處。可是就算這樣,她也就這麽在手術台邊一直站到現在。所以當她站在主刀的位置上時,她既不緊張也不激動,隻有等待了太久的些微倦怠感。

“你覺得我還有機會重新來過?”

“為什麽不?除非你不想。”

餘熙朝她笑了笑:“好,我聽你的,重新來過。”

卓琰點了幾個炒菜,就端著餐盤在食堂找了張桌子坐下。

後麵進來吃晚飯的員工一見到他,立刻自發性地遠離他的範圍內,一時間就剩下他身邊的位置全部都是空缺的。

他也見怪不怪了,敢坐過來跟他坐在一起吃飯的至少也得是中層管理者級別以上,而這個位置的員工幾乎都是拖家帶口,很少會在公司食堂吃晚飯,最多也就是打包幾個菜帶回家。

他胡亂吃了幾口,整個鹹淡口味都不是他喜歡的,可是又不得不填飽肚子,簡直是進退兩難。

他盯著一直沒亮過的手機屏幕,當未婚妻當成阮湘南這樣的,真是千載難尋,才幾天功夫就開始夜不歸宿。

很快的,有人端著餐盤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卓總。”

卓琰抬頭看了一眼,是方寒雲,便點點頭:“你今天加班?”

方寒雲拿起筷子,微微低著頭:“是啊,剛來這邊,一時半會還沒能適應,總不能拿著薪水不做實事。”

“憑你的能力,馬上就會適應,有些事情急也急不來。”他站起身,收拾掉餐盤,“你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他走進電梯,拿在手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是阮湘南打了電話進來,他本來想直接接起來,轉念一想,硬是等到走出電梯後才接聽:“什麽事?”

阮湘南笑著問:“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卓琰輕咳一聲,“你呢?”

“我也吃過飯了,卓琰,我後天就回家,那天你還要加班嗎?”

她的確是了解他,不問就知道他今天是準備加班了。隻不過她說“回家”,還是讓他心神一**。他緩和了語氣:“後天你有安排?”

阮湘南笑道:“是啊,不過也許你會覺得無聊——剛好有一部大片上映,據說劇情很好,我想去看。”

卓琰頓了頓,反問:“這算是約會的邀請?”

“難道你覺得不是?”

卓琰笑了笑:“好啊。”

他接完電話,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步調輕捷地走進辦公室裏,又打開文件開始閱覽。也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被人沒敲門就直接從外開拉開,他有點不悅地抬頭望去,隻見方寒雲站在那裏,臉上還有點詫異的神情:“我剛才看門縫底下有燈光透出來,還以為你走了忘記關燈。”

卓琰耐心地答道:“我一般都有加班的習慣。”

“卓總,你才剛剛訂婚,就不回去,怎麽對得起自己的未婚妻?”

“總歸是要習慣的,不如早點開始習慣起來。”漂亮的場麵話他當然會說,總不能回答是他的未婚妻夜不歸宿,他隻能在公司裏加班吧。

方寒雲搖搖頭,有點不敢苟同:“那我先走了,明天見。”順手又把門給帶上了。

卓琰側過臉看著那張三人商務沙發,又有點糾結,也不知道時至今日再睡一晚還會不會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纏身。

他剛收拾好躺下來,拉上毛毯,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刷卡信息,是阮湘南用他的卡訂了後天的電影票,還是最後排的情侶座。

情侶座。

他看了那三個字一會兒,困難地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勾起嘴角。他不得不承認,跟她在一起真是痛並快樂著,有時候會被她幾句話挑得火冒三丈,有時候卻又沉迷於簡單的快樂而無法自拔。要是能一直這樣走下去就好了。

後天一到時間,卓琰就準點下班,還...

把正經的西裝和襯衫領帶都留在辦公室,換上便服,驅車回家。

一打開門,他就看見阮湘南披著戲服,耳朵裏塞著耳機,在那裏走一步甩一下袖子,樣子十分好笑。他忍住笑問:“你在做什麽?”

阮湘南摘下一邊的耳機,回答:“我在排練《鍘美案》啊。”她揮了揮戲服的長袖,轉過身對著他:“你覺得好看麽?”

“……你說的好看是指哪方麵?”卓琰沉吟,“從我個人的審美而言,我比較欣賞你穿上我的白襯衫,男款的戲服沒什麽感覺。”

阮湘南睜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指責道:“你原來這麽低俗。”

“我又怎麽低俗了?”卓琰轉念一想,跟她爭這點根本爭不過她,就幹脆地承認,“好,就算你說得對,我就是低俗,你高雅給我看看?”

阮湘南果然拿破罐子破摔的人沒轍,又轉開話題:“卓琰,你之前說……這麽多年就隻有我……那個,這是真的?”

卓琰有點窘迫地看著她,耳鬢廝磨後情意正濃,自然而然就說出口了,現在好好地突然說起這個,他真有點尷尬,隻能用強硬的語氣回答:“我什麽時候騙你過?還是在你心裏我說的話可信度就這麽低?”

阮湘南把戲服脫下來抖了抖掛好,思索片刻:“嗯……好像還真是沒有前科。”

“你以為我是你?心裏想一套嘴上說一套行動又是另外一套。”卓琰想起從前,簡直越說越氣,恨不能數落出她的十大罪狀來,“你還說我以後會跟一堆女人上床,最後還會得病,你那時候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卑鄙下流,饑渴到看到女人就想上?”

“……那是氣話,”阮湘南才辯解了半句,見他臉色一沉,當即改口道,“好,那次是我不對,我道歉。”

“那時候我就是跟你有一次而已——是,那次是我主動的,我強迫你。我至始至終就跟你上過一次床,你至於把我想成那種隻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嗎?我之後知道你離家出走,我想勸你回家,這樣也有錯?你做事這麽偏激,後來又撐得這麽辛苦,我不想你今後留有遺憾,但是你認真聽過我說話嗎?”

阮湘南無言以對,好像她十惡不赦,他又多麽委曲求全。她走過去,直接抱住卓琰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口,蹭了蹭:“這麽聽起來,我好像對你真的很差勁啊……”

卓琰開始沒有動,隻是任由她抱著自己,隔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抱住她,用力地幾乎要把她勒出兩半:“你對我當然差勁!那一次之後我說我想多了解你,你直接拒絕了我。從頭到尾,是你一直在排斥我拒絕我,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他這樣翻舊賬下去真是沒玩沒了,阮湘南拉低他的頸,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唇。卓琰一愣,然後扣住她的後腦,用力地親吻著她,那勁頭倒是有點像賭氣。阮湘南呼吸不暢,想推開他,可是推了好幾次,最後連死力都用出來,也始終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也隻能讓他為所欲為。卓琰攬住她,坐在客廳的羊絨地毯上,地上有地暖,本該冰冷的大理石地磚卻溫熱一片,透過地毯緩緩滲透出暖意來。

阮湘南坐在他腿上,以額頭相抵,眉目分明地輕笑:“等下還有電影,不去看了……?”

“你想看嗎?”卓琰再次吻住她的嘴唇,原本色澤有些淺的唇色變得鮮豔欲滴,“很想看的話,那就……去吧。”

這一句說得簡直太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