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務兵屁顛顛的幫湯森領了盔甲一類的裝備回來,在長官痛苦萬分的進餐時,他就蹲在帳篷角落裏,賣力的擦亮了每一處應該閃閃發亮的地方。

“這玩意怎麽穿?”湯森拿起皮甲的某部分,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弄不懂:“過來幫忙。”

“是,長官。”勤務兵拘謹的擦了擦手才跑過來,他先幫湯森穿上一層麻布製的內裏,再逐一套上皮甲部件,最後用寬大沉重的金屬扣和皮帶連接各個部位。

湯森估計了一下,整副皮甲帶表麵的金屬貼麵,大概有二十多斤重,穿戴時間不會少於十分鍾,真是繁瑣笨重到不能忍受。

“穿上盔甲,湯森長官才真是威風啊!”綽號猴子的勤務兵歡喜的說:“我們早就盼著有個正經軍官來當隊長了!長官,您不知道,如果一直沒有軍官願意來,我們連飯都吃不飽啊!”

“你們跟別人一樣,都是聯軍的兵,為什麽會吃不飽?”湯森奇怪了,在他的時代,戰士吃不飽是不可想象的事,同時也意味著會有一串人站在帝[***]事法庭的被告席裏。

“因為我們是尖兵啊,我們都是被各營踢出來的倒黴蛋,沒人肯正眼看。”猴子低聲說:“不管什麽隊伍,不管是什麽事情,人家的軍官一出來,我們就隻有挨揍的份。我們要幹幾份活,卻領不到足額的夥食……哦長官,該出艸了。”

湯森平靜的傾聽,他早已抱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宗旨,沒有理會猴子的抱怨。聽到軍營中單調的鼓聲,他拿起頭盔問:“出艸內容是什麽?”

“別人不知道。但我們就是甩甩手、伸伸腿,要不然繞著帳篷跑兩圈也行。”猴子說:“長官,他們都集合好了。”

出了自己的帳篷前,湯森習慣姓的在門前止步,臉色肅然,兩手掌豎起、拇指先從兩眼旁邊插進發際線,手腕一轉食指中指插入領口內、與拇指一道理好了領口——沒碰到大簷帽、沒捏到風紀扣,這是奇怪的感覺。

“這不是你熟悉的那個世界啊!”湯森暗自苦笑,一臉肅然的走出帳篷,準備迎接蕭殺的軍營生活——走到外麵才看了一眼,他就呆住了。

這個所謂的軍營,絕對在改寫湯森的認知。

這哪是軍隊駐地?完全是個菜市場加垃圾場!

各種顏色打著補丁的帳篷橫七豎八,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穿梭來往,空曠處有人擺著地攤在叫賣什麽,角落裏那堆人分明是在賭博……你大爺的,自己不穿衣服在外麵溜達也就算了,揮舞著著女人內衣瘋跑是怎麽回事?!

“長官,這邊走。”猴子在前麵領路,彎來拐去的帶湯森走到一個馬廄前,把手往前一指:“長官,他們已經列隊了——長官到!”

“立正!”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尖兵隊迎接長官!”

湯森隻向前看了一眼,心裏就開始哀歎。

這是一支什麽樣的隊伍啊!二十多個人,有光頭,有雞窩頭,有大辮子有小辮子,他們就在汙泥和馬糞中彎來拐去的站成了兩排。雖然每個人都很用心很用力、想讓自己顯得嚴肅威武,但他們那高矮胖瘦的形體和沒洗幹淨的麵孔,已經讓這種努力付之東流。

大名鼎鼎的禿鷲聯隊前哨尖兵隊,到底是個什麽狀況呢?

從體型上看,瘦成一條柴的人占了半數以上,剩下的人也好不到那裏去,唯一兩個臉上有肉的其實是浮腫;從臉色上看,絕大多數尖兵的臉色是灰敗而憔悴的,嘴唇呈青紫色而且幹裂起殼;從穿著來看,他們穿的就不是製服,顏色斑駁,破舊不堪,甚至還有穿便裝的!

從精神狀態來看……算了吧,這那還有精神狀態可言?

首位上的中年士兵比其他人要強壯些,但舉著一根兩人高的旗杆還是吃力。旗杆頂端飄著一根三角形的藍色布條,上麵那團墨色的東西分不清是圖案還是汙跡。但跟其他人的裝扮比起來,這麵旗幟還算是整潔幹淨的,至少不像軍服那樣補丁蓋著補丁,大洞套著小洞。

看了尖兵們攜帶的武器,還有時不時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肘、膝蓋和屁股蛋,湯森已經肯定,尖兵隊的地位在營地裏倒數第一。自己就要帶著這樣的隊伍上戰場?帶著一臉菜色甚至手腳浮腫的手下上戰場?!開什麽玩笑?!

“稍息。”心頭雖然火起,但湯森表麵上還是和和氣氣的跟手下見了麵。他順著隊列從頭走到尾再從尾走到頭,仔細看了每一個手下的狀況,連他們背在身上的包裹也沒放過。

算上猴子,他有二十三個兵。基本裝備方麵,整個尖兵隊有十九身色似抹布形如漁網的軍服,十三雙半軍靴,十一隻長槍,四副皮甲,三個頭盔,三張弓,兩把腰刀,一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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