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無奈，但汪桃桃還是不覺帶了憧憬道：“當時就在興京西市，我看見皇上抱著一堆東西——”
“你沒見過就不要說，幹嘛騙我們？”
一個容貌嬌美的秀女打斷汪桃桃的話，翻個白眼不屑地回了自己原先的座位。而其他秀女顯然也是覺得汪桃桃在騙她們，隻是片刻，汪桃桃身邊竟隻剩下艾蓉。
見別人都走了，艾蓉安慰地握著汪桃桃的手道：“桃桃，我相信你。”
汪桃桃聽了，有些感動地握緊艾蓉的手。就在這時，又聽屋子另一側有個秀女低聲道：“我沒見過皇上，但我看過皇後娘娘的畫像……皇後娘娘……她真的是……很美很美！”
汪桃桃聽了這話心裏震了震，她看向那說話的秀女認出她是蓮州有名的才女姚玉梅。難道皇後的美真的已經到了連這個蓮州才女都無法描述的地步嗎？！
“皇後娘娘真的就是白發仙子嗎？我怎麽聽說皇後是大華景康帝的義妹元欽長公主趙慧靈？”
說話的秀女剛說完便知道自己失了言，連忙捂住嘴。她旁邊坐著的秀女冷冷地說：“真是不要命了，連皇後娘娘的名諱都敢直呼。”
那個失了言的秀女聽到這訓斥一時間竟嚇得哭了出來。汪桃桃看了心裏覺得煩悶，皺著眉頭道：“行了，明天還要繼續初選，皇後娘娘寬宏大量不會責怪的。”
大臨宮城·淩乾宮
額頭癢癢的，睜開眼睛看了看，發現南宮天翔的下巴正觸著我的額頭。天還沒有亮，我又閉著眼睛往他懷裏鑽了鑽。但剛一動他就醒了。他一向淺眠。
純黑的瞳眸在並不濃的夜裏流動著令人眩暈的光芒。他停了片刻又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用下巴蹭著我的額頭說：“我最喜歡冬天了。”
“為什麽？”我聽著他穩健的心跳，嘴角漸漸上翹。
“因為你一到冬天就……喏，就像現在這樣。”
他說著又伸手拉了拉被角，生怕我受涼。我把頭埋在他懷裏撒嬌，“我怕冷嘛。”
他低低的笑出聲，“睡吧。”
笑意在我的臉上蔓延開，他穩健的心跳是最好的催眠曲，讓我可以安心地睡去。哪怕下一秒就是天塌地陷……
“不準玩得太瘋，不準亂吃東西，尤其是涼的。午飯記得喝湯暖胃，霍金戈說你胃寒要好好養著。不準……”
我的天，我隻不過是要山寨下秀女去玩玩，南宮天翔也用不著一大早就“這不準，那不準”吧？
為了讓他停止這百年難遇的囉嗦，我打斷他的話，“我晚上就回來了，倒是你，不準一邊吃飯一邊想政事聽見沒？對食欲和消化都不好。”
我說著幫他穿上有著大披領的半臂。手指不經意碰到披領上鑲著的黑色海龍皮毛，心頓時暖暖的。
“我走了。”
臨走前他說著，像平常一樣閉上眼在我額頭的一側印下一吻。
“我可能晚點回來，你不準在外麵呆得太久。”我在他走前又補上一句。
“好，夫君我一定按時回來給夫人暖被子。”
他難得不正經一次，笑著說完便走出淩乾宮。他袖口油亮的黑色海龍皮毛在陽光下泛出星點的耀眼白光。我看著那點點亮光傻傻地笑出來。
過了一會兒我回過神來，立即去換了衣服，順便把臉也“換了換”。
“小姐等等！”正要出門，秋菊喊住我道，“小姐，您的戒指。”
我這才想起宮裏人大多都認得我這從不離身的東西。秋菊拿著一段絲線走過來，小心地串係住那枚紫鑽戒指，然後把它掛到我的脖子上。
“我走了。”放好戒指我立即轉身。
“小姐，一會兒宮妃們來請安怎麽辦？”
秋菊第二次叫住我，我頭也不回道：“給太後說實話，其他的就說我病了。”
出了淩乾宮，我便運上輕功，從大臨宮城上空飛掠而過。不多會兒就到了選拔秀女的奉嘉門。我落在一排高大的柏樹後，理理頭發和衣服
就走出來。
走了沒幾步，就看到提前過來接應我的貝忠站在秀女隊伍的尾部四下亂看。我斂去氣息，悄無聲息地繞到他身後——
“咳咳。”
“娘——”
貝忠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我，一個“娘”字脫口而出。我指著他哈哈笑道：“我可生不出你這麽大的兒子。”
貝忠嘿嘿地笑笑，微微彎了彎腰算是給我見禮。而這時我們已經引起了秀女們的注意，有好幾個秀女都看了過來。我看了貝忠一眼，他立刻彎著腰捶背歎道：“唉，天一涼我就腰疼……”
這時從長長秀女隊伍的盡頭傳來一聲尖薄的高喝——
“是何人在喧嘩？！”
貝忠向我低了低頭，而後直起腰大步走向那嗬斥聲的源頭，一邊走一邊也提高聲道：“是我，貝忠！”
然後便聽剛剛出聲的太監換了一副討好的語氣道：“哎呦，貝公公，您怎麽到這兒來了……”
雖然我能聽見他們說話，但也懶得再聽下去，直接轉身走到秀女隊伍的最末尾。
剛站到全隊的最後，我前麵的那個秀女便好奇地回頭，“咦？你是誰，我怎麽從未見過你？”
不得不說，這個小秀女真是個美人，長得唇紅齒白，比之上官雲珠也差不到哪去。
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剛剛的**，我摸摸鼻子道：“我叫‘黃靈’，家父是當朝太尉。因為一直寄養在別處，所以這次宮選才來得遲了。”
嘿嘿，我記得太尉黃遙是有個一直寄養在大華的女兒，隻可惜五歲就夭折了。
眼前這個美美的小秀女聽了我的話，和善地笑道：“我是艾蓉，家父是堅州道台。”
聽她說出自己的父親，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真看不出堅州道台艾典良能生出這麽水靈的女兒。
秀女們在這裏排隊主要是點名，所以很快就輪到了我們最後這幾個。
“……艾蓉！”
太監念完這個名字看著我皺了皺眉頭，艾蓉對我笑笑就走進了右寶殿。好了，現在右寶殿外就隻剩我這個山寨版秀女了。
那點名的太監看著我問道：“這名冊上的名字都念了，你是誰啊？”
“沒我嗎？我叫黃靈，太尉的女兒。”
我說完貝忠小聲道：“傻子，快寫啊。”
點名的太監疑惑地問道：“寫什麽？”
貝忠幹脆自己拿過點名冊把“黃靈”寫上。我“撲哧“一笑，拉起裙角跑進右寶殿。
至昨天，初選就已經結束了，今天在奉嘉門秀巷右寶殿進行的是複選，主要考秀女們才藝。原先上千的待選隊伍如今隻剩下區區二百人。
事實說明，競爭是殘酷的，但……咱是不敗的！
貝忠現在應該把關節都替我打通了吧，否則就我那毛筆字……白天嚇人，晚上嚇鬼。詩詞之類的，我除了剽竊就沒別的什麽辦法了。歌舞還好說，但繪畫……若讓我用毛筆，那我簡直就是畢加索的代言人啊！
進了右寶殿，我迅速找到艾蓉。大殿裏的秀女雖多，但所有人都很守規矩，所以並沒有人說話。艾蓉見到我也隻是親善地笑笑。
右寶殿裏的秀女現在就像是即將麵試的畢業生。當然也有不少對自己相當自信，坐在那裏搔首弄姿的。我在艾蓉身邊坐下後，趁著身邊的人不注意便從乾坤袋中抽了本書來看。也怪我太心急，早知道應該晚點來的。
而離我最近的艾蓉見我不知什麽時候拿了本書，忍不住小聲問道：“你從哪裏弄的？”
我對她眨眨眼，“我藏在衣服裏帶來的。”
聽了這話，艾蓉便不再問，而我就坐著看書。因為我坐的位置極為靠後，所以一時竟然沒有宮人注意到我。此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南宮天翔的吩咐，這右寶殿裏居然生著五隻火盆，而其中一個就在我身邊。
我坐著看了一會兒書就覺得熱得受不了，幹脆就把自己身上粉紅色的大氅和外套全給脫了，露出裏麵略有些緊身的衣裙。唉，
如果能再有一盤點心，就完美了。
到了後來，雖然有幾個宮女發現了我如此猖狂的舉動，但也被貝忠一一擺平了。所以，再感歎一下，內部有人果然好辦事！
在右寶殿裏看了一上午的書，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我依然和艾蓉坐在一桌吃飯，同桌的還有四五個秀女。
剛開飯沒多久，就有一個秀女看著我的頭發道：“黃靈你的頭發是怎麽染的？這顏色好漂亮。”
看那說話的秀女也有著一頭白發，白發間還夾雜著粉色的頭發，頗像現代的挑染，我和氣地說：“你的頭發也很漂亮。”
這時另一個秀女接過話道：“黃靈你的身段真好。”
聽了這話，我訕訕的笑著沒再說什麽。我一結了婚的女人哪是她們這些尚未發育完全的未婚少女可以比的。想到這裏，覺得臉有些發熱，我連忙埋頭苦吃。
“黃……黃小姐，我們見過嗎？”
嗯？這個聲音……
我抬頭看著桌子正對麵的一個秀女，她……確實有些眼熟。啊，想起來了，她是禮部尚書汪伯宗的女兒，我上次和南宮天翔一起逛街見過她。
我對汪伯宗的女兒印象一般，便也公式化地笑道：“我從小就被寄養在大華，昨天才剛到興京。”
下午的複選之路很漫長，我坐在右寶殿中看著周圍的秀女熱得香汗淋漓心中暗爽不已。誰讓她們要和我搶老公來著？誰讓她們要參加宮選來著？誰讓她們是女人來著？
好吧，我承認，我偏激了。
因為右寶殿裏實在是太熱，所以脫衣服的秀女越來越多。但因為宮規裏並沒有“禁止脫衣服”這一條，再加上有我這個山寨秀女帶頭，右寶殿中的女官也隻能默不作聲。
百名美女一起脫衣服的場景你見過嗎？現在我就在親眼見證這曆史上絕無僅有的一刻！
又在右寶殿中看了一下午書，直到黃昏我才走進了用於“麵試”的偏殿。我幾乎剛進去就出來了。另外由於貝忠的神通廣大，我過關得不但十分順利，竟然還拿了個“全優”。果然有了黑幕就有了保證啊！
再回到右寶殿，剩下的秀女就隻有五六十人了。事實又一次證明，我製定的嚴格年齡外加嚴格把關的準則是很有效的，看看，現在就隻剩下這麽幾個人了，等到了最後，人就更少了。
真不知最終能成為嬪妃的又能有幾人？最終能在皇宮裏活下來的又能有幾個？
皇宮裏的老一代個個都不是吃素的。先不說這些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就說懷了孕的林昭華和曹淑媛，若不是我盯得緊，說不定早就……
想到這裏我勾起一抹冷笑。上回在林昭華屋子裏發現麝香混在木炭裏的事，還不知道惠妃查得怎麽樣了。不過，賊喊捉賊也說不定。但我也懶得插手太多，隻要不傷及胎兒，她們愛怎麽鬧怎麽鬧。
我要的隻是保住皇族的血脈，其他的隻要她們鬧得不很厲害，隻要不威脅朝政，那就隨她們去鬧。這也是我的底線。
複選完畢，我趁人不注意就再當了回飛人，運著輕功人不知鬼不覺的回了翊坤宮。因為秀女在複選之前穿的都還是自己的衣服，所以我也不用避諱什麽，摘了假麵就往大殿裏走。
剛進大殿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雞湯香味，繞過屏風隻見南宮天翔正拿著碗乘湯。唉，男人果然是需要培養的，看他乘湯的姿勢還挺像模像樣。
我走過去看了看桌子上明顯還沒動過的菜，問道：“這麽晚了還沒吃？”
“看折子看得有些晚了。”
“騙人，等我很久了吧。”
心裏暖暖的，我坐到他身邊乖乖的喝了雞湯才去拿筷子。
他見我點破，便不再隱瞞，拿起筷子道：“下次早點回來。”
他剛說完，全德托著幾本折子一樣的東西走過來。
南宮天翔放下筷子把那些折子拿過來看了看，然後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這竟是楚淩的禮單，而其中夾著的還有爹娘和越青環他們寫給我的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