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想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嘴裏也不閑著,等我發現時,點心已經全部下了肚,梅子更是一個也沒落下。
“嗯,我飽了。”
“全吃光了?”楚淩笑得欠扁。
“……嗬嗬,憶春院的百合姑娘還在做這種梅子?”我幹笑兩聲轉移話題。
“百合早就不在倚春院了,我把她接到我府裏了。”
“哦,你還玩兒金屋藏嬌?”
楚淩有些哭笑不得地給了我一個爆栗,“你想哪裏去了,我會是那種人嗎?”
“這可說不定,否則你十一歲時是怎麽弄到這梅子的?”
看我笑得賊賊的,楚淩徹底沒了脾氣。
“淩,你餓不餓?”
冷不丁地聽我問了一句,楚淩暖暖地笑著摸摸我的頭。見他正要開口,我又說:“東西都被我吃完了,就算你餓了我也沒辦法給你變出一桌好菜。這樣吧,等到了東平我在聞香樓給你做上一桌好菜。明天早上再請你吃聞香樓的包子。”
楚淩無奈地笑道:“我這還沒感動上呢,你就給我潑了一盆冷水。”
“嘻嘻,過獎了,我現在是連一滴水都弄不來,又怎麽能給你一盆水呢?”
“哎,你打算怎麽在聞香樓給我做菜?”
楚淩別有意味地問道。我對他神秘一笑,“難道說老板去了,聞香樓會連個廚房都不給用?別說用廚房了,就算我說讓聞香樓全員都給你楚淩作眼線也不成問題!”
顛簸總算是到了盡頭,如楚淩所說馬車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東平城。
由於我和楚淩都是第一次來,問了半天路才找到聞香樓的所在地。
楚淩為了給明天做準備,吃過飯就去休息了。我簡單地查看了一下聞香樓的經營狀況又問了天香榭的所在地。
天香榭是碧靈閣位於東平的分店。
趁夜來到天香榭,我剛一踏進門——
“哎呦喂,快來瞧瞧,看這位小哥俊的!香香,阿梅,快來!”
“……”
看來我的扮相相當成功。可今天我來這兒是要辦事的。
我一把按住李三娘撕下臉上的麵具,李三娘一呆。
“怎麽,李三娘連我也不認識了?”
李三娘一見是我臉上立刻換上恭敬的表情,“不知小姐來訪,奴婢有失遠迎。”
“罷了,帶我去香羅那裏吧。”
香羅才是這天香榭的總管,我有些事情要找她問。
秦王對消息封閉的相當嚴,但事情沒有絕對,煙花之地就是一個絕好的機密情報探聽場所。
打聽之下,總能獲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報。
“小姐,再有一盞茶就要夜禁了,您今晚要住這裏嗎?”
談完了正事,香羅問道。
我蓋上茶碗說:“不,我等等就走。香羅你讓廚房給我準備些東西,再找兩個人給我打個下手,我想做幾樣點心。”
沒用多長時間,我就做好了幾樣便於攜帶的糕點。
帶著糕點離開天香榭,走在無人的淒冷大街上。洛陽城的夜晚比這熱鬧多了,都是因為秦王才讓東平的夜變得這麽蕭瑟。
害得我平白少賺了好些銀子,罪加一等!
自上次秦王的糧草“自燃”後,秦王就下了禁夜令。冷冷清清的街道未免有些淒淒慘慘,而我也未免心裏有些戚戚的感覺。
時不時還能聽到一兩聲夜鴞的叫聲和遠處巡邏兵的腳步聲。
我小心翼翼的沿著小路走了一陣,
“什麽人?!”
猛地身後響起一聲叱喝。
糟糕!遇上巡邏兵了!
趁他們還沒看清,我
翻躍進身側一戶人家的院落。靜靜躲在牆下,聽到牆那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奇怪?我剛剛明明看到——”
“有什麽可奇怪的,這黑燈瞎火的肯定是你看錯了!”
“不對,剛剛這裏肯定有人!”
“哎呀,肯定是你眼花了。”
“可如果是真的呢?要是爺怪罪下來……”
“走吧走吧……”
說話聲和腳步聲漸漸變弱,我從陰影中走出來打量我所在的院子。
像是個大戶人家。見不遠處的屋子還亮著燈,我好奇心大起,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王爺,這次安王的事情您打算怎麽辦?”
王爺?!難不成我竟陰差陽錯地進了秦王的府邸!怪不得剛剛巡邏兵的功夫底子那麽好,隔老遠就知道這裏有人。
等等,安王!難道楚淩和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嗎?
不,不對,若是那樣,為什麽沒人跟蹤我?像秦王那樣小心的人怎麽會放棄監視一切和楚淩有關係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安王府中有內奸!可以我對楚淩的了解,楚淩又怎麽會笨到讓內奸有可乘之機?
一瞬間,無數種可能掠過我的心頭。
就在此時,又聽秦王說道:“別急,等明天看安王和誰見麵,我們就能知道誰是軍中的奸細了。這幾次的事情絕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
嗬,秦王倒也不笨。
“……明天我們把奸細和安王一起抓住……既然皇帝抓了我唯一的兒子,那我就……”
奶奶的,他居然還打上楚淩的主意了。真想用金蛇鏢把他釘到牆上,但現在最要緊的是我要趕快回去把這事告訴楚淩。
也不管是否會被巡邏兵看到,我速度極快地掠過漆黑的夜空。
反正我速度快,就算被察覺也頂多被人看到一掠而過的影子。
到了聞香樓,我拿著向總管要來的鑰匙直接去開楚淩的房門。他已經睡下了,可我也管不了許多,開了門直接就進。
誰知剛踏入一隻腳黑暗中有一物“嗖”地砸向我!我一驚忙側身躲開,同時急急地開口道:“是我。”
“靈兒?怎麽是你?”楚淩點亮一支蠟燭。
“淩,我們趕快趁夜出城,這次的行動已經暴露了!”
“我知道。”
呃?!他知道!那為什麽……為什麽還要以身試險?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反間計!
疑中之疑。比之自內,不自失也。在敵人的疑陣中再布疑陣,利用敵方的間諜傳遞虛假的情報,最終使敵內部自生矛盾。
雖說這反間計看似使我方萬無一失,可為了布這陣,楚淩竟然親自披掛上陣,難不成他還有其它的打算,像是一箭多雕之類的?
“靈兒,我知道你一定會說這麽做過於冒險。但秦王並不是個疑心重的人,就算他猜到自己身邊有奸細也不會輕易動手。所以我隻能親自走一趟,這樣一來才能讓那個人坐實間隙之名。”
“反間計和借刀殺人一起用,創意不錯,但也太冒險了點兒。”我皺著眉說。
楚淩淡淡地笑了,“可若是來的人分量不夠重,又怎能達成目的。靈兒,你知道秦王身邊的第一軍師是誰嗎?”
“好像是叫劉敬。”
“但秦王最為寵信的卻是王陽。就算如此,劉敬還是有些礙事。”楚淩的神色透著幾分陰寒。
這樣的楚淩是我不曾見到的。以往他隻在我麵前展露陽光的一麵……猛然發現我似乎並不如自己所以為的那麽了解他。
但這樣的他並不讓我反感,反而讓
我覺得真實。一個人總是將他的各個方麵包括暗的一麵都展示出來時,我才能夠說,我對他不單單是認識而是了解。
如此看來,不是秦王算計了楚淩,而是楚淩在算計秦王!
楚淩這孩子城府還挺深,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在以後的皇儲之爭時他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稍稍放鬆著睡了一晚,大約天剛剛亮,我就被楚淩給叫了起來。我迅速地給我們二人易好容後就出發前往王陽的府邸。
翻牆、入室、掀簾,拔出匕首架在尚在睡夢中的王陽的脖子上,一串動作我完成得如同行雲流水。
被匕首的寒意一激,王陽大駭之下清醒過來。
“別動!”
“請……請,請問……”
王陽直嚇得臉上的肥肉都抖起來,說話聲音自然也抖得幾乎聽不出他在說什麽。
我鄙夷地白他一眼道:“閉嘴!我家主人問到你時你隻要回答‘是’或‘否’,是否用點頭和搖頭代替。還有一點你要清楚,若你答應的事情做不到,我家主人自有辦法能讓你全家老小在第一時間全部人頭落地!包括你!”
王陽一想到我們能在他的重重防衛之下如此輕易地把匕首架到他的脖子上,心中自然有了畏懼,這從他的臉上就能看出來。而現在他再聽我這麽一說,怕是心中最後那一絲僥幸之望也沒了,臉色“唰”一下變得煞白。
易容後的楚淩臉上布滿了猙獰的疤痕,他對著王陽嘴角微掀,露出詭異的一笑。
別說是王陽了,就算是我這個製造這張臉的人都不免心裏發寒背上發毛。
“我這回來並不是想為難王大人,我隻想給大人送一件大禮。”楚淩頓了頓說,“十天後我有一批好貨想要獻給秦王。我是個粗人,不想和你們費口舌,至於價錢嘛,十萬兩,一個銅子兒也不能少!這買賣做成了也少不了大人的好處,一句話,你做不做?”
王陽幾乎沒怎麽想就點了頭。這是自然,他脖子上還架著刀子呢!
然後王陽哭喪著臉小聲商量道:“我,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低吼。
“那,那批貨到底是什麽?”
“女人。”
見王陽的臉色漸漸紅潤,楚淩歎口氣道:“這年頭道上不好混,我也隻是想著能多賺些銀子給兄弟們養老。雖說今天來拜見大人有些突兀,但咱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前些天聽說大人正在為秦王搜尋美人,小人就私自做主幫了大人一把。”
王陽直到現下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陪笑道:“英雄的難處鄙人能理解,要一早知道英雄是為此而來,王某定會親自迎接。王某還正為此事發愁呢,不曾想竟得了貴人相助。”
我在楚淩的的示意下撤掉匕首,“小人不懂得禮數,還望大人見諒。”
“咳,哪裏哪裏,江湖兒郎嘛,自然要血氣一些。”
王陽一見我撤下匕首語氣中便帶了鄙夷和不屑。
“既然大人已經答應了,十天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們也就此別過。”楚淩說著作一揖。
安王爺這一揖可不是誰都受得起的!王陽的壽算是折定了!
出了王陽的深府大院,我和楚淩以極快的速度換好衣服。
隨後,恢複本來麵貌的楚淩帶著換了一張書童臉的我來到劉敬府邸的大門口。
我們今天第一次出門是扮成聞香樓的廚子,快到王陽的府邸時才扮成江湖人士的樣子,因此並未被秦王的眼線監視。
而這次我們幾乎一出聞香樓就被盯上了。
相信秦王那些訓練有素的眼線現在已經把我們出現在劉敬家的消息上報給秦王了,接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