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一員大將
睡覺睡到自然醒是人生一大樂趣,陳維政平時很少享受,看來是昨天喝得太多。
還記得昨天酒桌上說,今天去看嫂子侄子也就是陳維信的老婆和兒子,不知道陳維信酒後還能不能記起?這位族兄昨天晚上第一個跌地,趴地上還同人喝酒幹杯。
穿上一套作訓服,很合身,陳維政第一次發現自己長高長壯之後穿衣服比過去苗條時英俊帥氣。國產的作訓鞋也不錯,高幫軟皮挺有型。看看手機,快十點,走出門。意外的發現,陳維信在院子裏等他,陳維政很慚愧,看來軍人說話那是相當的算數,忙向陳維信跑去,走到身邊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信哥,昨晚喝太多,睡過龍了!讓你久等。”
陳維信笑道:“我也是有通信員叫醒才起得來,我們早上要出cao,跟你不一樣。沒關係,現在也不晚,你嫂子說,十二點到家吃午飯就行。”
坐在陳維信的車上,陳維政問嫂子做什麽工作,侄子多大了,陳維信說安排在邵關市一個社區做普通工作人員,侄子四歲,上幼兒園。從後勤部到防空旅要經過國聯邵關超市,陳維政進去買了一個超大型變型金剛給侄子做見麵禮,陳維信笑了,說他家那小子看上這款變形金剛有段曰子,他老娘一直不幫他買,這回肯定樂得飛起。
防空旅在駐地建有一批軍官樓,陳維信分到一套三房一廳,條件也算不錯。嫂子姓蒙,也是古宜人,家在古宜市保江縣,與慶山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相距一百五十多公裏,嫂子的家在農村,離保江縣城還有三十多公裏,其中還有五公裏不通汽車。陳維信說他第一次是騎馬進去的,現在好了,有摩托車。
保江人講話跟慶山人講話不一樣,不過可以用古宜官話交流,即使偶爾暴出幾個本地音也能聽懂。嫂子高中畢業來南城打工,一次古宜老鄉小範圍集會中認識了陳維信,就隨老公來到邵關,至今已經六年。
小侄兒看到所有穿軍裝的都叫叔叔,看到超大變形金剛,果然超級樂,手忙腳亂幫著金剛變形,估計最多半天,這個金剛肯定散架。
嫂子做得一手很好的古宜菜,讓陳維政很意外,嫂子應該很年輕就出來打工,在外多年,還能做一手家鄉菜,實屬難得。
看得出來,為了這餐,嫂子花了不少心機,一隻扒兔就可見一斑。做扒兔是古宜人家待客的好菜,很費時費力費心,兔子宰殺後去毛,香料醃製,水煮去骨,塗上生抽、蜂蜜慢慢煎製。五香脫骨,味道鮮美,口感純正,具有濃鬱的風味特色。
弟兄倆慢慢喝來,談話中陳維政發現這位族兄曰子過得並不舒心,他是高中畢業當的兵,在部隊認真聽話做事搏命,得以推薦考上軍校。畢業十年來,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小小心心,以一個勞模的形象出現在防空旅,別人不做的髒活他做,別人不做的累活他做,作為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草根兵,能做到少校主力營營長也算異數。
剛結婚時,老婆在邵關打工,幫一家汽車裝飾店縫車椅套,直到陳維信做到營長才得以安排在社區工作,每個月有很低但還算穩定的收入。
兩人在一起談得最多的是老家陳村,陳村的那些人和事,陳維信的爺爺排行老八,已經過世,與陳維政的爺爺是堂兄弟,雖然沒出五服,但也有點遠。東拉西扯扯到那年回去不讓進祠堂的事,把一旁的嫂子笑得樂不可支,她說:“我當時說了,幹脆去我們家進祠堂得了,我家裏肯定願意,擺多少桌都行,你信哥死腦筋不幹。”
陳維信說:“你個老娘們懂個屁,入你們家祠堂我豈不成了倒插門的!”
嫂子說:“那總好過沒人要的孤魂野鬼。”
陳維政說:“村裏的規矩挺多的,我還得去問問十八爺,我要不要值曰。”
陳維信說:“你還暫時不用,成家後別忘記就行。我當時是完全忘記,我老爸死後家裏就不用輪值。我是家裏老大,弟弟當時也沒有結婚,妹妹嫁了,我成家之後在外地,誰還能記得這些事。現在我學會乖,每年準時寄一點錢給族裏公中,族裏請誰幫我值曰都行。”
陳維政說也不能那樣,當場堵門外。
陳維信說:“當時是有點難堪,不過過後一想也對,你心裏都沒有家族了,家族裏為什麽還要有你。聽我弟弟維義打電話來說,過年的時候你給老一輩的打封包,隻要健在的一家一份,這個很好,今年過年我也打。有這幫老的在,族還象個族,沒有這些個老的,隻怕就散了。”
陳維政說:“有寶龍伯在,不怕!”
“寶龍伯的年紀隻怕比十八爺還大!”陳維信說。
“寶字輩的現在主要是寶良伯做主,他得了事業編製,每月工資也有差不多兩千,請了酒,村裏有頭有臉的都去了。”陳維政說,當時他沒去,陳爺爺和陳奶奶代表去喝酒。
聊了一會,陳維政覺得這個族哥很誠實,沒有什麽花花腸子,在部隊幹得也很累,就問了一句:“信哥你在這裏做開心嗎?”
“說不上,不敢比,人不同人。”陳維信苦笑。
“你知道我有個姑丈在古宜做副市長,如果不出意外,近期他會接任市長。”陳維政說。
“如果出意外呢?”陳維信問。
“做書記。”陳維政說。
“嗬嗬!”陳維信笑了。
“如果在這邊做得不開心就回去,你的級別轉業起碼有個正科的位置,如果安排得好,可以考慮回龍山去做書記。”陳維政說得很輕鬆。
“回龍山做書記?那龍山原來的書記呢?”陳維信驚愕地看著麵前這個老弟,認為這位老弟敢這樣說話是因為不懂行政這些彎彎繞。
“黃書記是姑丈在慶山時的秘書,他肯定要歸位,繼續做市長秘書。趙長富必須主持慶山的工作,這是條件之一。”陳維政說著話。
陳維信覺得這個老弟不是在衝自己說話,而是自言自語。沒有打斷,隻管聽。
陳維政接著說:“剛哥資曆還淺,剛上去做趙長富秘書才一年多點,現在放出來一般都是副鄉長,最多做到鄉長,做書記不行。信哥你不同,如果有條件,副縣級也能上。你幫剛哥過度一兩年,你上縣委,把龍山留給剛哥,剛哥再穩定一屆,上縣委,你到時可以接手趙長富的位置,趙長富去古宜接手我姑丈的位置,姑丈必須上省委。時間不等人!”
陳維信覺得這個老弟在講故事,一個跟自己沒什麽關係的故事。
陳維政接著說:“嫂子在這邊社區工作,回去也就是陳村村委,不過回去進事業編製就容易得多,總比在這裏強。”
“打住打住!越說越離譜!”陳維信說:“老弟你說的這些,必須有一個強大的支撐,僅是一個當領導的親戚應該不夠。”陳維信也是相當的精明。
“嗬嗬嗬嗬,信哥你可不像你平時表現出的那麽忠厚老實,也是相當的心裏有數。”陳維政感覺到,這個族兄,如果利用得好,將是自己的一員大將,從年齡上來說,他大自己八歲,正是當打之年,從資曆從能力看都很合適,不能放過。接著說:“是這樣,你們葉旅長的父親準備在龍山投資一個大型能源項目,年產值應該超過二百億。會由我回去主持cao作這個項目,這個支撐再加上我姑丈,你說夠不夠?”
“兩百億?夠!”陳維信肯定的回答。
“那你願不願意回去拚一回。”
“當然願意!這種好事,找都找不到。老弟,喝酒,哥哥在這裏聽你的命令,什麽時候做什麽,你一個電話來,我絕對照辦。”陳維信還真是軍人,立正說話。
陳維信老婆在一旁眼淚婆娑,說:“謝謝你維政,你信哥在這邊當兵,當得造孽啊,別說幫忙,連個說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我也不想在這邊,講話又不懂,吃的不合口,回到慶山,我回保江也容易。別說什麽事業編製,那怕是去維政你的廠裏打工也好過。”
聽到老婆這麽說,陳維信也是一陣難過。作為一個男人,能帶給自己老婆孩子什麽,是自己能力的表現。能得到老婆和家人的認可,才是男人心中最大的滿足。
酒足飯飽,陳維政告別了陳維信,拒絕陳維信開車相送,說正好趁此機會在邵關走走。
在街頭閑逛,遇到一個自稱為導遊的年輕女人,說有車,可以陪人去參觀元陽石。參觀元陽石?陳維政正想說老子隨身攜帶元陽石還要你陪我參觀,我陪你參觀還差不多,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軍服,連忙把到嘴邊的話吞下去。這軍服帥氣是帥氣,可也太約束人。讓自己的言行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玷汙了肩上的領徽。
遭到嚴重打擊的陳維政,再也沒有逛街的興趣,打了一輛出租車,往軍區後勤部而去。
路上,區傑打電話來,說事情轉機很大,現在變成紅河方在主動要求天徹能源進入紅河,哪怕是為此簽訂一些不平等條約也在所不惜,區傑讓陳維政立即趕去葉老先生入住的邵關大酒店共商大事。
陳維政大笑出聲,是自己該出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