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真的?”西門禦一改之前的冷漠,緊張的詢問道,五年了,找了她整整五年,她終於是出現了。
那個冷冷的女子,那個心中隻有仇恨的女子!
“在衡山集市,她殺死一名青龍派弟子,揚言要光大朱雀派,為她師父報仇。現在江湖之上已經紛紛傳開。”黑衣女子如姬跪在地上。稟告著她近日查來的消息,一臉恭敬。
西門禦揮了揮手,轉身繼續望著山崖。
如姬領會,轉身便消失了。
自從她消失之後,五年來江湖終於是重歸平靜,隻是這平靜之中,暗透著洶湧。據如姬稟告,青龍派、白虎派、玄武派、朱雀派掌門紛紛閉關修煉。修煉的是什麽,也就不得而知。不過西門禦清楚,他們都是想練得絕世武功,稱霸著尚未一統的江湖,再來攻打他這嵩山的“亡魂教”。
看來,五日之後,有好戲看了。
百裏珊站在衡山腳下,朱雀派大門之前,麵色平靜,一臉從容的看著台階。
台階之上,就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雖然她已不能再回……
朱雀派還是一樣的朱雀派,眾人把手,台階千級,招牌發亮。一切似乎都沒有變過,五年了,竟然是毫無改變。
隻是,人呢?整整五年了……
“來者何人?敢闖朱雀派聖地?”身著白底衣付紫色紗衣的守門弟子抽出劍來,攔住她的去路。
“擋我者死。”百裏珊掃視著那些自己曾經的師妹,目光投向萬極台階之上的朱雀派。隻要上去,就可查出真相,五年前沒有做完的事情,今天都可以了斷了。
每級台階之上的弟子都紛紛拔出撿來,往中間一揮,左右兩人的劍疊在一起,攔住上山之路。
百裏珊嘴角微微上揚,卻不是笑,因為那薄薄的麵紗罩著,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隻有那雙眼睛,是淩厲的,是仇恨的,也是冷的,猶如那滿地的積雪,毫無溫度。
純白的衣服,冷豔的孝花,清澈的眸子。
隻見她輕身飛起,腳尖點在一把把刀口之上,如踩著雲梯,妙曼而矯捷的飛上了山頂。
“快去稟告掌門,有人硬闖。”女弟子們都慌張起來,飛身而上,擺出朱雀陣,把百裏珊團團圍住。
十六個朱雀派弟子紫色的身子就在那漫天的大雪中懸浮在空中,猶如一隻隻高傲的朱雀,卻又比朱雀還有靈氣。這是朱雀派揚名立萬的朱雀陣,對付起人來,能逃脫的,可以說真的是屈指可數。隻見十六名女子同時眨了下眼,似乎是一種對勝利的歡笑,又似乎是一種媚笑,不過她們之間的那種默契,沒有十來年是達不到的,這也正是朱雀陣的厲害之處。
隻見一條條紫色水袖向她襲去,速度之快,速度之同,都是讓人不可小覷的。
可是百裏珊卻那般的冷靜,那清澈的眸子裏似乎就是滿地的積雪,不動也不能動,靜或許也是動!隻見她純白色的身影瞬間化作三十六道分身,隻能看見一團團白煙在那些弟子身後繚繞,繚繞的卻是那麽的快,眨眼功夫十六名妙齡女子便紛紛“撲通”一聲落地。
“是你!”雅蘭剛從大堂出來,見狀,不覺一驚,五年不見,百裏珊的武功可謂是出神入化,令她咂舌。她直直的凝視著她,額間已有了細細的冷汗。百裏珊重出江湖的消息早已不脛自走,還有那名青龍派弟子的死狀,她早就料到她會來,所以她怕。隻是她是朱雀派的掌門,她怎麽能落出怯弱之色。
“我今日前來不殺人,隻為見一人。”百裏珊瞬間就站到了雅蘭麵前,滿目平靜的看向雅蘭,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雅蘭一身深紫色的掌門之衣罩身,顯得無比氣派,那雙美麗的丹鳳眼畫著濃妝,卻又顯得高貴無比。隻是那眉色間,那一抹驚恐,已是誰都能看的出來的。
百裏珊隻是眨眼間就到了她的麵前,她怎能不恐?
“你想見誰?”一身深紫色身影從屋內走出,是左丘霖,他長長的發絲全部束起在一個金冠之中,把臉拉得精神而有力。整個人看起來那麽的成熟與穩重。
他目光淩厲的投向她。
百裏珊隻是略微一瞄,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那雙清澈的眸子裏,不知是難受,是不屑,還是冷漠。
五年前,那個和她一起貪圖玩樂的師哥,現在已為人夫。
時間在走,人在變,她再傻,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
“怎麽,是想見我嗎?”見百裏珊遲遲沒有應答,左丘霖的神色暗沉下來。眼前的是他的師妹,他曾無數次的想要相信她,可娘親死前的遺像總是令他萬般揪心,加之雅蘭總是勸說,說著那些證據和事實,他實在不知該如何信她。
“左公子太高估自己了。我隻是來見廚娘。”百裏珊壓抑下眼眸裏的那抹脆弱,變得平靜下來。瞳孔裏的影像已沒有了任何人的投影,有的隻是,那一片雪白的屋頂。
衡山之上,又飄起了雪,地上的積雪未化,卻再次飄起了雪,似乎老天從不曾想讓那大地再次顯露出來一般。
那雪,掩蓋的是大地,還是回憶。
百裏珊似乎看到了小時候,漫天飛舞的大雪裏,所有的師姐師妹們都在高興的唱著跳著鬧著吵著,為的就是那一年難得一見的大雪。
小時候,雪就是聖潔的象征,現在,似乎已變了,變得很冷很冷。百裏珊似乎一想起雪,就感覺好冷好冷。
“你以為這朱雀派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左丘霖臉上的表情凝結起來,嗬斥道。沒想到他在她心裏竟連廚娘也不如,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對萬事萬物的不屑,因此他憤怒起來,撥劍便向她刺去。
百裏珊沒有任何的武器,沒有任何顯眼的可以防身的武器,所有人都以為,那一劍,定會直直的刺進她的胸間,然後她那純白的衣服上定會開出一朵鮮紅而豔麗的花來。
隻是她們都錯了。
因為左丘霖的劍還未刺到她,他那高而挺拔的身體就站立著一動不動了。
百裏珊收回手上的蓮花金簪,她本可以殺了他,但她沒有,為什麽?因為他是她的師兄,哪怕他不再認她,哪怕已是五年後,她從來沒有改變過這樣的想法。
百裏珊隻是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左丘霖濃濃的眉擰起來,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百裏珊的速度是怎樣的快,是怎樣點到他的。隻是似乎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已經敗了。
雅蘭目瞪口呆。整個過程緊緊一眨眼的功夫,她都還沒看清她的身影,就見左丘霖定身而立。
“你……見廚娘可以,但別傷人。”雅蘭高傲的樣子似乎是變得低卑了許多,她知道打不過她,隻有退讓幾步。
百裏珊看著雅蘭那細長的丹鳳眼,好生美麗而勾魂,隻可惜……百裏珊竟同情起她來。一個女人,身邊沒有一個能保護自己的男人,而自己也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那是最可悲的。
百裏珊不會再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五年前她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沒有誰值得她相信,也沒有誰會保護她,那隻能自己學會好好的保護自己了。
百裏珊掃視著所有的人,眸子裏似乎還有著同情,隻是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大殿門口。
“廚娘。”一身淡紫色棉布衫的女人正在洗菜,這麽冷的天,她的手被凍的通紅了,隻是她似乎不在乎,繼續在洗著菜,似乎她這一生,洗菜就是她該做的事情。
百裏珊跑過去喊道。從小到大他們最喜歡吃廚娘做的菜,以至於長大後吃別的菜都不習慣。百裏珊還是無比紀念著她的味道,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廚娘站起身,看見一身白衣的女子,因為麵紗被蒙住,她認不出來,目光裏有些疑惑。
“我是珊兒。廚娘。”百裏珊看著她,目光湧滿了淚珠。廚娘的秀發間已有了縷縷白發,她的眼角也多了幾條皺紋。這是歲月的痕跡,誰也逃不掉的。
“唔唔……”廚娘瞬間流下淚來,她嗚咽著走過去,親切的扶著她的秀發,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廚娘,你怎麽了?”百裏珊感覺有些詫異,她上下打量著阿惠。她相信她沒有變,她燒的菜,也肯定會一樣的好吃。
阿惠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張口指了指自己的口。
百裏珊才發覺她的舌頭被割,所有才無法說出話來。
“是誰?是誰?”百裏珊憤怒起來,大聲問道。
阿惠隻是一個勁的搖頭,淚流不止。
此刻雅蘭等人也已趕來。
在這鋪滿積雪的後院,平日裏可能孤寂的隻有一雙凍得通紅的手的後院,此刻卻變得冗雜起來。
人多了,地上幹淨而平坦的雪地也亂了,無數隻腳印重疊著,深深淺淺,淺淺深深,就像道不盡的委屈和辛酸。
“說,到底是誰?”百裏珊抽出玉女劍放在雅蘭頸間,一朵雪花落在她的眉間,竟久久沒有融化,似乎她的身體,也變得很冷很冷,冷的和雪融為一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