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陽光似乎很明媚,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來。

看來春天。真的快來了。

沒想到,她這麽快又能和他見麵了。

隻是這見,不如不見。

百裏珊已施展玄風傾步來到嵩山山頂。

如姬正帶著一群人守著山門。

見百裏珊前來,她拔劍指著她。

“你不是說讓教主永遠退出你的世界,為何你還三番兩次的來找他?”如姬質問著。

“是他逼我的。”百裏珊冷冷的說道。

她也不願再見他。每次一看見他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她就情不自禁的難過。

“教主說不見任何人。”如姬直視著百裏珊,語氣堅定。

“如果我一定要見呢?”百裏珊也直視著她,雖是疑問的話語,卻滿是肯定的口吻。

“那也沒人能攔你。”如姬收回劍,讓出了路。

她知道百裏珊的武功,也知道教主可以不見任何人,唯獨她。

如姬冷冷的看著百裏珊離開,似乎恨不得她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百裏珊徑直走到了大殿,卻沒有看見西門禦的身影。大殿之上也空****的,並沒有人看守。

百裏珊穿過走巷和長廊,聽到了“嘩嘩”的水聲。

她加快步伐走去。

剛出一道拱門,就見一瀑布懸空而掛,如一條白布般流淌著。下麵是蔚藍色的水,水中似乎有很多冰塊,在陽光下閃著幽藍幽藍的亮光。

這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和拱門之外的金碧輝煌的殿堂是分開的。

這裏似乎就是天然的風景。

潭邊都生長著青綠色的植物,瀑布也似乎永遠流淌不盡。

而就在這有著冰塊的幽蘭的水潭之中,西門禦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水裏,隻露出一張冷酷而不羈的麵容。

百裏珊緩緩的走了過去。

“每天我都在這冰泉之中泡三個時辰,你知道為什麽嗎?”西門禦並沒有睜開眼,似乎在自言自語著。

百裏珊隻是慢慢的走過去,又在岸邊停下腳步。

她並不好奇這個問題,她好奇的是,玄武派的眾多弟子在哪兒。

“因為我必須要讓自己變得冷血,變得和這冰般沒有絲毫溫度。”西門禦猛地睜開了眼睛,“唰”的一下從潭裏飛了出來。

空中瞬間出現無數的水花,似乎是下雨了一般。

百裏珊的衣裳也被打濕,緊緊的粘著她的身體,蒼白的臉上也有著一滴滴水珠在下滑。

“《江湖寶典》我已經帶來了,可以放了所有人吧?”百裏珊並沒有理會西門禦的話語,隻是自顧自的說著。

也許也是她並不想理會,也不忍理會。

隻有她自己知道,在聽到西門禦的話後,她的心有多疼,疼的似乎都快窒息。

可是她必須隱藏起那一抹曖昧的心疼。

百裏珊直視著西門禦,在等著他的回答。

他身著蔚藍色的裏衣。寬大而鬆散,也在濕漉漉的滴著水。

西門禦詫異的看著她,似乎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

他也沒有想到她急急的來找他,是這樣一件事情。

“把寶典給我。”西門禦也接著她的話說道,畢竟他不想這寶典再落入他人之手,而且在她身上,一定會給她帶去很多麻煩。.

“為了寶典你真的忍心殺那麽多人?你為什麽要殺那麽多人?連婦人也不放過?我沒想到你真的這麽狠心。”百裏珊直視著西門禦,不可置信著。

“我狠心?難道你又不狠心嗎?從不理會我的付出,卻嫁於他人。”西門禦直視著百裏珊,一臉的受傷。

她純白的衣裳緊緊的粘著身體,勾勒著那妙曼的曲線。蒼白到透明的麵容上幾滴透明的水珠懸掛著,似乎垂垂欲下。漆黑的秀發隨意的披散在腰間,簡潔而得體。

純白的衣裳,死灰色的眸子。

她似乎是一朵浴水的百合。

“殺那麽多人,你怎麽下得了手?”百裏珊繼續質問著,她還清楚的記得子書雲給她看的記錄,以及玄武大殿前那堆積的如小山般的屍體。

“哈哈,一個一無所有,被天下人唾棄的魔頭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我知道,隻有權勢不會拋棄我,我太害怕失去了,就如曾經害怕失去你一般。”西門禦幽暗的眸子緊緊的凝著百裏珊。

似乎是這個環境太曖昧,西門禦說著心底的感覺,這些,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他不願任何人看不起他,也不願看到別人同情的眼神。

可是對於她,他什麽都不在乎。

百裏珊看著他幽藍的身體,似乎在冒著和冰泉般一樣騰騰的冷氣。他如墨玉般的眸子深不可測,似乎掩藏了太多太多的傷悲。

“我也不想殺人,可是除了殺人,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西門禦見百裏珊沒有回答,繼續說著。

“跟我走,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統江湖的雄圖霸業,我可以不再殺人,我甚至可以自廢武功。隻要你跟我走,我什麽都可以不要。”西門禦緊緊的抱住了百裏珊的身體,永遠永遠也不想鬆開。

百裏珊的心猛地抽痛著,她沒想到在她多番傷害他之後,他還這麽的愛她,她又怎會不動情,她又怎會不想過那樣平靜的生活。

沒有血腥,沒有仇恨,沒有名利。

可是她真的能放下嗎?

百裏珊的手也漸漸的抬了起來,似乎想要抱住這個脆弱而受傷的男人,可是就在她纖細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脊背時,她猛的把他推開了。

她終於還是清醒了過來。

或者說是殘酷的逼著自己清醒。

“你讓我放下師父的深仇大恨嗎?你讓我棄玄武派的眾多弟子於不顧嗎?殺了那麽多人你就想一走了之嗎?”百裏珊如清泉般的眸子已經湧滿了淚水,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想哭,隻覺得心似乎被狠狠的紮了一刀,還灑來很多很多鹽,疼的她快喘不過氣來。

可是她不得不這樣做,不得不這樣說,她還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事情。

“任何人,任何事,都比我重要嗎?”西門禦直直的凝著她,眉色間是那麽的沉重。

百裏珊沉默著,不知如何去回答他。

或許不是,或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難道你我真的要兵戎相見嗎?”西門禦的語氣似乎涼了下去,眸子裏的亮光也一點點暗淡下去,直至一片死灰色。

“這是你逼我的。”百裏珊盡量平靜的說著,可是聲音裏似乎還帶著顫抖。

西門禦隻能直直的凝著她,他知道以後再見,不是他死,就是她死了。

這是個江湖,身不由己。

他們又何嚐不是一個個武裝著尖銳的刺生存著的刺蝟呢?

“教主,不好了,蒼神醫被雅蘭抓走了。”如姬快步的跑了進來。

看到兩人佇立著,如姬似乎也感到了氣氛的緊張,低下頭去,不敢直視西門禦的眼睛。

西門禦轉身欲走。

“說,玄武派的弟子到底在哪兒?”.百裏珊“唰”的一下拔出劍來,擋住了西門禦的去路。

“我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西門禦說道。

“難道不是你抓了玄武派的弟子?”百裏珊也詫異起來。

西門禦不解的看著她,並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可是那麽多玄武派弟子的身上都有你的黑百合簪。”百裏珊道。

“教主,不好,定是雅蘭故意挑撥你們之間的誤會,好趁機抓走蒼神醫,得到斷腸亡命丹的解藥,擺脫教主的控製。”如姬鎮定的分析著。

這麽說,玄武派的弟子都在雅蘭手上?她又誤會他了嗎?百裏珊把劍插會劍鞘,看了眼西門禦,轉身消失在嵩山之上。

以她對雅蘭的了解,眾多的弟子一定有危險。她雖然想向西門禦道歉,可是她更急著去救人。

她隻得匆匆離開,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衡山之上,繡著黑百合的旗幟正在迎風飄揚,一個個身著黑色服紗的弟子正筆直的站立著。

雅蘭抓著蒼南直接來到大殿,把他推倒在地上。

“說,斷腸亡命丹的解藥在哪兒?”雅蘭已拔出劍來指著蒼南,狠狠的瞪著他。

“這斷腸亡命丹本就沒有解藥,信與不信,隨你。”蒼南一臉無謂的樣子,坐到了地上,似乎毫不畏懼她手中的長劍。

“既然你真的想死,我就成全你。”雅蘭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長劍,目光變得淩厲起來。

“住手。”隻見一道白影一閃,雅蘭手中的長劍已經“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純白的衣服,死灰色的眸子。

百裏珊正靜靜的站在那裏,把蒼南護到身後。

“我沒想到,你竟然把師父們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歸入魔教。”百裏珊冷冷的說著,似乎是有些不信,因為她從來沒有想到,雅蘭真的有這麽狠心。

“你早已不是朱雀派的人,無權過問此事,如果不想死,就趕緊離開,我今天沒有心情殺你。”雅蘭義正言辭般瞪著百裏珊。

“《江湖寶典》你也不想要了嗎?”百裏珊挑眉,從懷裏拿出了《江湖寶典》。

“給我!”雅蘭命令似的口吻說道。她知道現在除了西門禦外,武林之中已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她已不再怕什麽。

雅蘭眼裏發著亮光,直直的注視著那本《江湖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