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這事,她就靜不下心來。
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為了武林眾生而傷他,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忘記他為她所做的一切而狠心的再刺他一劍。
“這是我的事,跟百裏掌門有何關係?”西門禦冰冷的眸子凝著她,似乎想要把她看透。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有多狠心,為什麽在三番五次的傷他之後,還要求自己跟她做朋友?
如果他不愛她,或許他可以做到。
可是他愛她,他又怎麽能站在她的身邊,以朋友的身份,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你真的要和我劃清界限嗎?”百裏珊上前一步,本想拉住他的手臂,他卻躲開了。
百裏珊的心也漸漸涼了下去,她沒有想到,昔日一直守護著她的他,會變得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這是你逼我的。”西門禦側過身去,想著前幾日的情景,他苦苦的求她,願意拋棄一切的隨她,結果得到的卻隻是這樣一句話。
那一刻,他聽到了心死的聲音,或許在她狠心刺他一劍的時候,他早該心死,隻是他自己的執著罷了。
百裏珊忽然覺得很可笑,自己曾經說出的話,卻同樣的傳入了自己的耳膜。
既然他都已經如此堅決了,她又何必再固執呢?
“好,既然如此,那江湖再見,你我陌路便是。”百裏珊轉身,便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中。
她鼓起勇氣來,但求的心靜,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百裏珊不禁嘲笑著自己。
不過這樣也好,他不念她,她也無須再念。
回到玄武派時,眾人幾乎都睡了。百裏珊不想進房,一是不想吵醒子書雲,二也是因為……
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罷。
她來到後院,滿山的紅梅開的正豔,那一團團血紅,在月色下顯得那般的妖媚而詭異。
百裏珊拿出玉簫,放在嘴邊輕輕吹了起來。
她細長的手指不停跳躍著,一串串音律傳出,漂浮在空氣之中,那悠揚的簫聲,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能聽得真切。
四周忽然**開一股無形的風,樹枝微微搖曳,無數紅梅紛紛落下。
天空似乎下起了一場紅梅雨,一襲白衣的她站著,身形也越來越飄渺,似乎根本不存在於這個喧囂的塵世。
百裏珊合上眼瞼,腦海中出現了一幕紅梅共舞的景象。
她繼續吹著蕭,聲音越來越急促,手指的跳動也越來越快,似乎看不見影。
她緩緩的睜開雙眸,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方才在腦海中的那一幕,紅梅共舞,正在她的眼前呈現著。
一朵朵紅梅像賦予了人的靈氣,在空中漂浮著久久沒有落下,一朵跟著一朵,時而連成一條龍,時而幻做一隻鳥,不停的變化著姿態。
隨著她手上動作的加快,紅梅舞動的速度也不停的變化著,她的鼻息間漸漸飄出一絲絲白色光絮,隨後越來越多。
百裏珊感覺身體越來越虛軟,似乎全身的力氣被什麽吸走了一般。
她本想要繼續吹下去,卻無奈的倒下。
“珊兒,珊兒,你沒事吧?”子書雲上前接住了她。
百裏珊搖了搖頭,讓頭腦清醒起來。
如果沒有錯的話,她終於是練成了魅蕭的初級,可以控製沒有生命的早木。
“我聽見這邊的動靜就很快趕過來了。然後就看見你倒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子書雲擔憂的把百裏珊從地麵扶起來,坐到紅梅樹下。
“我剛才在練魅蕭,本以為找到感覺,身體卻忽然變得乏力。”百裏珊也在努力回憶著。
“我才想起,以前聽說魅蕭是一門很邪門的功夫,雖然可以控製別人,但是需要用自己的內力來作代價。珊兒,你還是別練了。對付雅蘭,我們再找別的辦法。”子書雲心疼的說道。
他恨自己沒有早點想起這件事情來,他應該阻止她練的。
“除了魅蕭,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雲,我現在隻想快點為師父報仇,然後遠離這武林紛爭。所以哪怕是內力,你知道我也是不會停止的。”百裏珊撇開子書雲的手,拾起了地上的玉簫。
她現在除了師父的仇,的確是心無所念。
“那好吧,我不阻攔你,我隻希望你記得,無論什麽時候你受傷了,我比任何人都難過。你記得這點就夠了。”子書雲無奈著,看著她堅定的神色,他也不想再阻止她,他也知道,他阻止不了她。
百裏珊低下頭,凝著手上的玉簫,神色變得愈加沉重,整個夜,也變得愈加沉重。
當陽光再次恩臨大地,已是春節的第一天。
玄武派上下已經掛滿了紅色燈籠,在隨著風的拂動而搖搖晃晃。
即使是新一年的開始,整個恒山卻並沒有什麽喜氣。明亮卻溫和的陽光灑落在那一顆顆早已落光了葉子卻還沒來及發新芽的枯樹上,似乎是一個個顫顫巍巍的老人。
百裏珊正在大殿之上,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分發給各個弟子。
“尚風,等會把這些禮物去後山燒給那些師弟們。”百裏珊手輕撫著剩餘的禮物。如果那些師弟沒死,現在也應該在這裏吧。
整個大殿也忽然安靜下來。
一些弟子緊緊的握住自己手中的禮品盒,看著桌上剩餘的那些,目光之中似乎在追悼著什麽。
尚風輕輕點了點頭,帶著幾個弟子去抱桌上的禮品盒。
“百裏掌門,好久不見。”大殿外忽然傳來熟悉的女子的聲音。
百裏珊等人都把目光投過去。
是如姬!她身著深紫色華紗衣,帶領著數十名朱雀派弟子一臉從容的走進來。
“你為什麽會穿上朱雀派掌門的服飾?”百裏珊一眨眼已經來到如姬跟前,細長的劍也已放在她的頸間。
她目光如炬般,直直的凝視著如姬那雙略帶冷漠而霸氣的眸子,似乎在警告著她什麽。
“百裏掌門何必這般激動,朱雀派早已在前任掌門雅蘭的帶領下成了我亡魂教派的分教,現在她背叛了我們教主,當時是由我接管朱雀派。”如姬一臉平淡的說著,並不畏懼百裏珊手中的劍。
“如果你想奪回朱雀派,除非了滅了我們亡魂教。不過已經晚了,因為白虎派,青龍派都已同意加入我教,五教合一。今日我來,就是給貴派送請柬的。”如姬沒有給百裏珊說話的機會,繼續似乎自言自語著,指尖卻已多了一張紅紅的賀卡。
百裏珊微蹙起眉,接過了她手中的請柬。
是西門禦的一統大典邀請函!
才數日不見,他竟已不知用了何種手段,收服了白虎派和青龍派的眾弟子。
難道白淩雲,青孔木真的忍心自祖創下的門派,歸一在魔教門下?
“百裏掌門,這是我們教主備的一點薄禮,不成敬意,望貴派能準時參加西門教主的一統大典。”如姬站到了一旁,身後的幾名弟子抬上了一個大大的箱子放在地上。
百裏珊走過去,用劍掀開了蓋子。
是一尊大大的玉石雕像,上古神獸玄武,隻是它的額間有一朵黑色百合!
玉一看就是好玉,晶瑩剔透,色澤圓潤。
隻是……
“麻煩你退回去,西門教主的禮太貴重,我們承受不住。”百裏珊把手中的請柬也塞到了如姬懷裏。
“我隻負責送禮,收不收與我都沒關係。告辭!”如姬率領著眾人眨眼間消失在大殿之上。
若不是那尊雕像還立著,所有人都懷疑她們是不是真的來過。
“掌門,白虎派掌門求見。”一個弟子跑進來說道。
“百裏掌門,你得救救我啊,救救這武林。”弟子的話音剛落,白淩雲已經衝了進來。
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意氣風發,半百的發絲讓他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老人。
“白掌門,發生什麽事了?”尚風上前扶住了白淩雲。
“魔教……”白淩雲話還沒說完,看到那尊玄武雕像,就像看到了什麽無比恐懼的東西,慌張的退了幾步。“大家都遠離那尊雕像,有毒!”
百裏珊一聽,飛出袖中的白綾把雕像蓋住。
“都出去!”百裏珊帶著眾弟子離開了大殿,她把門關了起來。
“白掌門,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尚風急切的問道。
“前日魔教派人送來這尊雕像說是做新年賀禮,我們也不敢多有得罪,便收下了,晚上所有弟子全身都如蟲蟻爬行,全身無力,那個使者也再次出現,說是魔教的‘斷腸亡命丹’。隻要我們同意加入魔教,便可獲得解藥,否則……”白淩雲;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多了很多。
“百裏掌門,怎麽辦?”尚風這才發現白淩雲那白色的衣服背後,有著一朵大大的墨黑百合。
百裏珊沒想到西門禦竟會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她看著那朵墨黑百合,不知道該說什麽。
“方才就我們幾人在裏麵,中毒的應該不多吧?”百裏珊說道。
“沒用的。據說這是蒼南研製的最新毒藥,隻要開封,可以傳播到方圓百裏,整個恒山草木也早已中毒了。哎。我還指望百裏掌門能夠殺了魔教教主還武林一片寧靜,看來。”白淩雲無奈的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