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龍傲天被欺淩的時候,胡來瞬息就憶起了自己在小城中,和燕清歌相依為命的那段淒慘過往。

“這世間果然那裏都少不了這種狗東西!”胡來惡狠狠地瞪著那青衣小童。

隻是胡來現在雖然記憶完整,但是對於他能看到的這個世界來說,太過於虛無,根本影響不到其他人。

自龍傲天身上掉落的令牌是天機令。

青衣童子卻是不認識天機令,不過令牌的材質,倒是讓他眼前一亮。青色的令牌上篆刻著兩個蟲走蛇遊的字體,散發著淡淡的清輝,似乎在上麵籠罩著一層煙霧。

有良玉,其輝凝視如煙!

掃了眼屈著身子躺在地上的龍傲天,青衣童子嘴角掛起冷笑,拿令牌拍打著龍傲天的臉頰:“不是很大爺麽,小爺給你銀兩息事寧人都不肯,非要死倔著不走!”說一個字,拍一下,那天機令質地堅韌,而青衣童子出手又重,居然在龍傲天的臉頰上拍出了個天機令的烙痕。

風緊,閃電嘶鳴,伴隨轟隆的雷鳴,陰沉了一天的雲層終於開始落雨。

磅礴的雨傾瀉而下,瞬間就在天地間形成一道水簾,將猝不及防的人們澆成落湯雞。青衣童子也是沒想到這雨會來的如此突然,回神的時候,已經渾身濕透。

“算你小子運氣好!”

青衣童子起身狠狠踢了一腳龍傲天,這才揚長而去。不是他不想繼續折磨這廝,隻是雨勢一開,青衣童子不想在外麵滯留太久;在加上龍傲天是附近的乞丐,根本走不遠,他有的是機會修理龍傲天。

雨是不會因為有人摔倒在地上,就停止自己的瘋狂。不大一會,地麵已經積聚起了水潭,雨滴們仍舊爭先恐後地落下,濺起朵朵水花,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輕微的咳嗽聲傳開,昏迷過去的龍傲天被雨水拍打的清醒過來。

連番打擊,再加上雨水浸濕,不久前還讓人眼前一亮的龍傲天再度恢複了乞丐身份。濕漉漉的頭發緊貼在臉上,豆大的水滴順著發髻留下,臉頰腫起,上麵印著一個奇異的圖案,那身自飄香樓傳出來的衣服,更是沾滿了泥土和血漬,整個人宛如剛逃出生天的難民,卻又跌落泥坑。

忍受著身體傳來的陣痛,龍傲天茫然站在雨地。

他是乞丐,早就看慣了世人的冷嘲熱諷,也見多了各種嘴臉。聽了老乞丐五年的故事,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尋找仙緣,希望有一天能夠練氣修仙,早日擺脫這滾滾紅塵,不求做一個如天機子那樣名垂千秋的人,但至少不會被人欺淩壓榨。

曾經,這個夢想是那樣的離他接近。

飄香樓、天機學院、楊奇……每一個詞語,都是曾經讓他仰望,足以窒息的詞,但是卻都一一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龍傲天以為,他會離開苦海,從此高人一籌,按照楊奇的指示,踏入天機學院,邁上練氣修仙的大道。

隻是一瞬間,這場夢就破滅。

電閃雷鳴,風狂雨暴。離開了楊奇,他龍傲天依舊不過是一個乞丐,哪怕穿著是飄香樓裏麵換出來的衣服,身上帶著的是楊奇贈與的天機令,依舊不過是個乞丐。

乞丐,就是一個乞丐!

“我恨!”

一拳砸在地上,堅硬的石板街撞擊著血肉的指骨,令龍傲天嘴角連抽冷氣,但是心中的怒火卻始終難以平息。嘶吼了幾聲,龍傲天再次跌坐在雨地,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堅定起來,去天機學院,那怕是丟了天機令,也要進入天機學院!但是在此之前,他絕不會讓青衣童子好過。

其實,龍傲天想多了,若是青衣童子得知被他哪去的那塊令牌,就是天機大陸神威赫赫的天機令,借他十個膽也不敢拿,更不用說去毆打龍傲天。

隻是有些事,做出來,就無法後悔。

青衣童子回到飄香樓,明智地選擇了沒有張揚,悄悄地將天機令藏了起來,然後準備找個時間,將天機令當出去,換成白花花的銀兩,畢竟隻有那些銀兩,才能換取練氣的法門,飄香樓很多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

雨瘋狂地下了一個晚上,才停了下來。

第二天的龍城,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白霧中,可見度並不高。但是在迷霧中,一條消息在飛快地傳播著,那就是飄香樓內,擁有一塊天機令!

擁有天機令,最直觀的一點,就是可以得到天機學院的一次幫助。

這一次的幫助,也許是可以讓你坐擁萬裏山河,也可以得到延年益壽的丹藥,甚至是練氣修仙的無上寶典!在天機學院的幫助下,一切皆有可能。

龍城的現任城主陳劍超,傳說就是在三十年前得到了一塊天機令,一舉奠定了現在的地位。

這樣的事,絕非空穴來風,在這條被傳播的消息裏,那位在飄香樓盤踞了半月之久的說書人,就是來自天機學院,飄香樓的天機令,就是源自他手底。

青衣童子還在睡覺,這些傳聞,他不會去理會,更不會去關注。在飄香樓廝混久了,難免生出一點自知之明,天機令這樣遙遠的事,還是交給那些大人物們去關注。

他需要做的,不過是將那塊青色的玉牌當出去,換取一些銀兩。

傳聞乍起,相信的人並不多,但是隨著一副圖紙在那些上層的流傳,終於有人找上了飄香樓,開出天價來購買天機令。隻要開了先河,就不缺後來者。

飄香樓頂層。

”我再說一遍,這是謠傳!”一位中年男子麵色發白,緊握的拳頭關節發白,強行壓製著怒火:“我飄香樓若是有天機令,早就明碼標價,或者公之於眾了。”

“白大總管,你讓大老板出來說話吧,你不夠分量。”隨著唰的聲響,一名穿著青衫的男子打開了手中的扇子,上麵繪著的是一條吞雲駕霧的金龍。

白大總管掃了眼青衫男子,不敢發作,隻得繼續說道:“大老板已經有兩年沒回來,城主何必明知故問!”雖沒有發火,但是言語間的鏗鏘卻是落地有聲。

頂層隻有三個人,一位是飄香閣的管事白大總管,一位是龍城城主陳劍超,而另外一個,卻是隻有豆蔻之齡的紅衣少女。

“不知道白總管可認識此物?”

一直沒有出聲的紅衣少女手中抖開一張紙,在那張紙上,是用木炭塗畫

的一幅圖案,一塊四方的令牌,周圍是各種雲紋,中間是兩個字,隻是這圖很奇怪,上麵的字看起來是反寫的。

“天機令!”

白大總管瞳孔猛然一縮,雖然這幅圖案畫工粗糙,而且刻畫的也是字體顛倒,但是白大總管依舊一眼就看出,令牌上的兩個字,正是天機二字!這圖案所繪的,也正是天機令!

陳劍超冷笑一聲,也將一張紙扔在了白大總管麵前,畫上的,赫然也是天機令,和紅衣少女手中的如出一轍。

“有人妄圖陷害飄香樓。”事已至此,白大總管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隻要坐實飄香樓有天機令的傳聞,各方勢力必然聞風而動,而飄香樓不拿出天機令,那麽……白大總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好陰狠的招數。

紅衣女子卻是一聲輕笑,聲音如鶯囀燕鳴:“白大總管,那位說書人,可是真來自天機學院?”

飄香樓有沒有天機令,隻需問由來,即可推測一二。

“不瞞二位,那位是來自天機學院的楊先生,隻是昨日已經離開。”白大總管抹了把額頭的汗水,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楊奇來自天機學院,整個飄香樓隻有他一人知道,現在卻被人揭穿,背後人用心之歹毒,勢力之莫測,由此可見。

紅衣女子不再言語,陳劍超則是一臉深思。

白大總管承認說書人來自天機學院,卻依舊不承認飄香樓有天機令。

“不知道昨天,楊先生臨走之前,見過什麽人,做過什麽事?”陳劍超緩緩扇動了下扇子,突然道:“會不會是楊先生將天機令留給了某個飄香樓的人?”

白大總管敲了敲桌子,很快,就進來一個婢女,給他呈上一本厚厚的冊子。

“昨天下午,楊先生宴請了兩名乞丐,點的是……火焰犬。”白大總管愕然,突然警覺到,也許事情就出在這兩個乞丐身上。依照楊奇身份之尊貴,怎麽可能會宴請兩名乞丐?

這其中,必然有玄機!

“徹查這兩人!”

紅衣少女和陳劍超同時出聲,旋即立刻向白大總管告別,匆匆忙忙離開。飄香樓沒有天機令,白大總管是斷然不敢欺騙他們兩人,除非飄香樓不想在龍城繼續存在下去。

龍傲天此時並不知道發生在飄香樓的事,他正在等候一個消息,一個能讓他報仇雪恨的消息。

青衣童子的跋扈專橫,早就令周圍的一幹乞丐心生不滿,隻是攝於飄香樓的威名,再加上沒有領頭羊,一直不敢動青衣童子。但是現在,終於機會來了。

“傲天,那廝已經出了飄香樓,在去何記當鋪的路上。”

一名乞丐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滿臉興奮,他當時不過是朝飄香樓裏麵看了一眼,就被那個青衣童子踢斷手臂,若不是龍傲天救治,那條手臂早就廢掉了。

“準備家夥,在他走出當鋪百步開外後動手,往死裏打!”龍傲天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對凶的人,隻有更加凶殘才能遏製他的氣焰!“記住,在打完後,迅速散去,然後離開龍城,在城南外的小樹林集合。”

龍城,已非久留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