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邊那邊忙著控評的同時,謝晚正在家中待“客”。
陸裴下樓丟垃圾,回來屋子裏就多了個人。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謝晚一臉不開心的看著沙發上的少年。
“李琛?”陸裴換上拖鞋,震驚道。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謝晚父親再婚時,後媽帶來的弟弟李琛。
前不久,陸裴旁敲側擊的問了謝晚的李琛跟他那個後母的事,方得知:謝晚的繼母叫李敏,不是家庭倫理劇裏那些惡毒後媽,恰恰相反,她對謝晚特別好,李琛也對謝晚這個繼兄很尊敬。謝成文剛再婚那段時間,李琛還經常拿著謝晚的照片問東問西,兩人雖然不經常見麵,但關係著實不錯。
關於李琛的姓氏,陸裴也問過一句,謝晚說謝成文再婚時,李琛原本是要改姓的,但被李敏拒絕了,她跟謝成文說,謝晚什麽時候解開心結,李琛什麽時候改姓。對此,謝成文也沒發表什麽異議。
所以,再婚十幾年了,李琛還是李琛。
李琛禮貌的衝陸裴點點頭:“明芳姐姐好。”
謝晚幹咳一聲:“我們結婚了。”
李琛一點都不驚訝,淡然改口又叫了句:“嫂子好。”
陸裴:“……”
“謝成文知道你私自退學回來嗎?”謝晚打開李琛意欲拿桌上那杯熱牛奶的手,“你嫂子的,想喝自己熱。”
李琛眉毛一挑,悻悻收回手:“爸不知道。”
陸裴挨著謝晚坐下,親眼看著素日撒嬌成性的謝晚化身威嚴兄長,一臉嚴肅的詢問李琛。
謝晚的爸爸是做生意的,具體做什麽陸裴不清楚,隻是聽裴瑗提過兩句,據說跟房地產有關,但最近兩年房地產行業不景氣,謝氏企業正在往遊戲娛樂方向轉型。
當時謝成文讓謝晚轉學出國,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讓謝晚讀金融,然後拿個MBA,回來繼承億萬家產。
可謝晚在美國那幾年,當過電競選手,拿過鋼琴國際大獎,卻沒做一絲跟謝成文意向契合的事。
回國後,更是直接去了電影學院,從此走上了演員之路。
其間,謝晚不止一次的跟謝成文挑明,說他就算餓死,也不會繼承謝成文名下的一分財產,但每次,謝成文都是又拍桌子又砸杯的吼:“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你不繼承難道捐出去嗎?”
後來兩個人都吵煩了,索性連麵也不見。
李琛捧著杯低因拿鐵,咬了下嘴唇:“哥,我……不想學畫畫。”
“我知道。”謝晚皺眉:“你是個活人,又不是提線木偶,想學金融就去學,別理他。”
謝成文這個人,自有一套親疏關係劃分規則。他喜歡李敏,也不討厭李琛,但這並不代表李琛就跟謝晚無差了。
法律上的兒子終究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謝成文一直這麽想。這麽些年,他把李琛當成個寄養在自己家的孩子,也在盡心盡力的照料,但有前提條件——不能碰跟金融有關的東西,就連公司都不能私自去。除此之外,想做什麽都可以。
但偏偏李琛在金融方麵很有天分,別人在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時候,人家已經在金融行業混的小半精通了。
可謝成文是不會同意的,這也是為什麽高考前夕,他突然就把李琛弄去了美國一所美術學院的原因。
“可是爸那邊,應該會大發雷霆的吧。”李琛喝了口咖啡,低聲道。
謝晚:“謝成文這人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守了大半輩子,總以為是個人就想繼承他的財產,你又不稀罕,他發火就發火,怕他幹嘛?”
李琛一笑,點點頭,對陸裴道:“嫂子,我能在這兒住兩天嗎?”
陸裴一愣,扭頭看向謝晚,哪料謝晚也正眼巴巴的看著她,一張大臉湊得越來越近。
謝晚家很大,光是客房就有三間。但經常一個人住的謝晚找設計師改造過之後,兩間相鄰的客房被打通,成了特大號的衣帽間,能住的客房就隻剩陸裴現在睡得那間了。
“你要不睡沙發吧……或者我睡沙發也行。”陸裴對李琛說。
李琛跟謝晚互通一眼色,當即道:“我睡不慣沙發,但嫂嫂睡沙發也不合適,要不……您跟我哥一起睡?反正你們也是夫妻,住在一起應該也沒什麽。”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客房休息吧。”謝晚自作主張,把人推去了客房。
李琛剛把門關上,謝晚就迫不及待的犯困,打著哈欠,自然的往主臥去,剛走沒兩步,耳朵忽然被人揪住。
謝晚吃痛的倒抽涼氣:“阿,阿裴,鬆手哇。”
“李琛就算不睡沙發,也能跟你一起睡,為什麽搶我的客房?”陸裴質問。
謝晚彎著腰,解釋道:“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這不合適!”
“哦,孤男寡男不合適,孤男寡女就合適了?”陸裴手勁倏地加大,擰的謝晚嗷嗷亂叫。
當晚,身為房主的謝晚就被請去了客廳沙發。
陸裴半夜渴醒,下樓倒水喝。
走到客廳,看見裹著小毛毯蜷縮在沙發一角的謝晚,陸裴心口一顫,走到沙發邊,蹲下:“謝晚?”
“走開!”謝晚悶吼一聲。
這已經是第二次見謝晚夢囈了,顯然,又不是好夢。陸裴一怔,低聲喚:“謝晚?”
原本浮躁的情緒仿佛受到了安撫,漸漸穩定,原本攥緊毯子的手也鬆了下來。
陸裴幫他把毯子蓋好,將客廳空調調高了一度。
次日晚,謝晚被邀請同宿的時候,還是一臉茫然。
“不樂意?還是你太認床,在沙發上睡了一晚就睡出感情不願走了?”陸裴翻了個白眼。
謝晚連忙搖頭:“樂意之至!”
說完,抓起沙發上的小毛毯就衝去了樓上。
謝晚躺在**,目光空洞的頂著天花板:“阿裴,能不能把中間的枕頭牆拆了?”
陸裴打了個哈欠:“沒門,趕緊睡覺吧你。”
早上醒來,中間的枕頭牆已經被拆磚卸瓦,屍體橫陳在地。陸裴一睜眼,看著跟自己依偎在一起的謝晚,真想一頭撞死。
陸裴胳膊一抽,謝晚就迷迷糊糊醒了:“阿裴,你晚上睡覺也太不老實了,踹了我好幾下,枕頭都被你踹地上了。而且你還轉圈兒,我廢了好大勁才把你挪正。”
“好了我知道你閉嘴。”陸裴腦子暴發泥石流,說話都忘了標點。
冷靜下來,陸裴甩了甩被謝晚抱死的手臂:“我餓了。”
原本睡眼朦朧的謝晚兩眼驀地一亮,狠狠抱了陸裴一把,然後快速穿鞋洗漱,下樓做飯去了。
李琛剛跑完步回來,額頭還有絲絲細汗:“哥,門口有你的信件。”
李琛用毛巾擦了把汗,遞給謝晚一個密封硬紙袋。
上邊光禿禿的,沒有正規的郵政編號和收寄人落款。
謝晚皺眉,調成小火,接過那個紙袋。
裏麵有一封信跟幾張照片。
照片是十八禁,各色不堪入目的肉圖,關鍵上麵的男女主角是謝晚,和岑雯!
啪——的一下,那幾張照片被撕碎摔在了茶幾上。
“不知死活!”
謝晚怒不可遏,解下圍裙,拿起手機給李邊打了個電話:“把岑雯給我掃出娛樂圈!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我不想再看見她!”
李邊還在睡覺,冷不丁被嚇了一跳:“怎麽了?”
剛問完,床頭座機就響了,李邊一邊一個,把手機拿遠,座機聽筒剛放到耳朵邊,也是一聲吼:“李哥,不好了不好了,晚哥的豔照已經被傳瘋了!”
李邊差點瘋了:“怎麽回事?”
這一聲問,同時傳到了兩方。
謝晚:“有人寄來幾張我跟岑雯的豔照。”
江天:“現在各大網站上邊全是這種圖,鬧得太大了,但凡能說話留言的地方都炸了。”
李琛將那封對折的硬卡紙信放在謝晚麵前,指著落款處的名字道:“哥,是岑雯寄的。”
【要死一起死!——岑雯】
謝晚握住手機的手嘎吱嘎吱作響:“李邊,一小時之內,我要岑雯的所有黑料出現在各大網站上,包括潛規則那些!”
李邊知道事情不妙,把手機和座機都開了功放,一邊穿衣服一邊聽,但李邊聽見這句話的同時,座機那頭的江天也聽見了。他道:“是晚哥嗎?你這幾天不怎麽出門,也不怎麽關注,昨天下午,岑雯的這些黑料就被爆的渣都不剩了,現在正被全網黑著呢。”
李邊接道:“是啊,她跟原公司鬧崩了,原本形勢就不太好,再加上她原先與圈裏好些人交惡,人家一聽見風聲,抱團黑她,不用我們動手,她已經沒臉在圈子裏呆了。”
“你先冷靜一下,我馬上去處理,在此之前,先不要發聲。陸裴,陸裴在旁邊嗎?”李邊知道叮囑謝晚沒用,就衝著電話喊陸裴。
剛走下樓梯的陸裴應了聲。
李邊說:“你看著點兒謝晚,別讓他胡亂發表言論,不然隻怕……”
“嘟——嘟——嘟——”
“欸,他還沒說完呢,你怎麽給掛了?”陸裴說。
謝晚:“廢話不需要聽。”
陸裴別臉,掃了眼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臉色不太好看:“一看就是P的。”
“不是P的難不成還是真的啊?”謝晚聽見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腦回路,還真是什麽都能醋起來……”陸裴翻了個白眼,踮起腳尖,在謝晚唇上啄了下,哄小孩兒一樣:“醋醋飛走了哈~”
“醋太重了,飛不動,再來一下。”謝晚微微彎下腰。
圍觀群眾李琛默默咽下一口狗糧。
陸裴直接把人推開:“別鬧。岑雯這次是打定主意跟你魚死網破,我倒是很奇怪,圈子裏那麽多跟她有仇的人,為什麽偏偏盯上你了?”
因為是他威逼公司高層,讓她們放棄岑雯,所以才引發這一係列事件的?
謝晚不太確定的搖搖頭:“不知道。”
李邊那邊效率很高,吃完午飯,所有的豔照全部不見,就連一些專門搜集黃圖的垃圾小網站也掃的幹幹淨淨,並用官博發布辟謠通知,甚至貼了張律師函,把法院都給搬出來了。一時間震懾住不少人。
但謝晚跟岑雯不清不楚的新聞卻愈演愈烈,兩個人連“私生子”都出來了。
電話裏,李邊跟謝晚匯報完進度。
謝晚一邊給陸裴熱牛奶,一邊歪頭夾著手機問:“新聞就算短時間內壓不下去,也不該這麽快發酵,到底怎麽回事?”
說起這個,李邊也覺得奇怪,他疑道:“大小的營銷公司我都親自、或者讓人聯係過了,大家都是識時務的人,洽談的很順利。新聞發酵之後,我又一個個問了他們,確認他們並沒出爾反爾。可新聞確實就這麽越鬧越大了,也是見鬼。”
“事出反常必有妖。”謝晚目光一凜,冷聲道。
“那個,謝晚,你爸……前兩天給我打電話了。”李邊幹巴巴道。
謝晚麵若死水,靜靜地盯著微波爐:“然後呢?又是讓我放棄演戲,回去繼承謝氏企業?”
李邊:“這個倒是沒說。”
謝晚詫然,旋即冷笑道:“哦?難不成是年紀大了轉性了?”
李邊:“不清楚,反正他就問了我一些你跟陸裴的事。”
“……”謝晚的眼神瞬間冷峻下來,“真是人越老,管的越寬。”
李邊連忙道:“你先別生氣,他沒問很隱私的,就是確認了下你跟陸裴已經結婚是不是事實。”
“是不是事實,關他什麽事?”謝晚不想再聊這些,把話題扯開,“岑雯那邊我總覺得不對勁,你讓人盯著點。”
“我操著心呢,你最近也注意一下,聽我句勸,別跟先前似的狂,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再如何也比不過岑雯不怕死啊,她要是打定主意玩兒命扯你,這事兒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辦。”
李邊苦口婆心,叮囑了好幾遍,才掛掉電話。
謝晚把熱好的牛奶端到臥室。
陸裴正在看晚報,聽見門響,一抬頭:“跟誰打電話呢?說這麽久。”
“李邊。”謝晚把牛奶端到床頭,把空調溫度調低,遙控器還沒放下,就被陸裴拿過去,調回原溫:“怕冷還調這麽低,上趕著感冒啊。”
“你不是怕熱嗎?”謝晚怔然。
“跟你這個活體製冷機挨著,我熱的起來嗎?”陸裴看了他一眼,把被子掀開,拍了兩下床麵:“上床。”
謝晚:“啊?”
耳朵尖兒肉眼可見的紅了。
陸裴眼睛半眯:“你腦子裏裝的什麽十八禁?我讓你上來,我有話跟你說!當然,晚晚你要是喜歡站著呢,我也沒意見。”
話音不落,謝晚已經化身一道白影,鑽進了被窩。
陸裴往謝晚身邊挪了挪,兩人肩膀緊靠著,謝晚渾身緊繃,懷裏揣了一窩小兔幾。
她將晚報折了兩折,露出夾縫裏的那條新聞:“一開始,隻是傳你倆有豔情,緊接著,說你婚外出軌岑雯,現在,你們倆孩子都有了,還這麽大塊兒頭。”
陸裴將目光從報紙上那張打著馬賽克的五歲小孩兒照片上移開,用遠勝以往的正經神色看著謝晚:“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次的事不會那麽快善了。”
下一秒,一股溫暖的力道將陸裴裹住。
謝晚緊緊抱著她,歪頭蹭著陸裴的臉:“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你就別擔心了。”
陸裴歎了口氣,低頭在謝晚的手臂上親了下。
第二天臨江大學的凝聚態研究小組要碰麵開會,謝晚原本要去送她,但念及最近形勢,陸裴還是決定長途步行到地鐵站。
她走得比較早,戴了頂鴨舌帽,穿的也很低調,畢竟她現在也是擁有十幾萬粉絲的人,又是當紅影帝的緋聞老婆,還是注意下比較好。
這個時間,大都是急匆匆的上班人士,但凡有多餘精力的人,也都在低頭看手機。陸裴一路平安的到了臨大,校園內情況就不太妙了。老遠就瞧見幾個起早的娛記追著學生問。
陸裴壓低帽簷,抄小路去了理科大樓,哪知一進門,裏麵情況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