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父母是大學認識的,兩人都是建築設計專業,且都有一個自主創業的心,一開始,兩人隻是單純的合作關係,後來日久生情才在一起並結了婚。

兩人辛苦打拚,小有成效之後才打算要孩子,照理說,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商界風雲說變就變,就在謝晚三歲的時候,當時還是個小公司的謝氏企業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個危機也是謝氏企業的一個轉折點,度過去,謝氏企業將大規模擴展,甚至走向國際,度不過去,多少年的努力便會功虧一簣。

謝成文跟白璿宵衣旰食,苦熬一年,終於給謝氏企業締造了光明未來。

但同時,白璿也因為勞累過度而患病。一開始並不嚴重,隻要好生將養,每天保持個好心情,不會有大礙。可那段時間,謝成文每天忙得團團轉,淩晨回家都算早,天不亮就沒了人影,節假日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談判桌上,總之不在家人身邊。

有一天,白璿忽然病發,父母公婆都在異地,給謝成文打電話也沒人接,在家掙紮許久,最後還是被上門檢修電表的水電工發現的。

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遲了,原本不大的病生生熬成了臥床不起。

之後,白璿就沒出過重症監護室。

也是從這時起,謝晚跟謝成文的關係出現了裂縫,但還每到決裂的地步,真正決裂是在白璿病發而亡那次。

“白璿家屬在哪兒?”穿著綠色手術服的一聲問。

五年級的小謝晚臉色慘白,顫巍巍的舉起手:“這裏。”

醫生皺眉:“你爸爸呢?”

“他在工作。”謝晚咬著下唇,雙眸又紅又腫。

“工什麽作?!”醫生都急了,“病人現在極有可能下不來手術台,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趕回來!”

謝晚抓著脖子裏掛的手機,聽見“下不來手術台”當即哇啦就哭了:“我打了幾十個電話了,他不接啊!”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張醫生,患者心髒出現驟停,手術無法繼續進行,劉醫生問您家屬有沒有同意停止手術?”

醫生咬牙,看著小謝晚:“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的電話能打通嗎?”

小謝晚沒回答,隻是木愣愣的盯著滿手是血的護士,問醫生:“如果停止手術,我媽媽是不是就會死?”

醫生:“強行進行手術,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這是保守計算,如果考慮手術風險,基本不可能成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反正現在停止手術,我們還可以給你媽媽用藥物拖兩天,讓家人見她最後一麵。”

“停止吧。”小謝晚抹了把臉上的淚花,聲音冷淡。

醫生一愣:“要不還是給家裏大人打個電話問問。”

小謝晚坐回椅子上,把白璿托人給他帶的小熊書包放到懷裏,抱緊:“不用。”

白璿奄奄一息的那兩天,謝成文依舊沒有出現……

陸裴繼承了謝晚的專屬小熊碎花圍裙,對著灶台瘋狂揮舞著鏟子,嘴裏念念有詞:“民政局就該吊銷他為人父為人夫的職稱資格證,一個電話不接,兩個不接,幾十個還不接,就看不出哪裏不對勁嗎?!”

在旁邊打副手的謝晚看著鍋裏那團烏漆墨黑的東西,皺眉:“阿裴,你這是什麽啊?”

“黑……椒(焦)牛肉。”陸裴關火,把黑乎乎炒的爹媽不認的肉裝盤,惡狠狠的放到桌上,“我爸要是這樣,早把他開除戶口本了。”

謝晚挑眉,舉著筷子勇敢的對那碟黑……牛肉下了手,嚼了兩下,迷之一笑。

陸裴自己也夾了一塊,剛放進嘴裏就吐了出來:“什麽味兒啊?!這是我做的菜?跟吃核廢料一樣。”

“還行吧。”謝晚宛若味覺失靈,一口口吃著,那麽大一盤,竟然被他吃完了。

飯後,陸裴覺得自己那盤菜太過辣眼睛,心有愧疚,主動承擔起洗碗的任務,末了,還給謝晚倒了杯牛奶。

“清清腸道。”陸裴把牛奶端進書房。

謝晚正在研究真人秀的台本,端起牛奶喝了口。

陸裴:“台本上有花兒嗎?”

謝晚認真道:“原本說好提前分組,改成了隨機抓鬮,我不是很放心,所以再看看。”

“你是怕我出醜嗎?”陸裴手臂平伸,整個人趴在謝晚後背上,腦袋一歪,衝謝晚的耳後根吹了口氣。

謝晚的耳朵尖兒瞬間紅透,瞎說八道:“沒。我隻是擔心你玩的太嗨,把別人玩兒的不成人形。”

“我是那麽凶殘的人嗎?”陸裴眼波一轉,嘴角一勾。眨眼間,右手已經解開了謝晚胸前的扣子,正在徐徐往裏伸。

“隻撩不上,還有比這更凶殘的嗎?”謝晚把台本一扔,反手將陸裴拉進懷裏,隔著衣料蹭了蹭,“婚禮定在國慶假期,你先前不是說海城的沙灘長得很騷很別致嘛,地點定在那兒怎麽樣?”

陸裴右手勾著謝晚的脖子,左手將謝晚的下巴輕輕挑起:“孺子可教,今天開葷。”

一夜之後,陸裴再也無法直視謝晚那間書房的一桌一椅。

直到下午兩點,陸裴才扶著酸痛的後腰出臥室。

“阿裴,你該鍛煉了。”參加完電影發布會立刻趕回來的謝晚拎著食品袋衝樓上一笑,落在陸裴眼裏,尤其的色情。

“我拒絕。”陸裴抓了抓頭發,“我這副身體是用來獻身我國科學的,不是你謝晚的私有物品,你無權幹涉。”

謝晚到倉庫取了一包狗糧,把小白球喊出來,一邊喂一邊溫聲道:“過了昨晚,阿裴你在我心裏的印象又一次被刷新了。”

“刷新?那我先前是什麽樣,現在又是什麽樣啊?”陸裴扒拉了下袋子裏的保鮮盒:“這是什麽東西?”

“腰子,晚上吃燒烤。”謝晚摸摸小白球的腦袋,衝陸裴一笑,“補腎壯腰。”

陸裴:“……”

謝晚把小白球抱進玩具堆,倒了杯牛奶放進微波爐:“之前我一直以為阿裴你在**的表現會跟你的言行特點一樣,一旦非做不可,就一定要掌握主動權。但昨晚才發現,你原來喜歡那種啊。”

陸裴寸厚的臉皮唰的紅成了麻辣鍋底:“那種是哪種?不過不管是哪種,都是你做的,跟我沒關係,別想往我身上推鍋。”

“捆綁play啊~”謝晚笑的花枝招展,特別欠打。

剛說完,他就連忙跑到沙發後邊,指了指微波爐:“牛奶好了。”

陸裴瞪了他一眼:“謝晚這都知道,看來私下裏沒少做功課。”她打開微波爐,“網盤裏私貨應該不少吧,不知道有沒有反過來玩兒的?”

陸裴喝了口牛奶,衝他舉了舉杯子:“嗯哼?”

謝晚一時不懂:“反過來?”

陸裴放下牛奶杯,腰靠著高幾,兩手按著高幾麵:“玩具play啊,我玩兒你。”

“不要!”剛才還在放騷話的謝晚當場繳械,騷不過,騷不過~

謝晚剛看了會兒電視,就接到小區保安的電話。

“謝先生,那個謝氏集團的總裁又來了,一直呆在這兒不走,您看要不要把他請進去見見?”

謝成文現在一天至少來兩次,門口保安都煩了。

陸裴正在樓上的臨時書房整理材料。剛才臨江大學物理學院的劉院長來電話,他找了臨城物理研究所的熟人,越級給所長遞了推薦信,讓陸裴可以不用麵試直接去上班,隻是事先要把個人材料準備一下。

謝晚往樓上看了一眼,對保安道:“不用放他進來,我出去。”

掛掉電話,謝晚脫了家居裝,換了件低調的短袖T恤,帶著鴨舌帽跟金絲邊眼睛出了門。

謝晚一露麵,謝成文緊張的搓手,剛要打招呼,就聽謝晚冷聲道:“Wink頂層包房,有什麽話到了再說。”

……

謝晚回來的時候,臉上喜憂參半,見樓下沒人,就上樓了。

“阿裴?”謝晚敲了敲臨時書房的門。

兩秒後,門開了,陸裴換下一臉嚴肅,挑挑眉:“有事?”

“……就問問你晚上想吃什麽。”謝晚虛笑一下。

陸裴敞著門,抱臂倚著門框,將謝晚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兩小時前不是說好的晚上吃烤肉,你不是還惦記著給我補腰嗎,這麽快就忘了?”

謝晚張了張嘴,恍然記起,連忙莞爾:“想起來了。”

說著就要轉身下樓,腳剛賣出來,T恤下擺就被人扯住:“有心事?”

謝晚扭頭淺笑:“沒有。”

陸裴索性把整理資料的事放一邊,關上門,直接跟著謝晚下了樓。

謝晚在廚房找燒烤架,陸裴看著他身上那件白體恤,皺眉:“你剛才出去了?”

陸裴隻要一開始忙,若非意外,必然要一口忙完才罷休,所以打上樓到剛才,根本沒出門,也不知道謝晚接了個電話出去又回來的事。

謝晚:“出去見謝成文了。”

陸裴眼睛半眯:“你們又吵架了?”

謝晚幹笑:“懶得吵,隻是說了些小琛的事。”

無非就是讓謝成文管好自己的手,別胡亂插足李琛未來什麽的。

隻是談話過程不太美好,謝成文一個勁的伏低做小,弄得謝晚很不自在,最喜歡的茶都沒喝兩口。

陸裴靠在沙發上,兩眼望著天花板:“說起李琛,我發現我們家晚晚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這句誇讚掃去謝晚心中大半陰霾:“怎麽了?”

“這幾天確實有對家把李琛跟李阿姨搬出來說事兒了,無非就是豪門狗血文裏爭奪家產那套,不過好在,你先前開直播的時候提過,也給出了個能夠邏輯自洽的說法,現在根本不用公關,不管是路人粉還是你的嫡親粉,都自發的在幫他們洗白了。”

陸裴從茶幾下邊摸出一根棒棒糖:“嘖~看見這盒棒棒糖我就忍不住嘚瑟一下,晚晚你在娛樂圈混的這些年,有不少女明星都愛慕你,可你呢,卻偏偏覬覦我這麽一個人十幾年,你說他們要知道真相會不會組團來殺我啊?”

謝晚一愣,麵露不快之色:“你這麽一個人怎麽了?”

“喲喲喲!怎麽還氣上了我的寶貝兒~”陸裴翹著二郎腿,大馬金刀的吃著棒棒糖,一股子二流子氣息。

這聲寶貝兒喊得謝晚臉一綠,又嗖的一紅,下一秒,連忙端著燒烤架跑院子裏去了。

居家必備的謝晚,燒烤技術也是一流,陸裴一邊吃著,一邊叫囂下次再跟張教授他們去聚餐,一定把謝晚帶去,好好露一手,比的他們當場吐出二斤血。

飯後,兩人衝了個澡,洗掉一身比六神花露水還持久的燒烤味兒。

上床,關燈,睡覺。

被子悉索一動,一隻瘦瘦的手臂繞過謝晚腰身,輕輕將其抱住。

謝晚背後,傳來暖暖的體溫,像一股奇異熱流,慢慢鑽透肌膚,流遍全身。

“以後無關緊要的事不要多想。”

謝晚瞳孔一縮:“……”

幾天後有一個規模較小,但質量還不錯的電影節,主辦方請謝晚去做頒獎嘉賓,謝晚把陸裴也帶去了。

加長版勞斯勞斯沉穩開到紅毯現場,相機快門聲紛**雜,聚光燈打到車門處。

在一眾期待中,身著黑色高定西裝,打著精致領結的謝晚下了車,他優雅轉身,一手擋著車頂,一手向車內伸去。

鏡頭又往前推進了一段距離。

眾目睽睽之下,一條雪白且修長的腿從車內探出,墨綠色高跟鞋落在紅毯布上,身著黑色露背晚禮服的女人從車上走下。妝容精致,卻又帶著絲詭異的沉淪氣,下車時那微微一笑,裹挾著與苯丙胺異曲同工的上癮魔力。

這場頒獎典禮開了直播,此刻,直播間已經炸掉了。

【夫人這腿我能玩兒一年!】

【上邊那位小心晚爹提刀砍你。不過這身材這樣貌,不進娛樂圈簡直可惜。】

【攝像大哥,小錢錢都給你,讓我再看夫人一眼啊~】

【一人血書,求夫人原地出道。】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一下子見到這麽多人,陸裴還是有點別扭,歪頭靠近謝晚小聲嘟噥:“跟看猴似的,還有那閃光燈,我眼都瞎了。”

謝晚溫柔一笑,拍了拍陸裴的手背:“待會入場就沒這麽多燈光了。”

入場之後,謝晚跟陸裴嘉賓席座位挨著,這沒什麽,畢竟是謝晚親自要求的,但攝像師的機位是怎麽肥事?

打兩人落座,嘉賓席那台攝像機一直在兩人身上晃,謝晚在的時候還好,可謝晚前腳上台頒獎,攝像機直接對著陸裴不動了。

好在還不太會找機位的陸裴並沒注意,不然非得當場尷尬死。

【我去,這攝像師故意的吧!不過夫人這是什麽神仙顏,好想舔哇/舔臉/舔臉。】

【這完全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好想眾籌送夫人進娛樂圈,嚶嚶嚶。】

【薛子安:上邊眾籌那位,我同意了,安排上。】

【……】

【這哥誰啊?老薛昨天發微博說很關注這次電影節直播,不會是本人吧?】

【薛子安:老薛???都說幾次了我才二十幾,你們就不能叫我小薛嗎?薛寶寶也行,我都可以的。】

【/吐/吐/吐,這說話風格,老薛沒跑了。】

【薛子安:兄台,你吐啥呢?當我麵兒吐我,我都不要臉?】

【跟真愛粉在微博底下沙雕互罵的時候你的臉已經丟太平洋了,你要真閑著就去談個戀愛,你看人家謝晚,老婆都有了你還是個單身狗,趕緊走趕緊走,找女朋友拍戲啥都行,甭在評論區鬼混了。】

一刻鍾後,薛子安又回來了,而且語出驚人。

【薛子安:我想談戀愛都想瘋了,但我喜歡的人嫁給了別人,我能怎樣?】

【啥情況?老薛你瘋了吧,喜歡有夫之婦!】

【薛子安:我很清醒,我喜歡的人今天也到場了,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不是,今天到場的大都是未婚,怎麽會……不對,今天到場的已婚人士中跟老薛年紀相仿的隻有一個。】

【艸!是謝晚!老薛你說實話你特麽不會是看上夫人了吧!謝晚那狗脾氣分分鍾會撕了你的!】

任憑評論區爭吵的如火如荼,薛子安第二次消失了。

那邊,薛子安的經紀人連打了十幾個電話,半小時後,終於接通。

“薛子安你搞什麽鬼?腳踝受傷還不好好在家待著,跑直播間瞎bb啥?”

“我bb的人話啊,怎麽了?”薛子安擦著頭發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