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404情不知所起,因念而深(第2更)
當晚他開車回家已是淩晨,他躺下半夢半醒地睡,夢裏都是當年那些事的碎片,浮光掠影紛至遝來。
因為自己的家庭,從小到大他身邊一向不乏世家子弟為友,那幫小孩兒總有些紈絝習氣,於是免不得被拽著參與一些應酬。
他遇見過許多美麗的女孩兒,環肥燕瘦、東西混血,什麽樣的都有。除了外貌之外,她們的性子也是什麽樣的都有:矜持守禮的大家閨秀,溫婉可人的小家碧玉,也有狂野叛逆的太子女,當然更常見的是應酬的場合裏那些不用負責任的女孩兒。
可惜沒有一個入得他的眼,更沒有一個能走得進他的心。就連他說的話、他的思維方式,她們全都沒人能跟得上囡。
彼時他已大學畢業,正在麵臨未來職業的選擇。家裏人分成兩派,父係一邊當然希望他能入職律政界,既然湯燕犀已經繼承了爸的律師衣缽,家人就都希望他能入職警界。
而母親則知道他不喜拘束,於是也想讓他繼承湯森集團。
可是對這兩方麵,他都意興闌珊。不是不想出去工作,隻是還沒遇見過心靈的觸動。心若不動,便無念起,於是他自己還沒決定下來。
就是在那段時間,就是在那樣玩世不恭的時候在網上遇見了那個女孩兒鯴。
女孩兒,沒錯,盡管隔著網絡,隔著語言能夠營造起的虛幻,他還是幾乎第一天相識便看破了她是女孩兒。她的措辭方式、她的語態、她思維的定勢都足夠給他答案。
曾經有人以為,推理的世界裏,女人請走開。他也曾經這樣認為。
可是這個不期而遇的女孩兒卻令他驚豔。
她說話不多,多數隻是掛在BBS上當觀眾。有時候看見有人討論得精彩了,才會忍不住發一帖,多數也隻是含蓄的表情,並不多說話。
隻是有時候若是出現過於偏頗的帖子,她才會忍不住留言討論。可是用詞卻都極簡練,說明觀點即可,而不像其他女孩兒容易用長篇累牘的帶有清晰情緒化的語句。
她的獨特,引他凝眸。
於是漸漸聊起來,也不知從何時起,每天上網之後會下意識搜索她在不在。她若在,他就在BBS上多掛一會兒,有時候也未必是想說話,隻是覺得這樣掛著,若她來了就會看見……這種感覺,會很舒服。
而更多的時候,他掛著,她來了也隻是掛著。兩人都不說話,互相看著對方亮起來的名字,便覺有些心下有些百轉千回。便有許多回,他便隻好自己打破沉默先去發帖、說話,不是因為他對主貼感興趣,隻是因為他想用這種方式引她出來,好也能看見她說話。就算不是與他說,至少能讓他看見她說話,那也會覺得這一晚心滿意足,不虛此行。
中國與M國之間隔著時差,他們兩個的相遇便難免總是這樣地晨昏顛倒。於是當時光飛逝,竟然一晃相識了三年之後,他開始滿腦子都是幻想,不斷幻想她的模樣。
隔著屏幕,她開心的時候是如何笑,唇角勾起什麽樣的弧度,嘴角是否會有小小的梨渦?
她不高興的時候會怎麽樣地生氣,會不會腮幫鼓鼓,像是一條小金魚?
幻想太多,漸漸塞滿他越來越多的時間,他的腦子空不出來,停不下來。他擔心自己都會陷入狂想的症狀裏,便最後砰地用拳砸了牆壁一記。
與其狂想,還不如去親眼看見她。
雖然這會違背了自己一貫的原則,隻是……忍不住。
於是他尋了個借口,說是既然處於人生迷津,不如回中國去尋根,人不能無根而生,於是說不定這一趟回來,他就能想好自己想幹什麽了。
這樣的“理想”,家裏人自然都支持。隻是擔心他的身份行走於兩國之間不甚方便,於是便借助湯明翔在警界的方便,給他製作了一套假的身份。
警方製作的假身份,那當然從證件本身看起來就是真的。
他在那證件上就叫燕七,姓燕名七。反正海外華人的中文名更搞怪一百倍的都有,連“土黴素”、“四喜丸子”這樣的都有,他的隻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然後……
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
然後一場盼望了三年、為她遠渡重洋的相見,竟然演變成了後來的那一場慘劇。
他在夢裏捉著她的手,無顏開口,隻能在她掌心一遍又一遍地寫:“我寧願被你恨,也不想被你忘記。”
天便這樣悄無聲息地亮了,將他從夢裏殘忍地拉出來。他睜開眼,隻能惆悵的歎息。
因為這一夢,時間便有些遲。原本想早一點起來,在上班之前先到她家門口去看看。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看她早上起來後的精神狀態好不好。
可是時間已經遲了,他便隻得改變計劃,直接從家裏去上班。
到了局裏莫名地心神不寧,賈天子給他親手煮了咖啡端過來,他伸手去接杯子,竟然沒接住,硬生生將那杯子摔在地上,灑了一地的咖啡。
咖啡濃香湧起,彌散在了整個辦公室。大家都笑說就當空氣清新劑了,一大早聞著正好提神,可是他的心卻來由地跳成了一團。
他沒顧得上一地的狼藉,趕緊掏出手機來打時年的手機。
打通了,隻是沒人接。
他情急之下再打時年家裏的座機。依舊是良久沒有人接。
他莫名地就慌了神兒,便跟警監請了會兒假,自己直奔時年家去。
還沒進門,他就覺察到房子詭異的安靜。明明是工作日,可是房子的窗簾還是低垂,仿佛沉浸在假日中的慵懶模樣。
他隻怔了一下便衝進門去。
整個房子靜得沒有一點聲音,陽光也都被窗簾隔絕在外,顯得房子裏一片幽暗。
樓下沒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便奔上二樓。
畢竟樓上住的都是女士,他隻好先推開書房。那是他的臨時臥室,時年有時候晚上趕稿子怕吵了羅莎睡覺,有時候即便他沒過來住,也會在這個房間裏獨自睡下。
他推門進去,果然見折疊床打開著,上頭擺著被窩。被窩被掀開一半,從上麵的痕跡看,分明是睡過的模樣。
他垂眸去細看,枕頭上還掉落了她幾根長發;他又落鼻子去聞,枕席之間都是她的體香,於是他知道她昨晚是睡在這裏的。
可是房子各處卻都不見她的身影。
他便去敲門叫羅莎、葉禾和小麥。這才驚見,這三人竟然還都在睡著,沒有醒來。他見她們三人的狀態都不對勁,便叫了救護車送她們三個去了醫院。
醫生給出了答案,這三個人都被用了外用的麻醉藥物,才會呈現這樣被迫的昏睡狀態。而從三個剛剛被醫生用醫學手段喚醒的人的驚愕狀態來看,她們竟然壓根兒就不知道時年不見了!
她們三個異口同辭,都驚愕地說“她不是在書房麽?昨晚她心情不好,堅持要自己一個人睡在書房。”
他不得不確認,她果然出事了。
常規的尋找手段都用上了,比如去深穀看是否在許心箴那兒,或者是否一時想不開便自己出去走走散心。
賈天子親自帶著人去做常規的尋找,他自己卻坐在書房裏,一個勁兒地搖頭。
他知道,被窩是暖的,而且從這些褶皺的狀態來看,絕不可能是她自己想好了起身離開的。以她的性子,她會疊好了被子,收拾停當了,至少留下紙條之後才會走。她從來都不是負氣而去,隨便讓人為她擔心的那種人。
答案隻有一個:她是被人帶走了。
隨後他努力平靜了之後,便親自驅車去找了皇甫華章。
那時候大家也都以為,如果她自己能去的地方遍尋不到的話,她有可能是被皇甫華章帶走的。
可是皇甫華章對此竟然也大為震驚,表示昨天也知道她情緒激動,所以沒早早就去找她,而是想等中午再給她打電.話。
皇甫華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湯燕卿一直在仔細打量他的神色。至少在那一刻,皇甫華章沒有表現出異常來。
隨後警局裏由關椋親自調取本城幾乎所有能與時年住處有關聯的監控攝像頭的影像記錄。所有人齊上陣盯著畫麵去甄別,在看了不知道多少個G的錄像之後,終於如大海撈針般隱約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
喬治——
題外話——【明天見~17個月不是一直在昏睡呀,中間是有不斷的暗示和強化過程的,隻是念念隻是覺得這是一夢醒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