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鬱雷的陰謀1

“我在屋裏擺花瓶的時候,瞥了一眼,確是看見她往這裏來的。不會看錯。”沈媽一口篤定自己所看無誤,還信誓旦旦握了握拳。

慕優踮腳四處張望,緊了緊手中的紫色錦盒,“那花園裏還有別的路嗎?”

“南宮家的花園雖大,可是路也就這幾條,都轉遍了呀……莫不是小汐出門了?”沈媽似也有些詫異,兀自皺眉念叨著。

“這樣啊……”慕優有些沮喪地垂下胳膊,待到手背碰到一處堅硬,頓時,雙眼如夜空中的星子耀眼灼目起來:“笨死,有電話都不知道用。給汐姐打個電話就成了嘛。”說著,對著沈媽揚了揚手中的手機,飛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沈媽也是一副恍然悟到的樣子,對著他一樂,伸了伸拇指。

長摁了下“1”,聽筒中傳來接通的長音,夏汐的號碼,慕優特設為速撥號碼,隻需輕輕點‘1’鍵,即可在第一時間接通。

如果不是夜色太過濃烈,定然可以看到此刻他的雙頰有抹燦爛的紅色,那是一種因為等待和欣喜而氤氳出的動人色彩。

“嘟……嘟……”幾聲長鈴響過,電話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依稀還似出現幻覺,聽到夏汐手機熟悉的彩鈴音,慕優眉頭擰成了川字。

“沒人接麽?怎麽會……”固執地等到屏幕上的時間走了45秒鍾,傳來一陣機器音,電話自動掛斷。方又不死心地重新撥了號碼。

又是一個漫長的45秒鍾。

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而且,那個熟悉的彩鈴聲好像就在附近不遠處,因為,連沈媽也聽到了,“好像,有什麽聲音?”

不確定地,慕優再次撥通夏汐的電話,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著空氣中的聲音。

“想要對你說不要離開我

風風雨雨都一起走過

孤單的時候誰能來陪伴我

還記得你許下的承諾

天上多少雲飄過

地上多少故事成傳說

天廣闊地廣闊

天地癡心誰能明白我

風中多少花飄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風婆娑雨滂沱

風雨中你卻離開我

……”

憂傷的曲子,在寧靜的夏夜淡淡地譜出一曲淒美的樂章,這段音樂,是當日夏汐看《仙劍》時最鍾愛的一曲,喜歡之餘便用了這首曲子做鈴聲,從未更改。

此刻,音樂在無風的夜中緩緩的流淌,播撒著悲傷,渲染著悲情。

熟悉的音樂在,那麽那個熟悉的人,又到哪裏去了?

慕優一點一點尋著鈴聲走了過去,之前隱約的微小的聲音,變得愈來愈清晰,愈來愈刺耳。

因為,姐弟間多年的默契,突然使得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手機是遺失在那裏的,而夏汐卻不在附近。

甬道旁,有彩色的呼吸燈明滅閃爍,透過綠色散發著草香的灌木叢閃耀著點點光芒。

慕優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手機,山寨版的諾基亞落入手中。

怎麽會?一向手機不離左右的汐姐怎會將手機遺落在這裏?自從,媽媽生病後,為了隨時接到來自醫院的電話,夏汐對手機額外重視,從來都是貼身攜帶。今天,怎會發生這種事情?

急切地撣去手機上的塵土,開了鍵盤鎖,刺眼的白色屏幕顯示,有條剛剛發送的短信。輕輕一摁,一行字礙眼地映入眼中,“等我,汐。”

發送的對象,名字清晰地顯示出來:“安鬱雷。”

慕優心中一沉,手中的紫色錦盒差點跌落在地。握住手機的手,不禁一絲顫抖。

沈媽走過來,盯著慕優手裏,驚奇地問:“這不是小汐的手機嗎?”

慕優心神不定地點了點頭,立馬合上手機,往大廳跑去。

這夜,分外地不安詳。

疾跑中,一叢玫瑰還刮破了慕優的衣角。

驚慌失措地跑進大廳,舉著手中的諾基亞,慕優一時隻覺喉嚨哽咽的難受,揚著手機,眼圈發紅,竟一個字說不出來。

一時,大廳中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到他的身上。

南宮宇沉銳如墨的眸中,最先劃過一道冷厲,不期竟霍然起身,可突兀的動作讓他有瞬間的驚醒,便一個轉身,靜心沉氣裝作是給嬈姿倒水,踱步到大理石柱一側,擎起透明若水晶的玻璃水瓶。

一雙耳朵,卻始終如狼耳一樣警覺,敏銳地捕捉著空氣中一絲一毫的動靜。

嬈姿如水的眼中,有幾許訝然,唇角微微一牽,夏汐……這個住在南宮家中的女孩兒,是何許的人?隻不過是四年的時間,一切已經不同了麽?

恬淡地微眯起眼睛,看向南宮宇,似是……他在緊張?

“慕優,怎麽了,小汐呢?”察覺慕優神色有異,南宮廖驚愕地抬頭,卻也不忘關注身旁羅水然的反應,畢竟還是未出院的心髒病人,他不想讓她有什麽意外。“慢慢說。”

語氣淡定,自有一種迫人安靜的氣勢。

慕優也自南宮廖眼神中明白了不能刺激羅水然的意思,緊緊握住手中的錦盒,伸出另一隻手,攤開手機。

竭力用最平和的語氣說:“汐姐的手機……掉在花園裏了。”

一句話,真正能夠理解其中涵義的唯獨隻有一個人。

那人身形一震,玻璃杯中的水因顫動泛起幾圈漣漪……

“看了……汐姐的短信,說是去找安鬱雷……他……”

“這樣啊……”南宮廖神情舒緩,長舒了口氣,身子又靠回沙發,“鬱雷是我們南宮家的花匠,對栽培植物頗有一套,沈媽,打個電話,問問小汐是不是在那邊,在的話就讓她快些回來。等著她開宴了。”

“是。”沈媽往旁邊的電話走去,南宮宇陰鷙的黑瞳緊緊追隨她的身影,雙眉微隆略有所思。

“小安,小汐在你那兒嗎?……嗯……嗯?”對著電話,沈媽的臉色似乎有些尷尬,握住聽筒,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倒是慕優著急,搶過去抓住電話,想要問個究竟。

可惜,電話掛的很快,接過聽筒,隻一陣盲音嘟嘟作響。

慕優焦灼地拉住沈媽的手,語調嘶啞:“沈媽,汐姐在嗎?安大哥他說什麽?”

“這個……這個……”沈媽為難地搓著手,神色很不好看,似是求助地看向南宮廖,又像是要避開所有人的目光,一雙略顯蒼老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該往何處放。

“怎麽了?”疑惑自眼中渲染,額上的皺紋因眉頭的隆起彰顯的更加深刻,南宮廖細盯住沈媽的神情幾分猜測。

“老爺,我單獨和您說吧。”

善良、老成如她,終究無法把安鬱雷的話在這樣的場合公然複述出來,南宮廖深吸了口氣,示意先放一段音樂,然後起身招呼沈媽到廳內一角。

古董留聲機裏開始播放舒緩綿長的音樂,如細水潺潺的旋律清雅地流淌在廳內每個角落。

隻是,沒有人有心思去聽,各人的神色,在舒緩的樂聲中,隻加重了一分凝重而已。

沈媽附耳上去,一番細說。

南宮廖原本沉穩的雙眸湧上幾分複雜,微微點了點頭,事情始料未及。現在的孩子……

那天見了孟凱寰送夏汐回來,兩個人在沙發上勾首細語,狀似感情非同一般,還以為他們才是相愛的一對兒。

不成想……

竟是……

歎了口氣,對著門外指了指,又囑咐了幾句,沈媽領命而去。

南宮廖收拾好臉上的神情,麵色無波地重返大廳中央,坐在先前的地方,以平和的語氣說:“沒事,小汐過會兒就過來。我們先坐下來喝點什麽。”

羅水然本是有些困惑,但見南宮廖這麽說了,便也鬆開眉頭,舒雅地對著他笑了笑,南宮廖親自從長桌上倒了一杯橙汁遞到她手中,點頭示意她安心。

南宮宇已經回到嬈姿身旁,在她耳邊輕說了什麽,逗得她咯咯直笑。唯獨慕優掃視了一眼已呈一派祥和氣氛的大廳,恨恨跺了跺腳,追著沈媽跑了出去。

南宮廖想要喊已經來不及,隻輕輕喟歎一聲,微微搖頭,卻帶著幾分讚歎,說:“想必慕優這孩子和小汐感情頗好,自是重感情的,這些年,辛苦你了,帶了個好孩子。”

羅水然淡淡一笑,臉上的蒼白稍稍添了些紅暈,“是慕優天性使然,打小他們姐弟情深,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倒是個外人,插不到他們中間去……”

一席話,聲音婉轉溫柔,聽得南宮廖連連點頭開懷,漾出幾分爽朗的笑聲。

安鬱雷小屋外。

月光如水,繁星如碎。

清輝的月光給這個清水牆壁的小屋蒙上一層銀白的光澤,四周鬱鬱蔥蔥的綠植在月光下搖曳著屬於自己的靜謐。

“叩叩……”幾聲敲門聲,打碎這個靜謐的夜。

沈媽抿著嘴,尷尬地敲動著銅製的門環,一邊喊著:“小汐,老爺請你回去開宴。”

屋內。

安鬱雷光著清瘦的膀子,斜倚床頭,分明已聽見有人叩門,卻仍是用兩片薄涼的唇掃徐緩地掃著夏汐的額頭,一雙如潭的雙瞳在黑暗中說不出的邪獰。

“夜,永遠屬於你我。南宮小姐,我的寶貝兒,從此你將永遠與我綁在一起,逃也逃不走,離也離不開了。”修長的指隔著白色的夏涼被輕輕勾畫著屬於夏汐的曲線,那般邪惡,那般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