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斬斷,悟 宿命結

見眾人都已經離開,而那些家丁侍衛也離自己很遠將自己當成瘟神一樣,阮姨娘強忍著疼痛將手帕遮住自己的臉,叫嚷著讓其過來將自己扶起來,並吩咐他們去給自己買一個鬥篷將自己的臉遮起來後才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蕭府。

走進自己的苑中後,立刻坐到銅鏡旁,看著自己那被銀針侵蝕的右半邊臉的腫脹,左半邊卻還像以往一樣的水嫩,這兩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無疑對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一時受不了刺激暈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傍晚,她再無那傲嬌的氣焰,花已經是殘花再配上這般容顏,呆呆的再次坐在鏡子旁,時間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痕跡,看著眼眸,依稀記得自己剛嫁給蕭武豐的時候,他那欣賞和驚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哪怕自己僅僅是個妾,隻要擁有了他的寵愛,她不在乎地位,可這一切在他將歐青青帶回來以後一切都變了,猶然記得那一年他去外邊出征一年多,中途隻回來了一次,還是蕭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回來了六天,守完孝,在自己這裏住了一夜,便走,再次相見便是三個月後,那時候盛裝打扮迎接他,可當看到他從馬車上接下來一名美貌女子的時候,她的笑容僵住了,從那時候開始有意無意的躲閃著自己,他當著自己的麵對歐青青許下海枯石爛的誓言,當歐青青質問自己是誰的時候,他卻隻告訴歐青青自己是被父母賣來的,嗬嗬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一刻恨在心中紮了根。

冤冤相報何時了,恨了這麽多年,痛了這麽多年飛揚跋扈,爭寵,這一係列的事情自己都做過,身份卑微,歐青青失寵囚禁後,王姨娘掌權,自己還是被人寒磣的命,這一輩子自己又得到了什麽,深院中危機四伏,活著折騰著終究還是一無所有,女兒也賠了進去,而自己也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阮姨娘看著鏡中的自己,這一刻她想再去見蕭武豐一麵,她想要的是了結,她想把埋藏在心裏十六年的話說出來,放縱自己一次,在這些年的愛恨情仇中,自己是受到傷害最深的。

起身帶上鬥篷遮麵後,朝著蕭武豐的住處大步走去,手心鑽出了汗水,心卻是涼的,那壓抑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秘密終究還是要說出來了,這是她一輩子都不願意提起的痛,正是因為那件事情她才會陷入這萬劫不複的深淵。

將門踹開那一刻,蕭武豐眯著醉醺醺的眼睛,看著來人帶著鬥篷其身影和歐青青相似,就扔下了還沒有喝完的酒朝著阮姨娘抱過去,嘴裏還念叨著:“青青,我就知道你還是會回來的,我知道你肯定也放不下我的,我終於盼到你回來了。”

阮姨娘厭惡的將滿身酒氣的蕭武豐推開,在蕭武豐還要再次開口請求的時候,阮姨娘將鬥篷撤了下來,一張由於半邊臉腫脹而歪曲的臉呈現在了蕭武豐的麵前,這一切出乎了蕭武豐的意料,驚嚇著往後退了一步踩著了酒罐子做到了地上。

“老爺,你這次看清楚了嗎?我是阮姨娘不是你的青青,為何這麽多年來,我苦盼著你,而你卻從未想過我的好,你是不是很想問我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阮姨娘見此時此刻他還把自己當作歐青青,不免苦笑原來自己在他心裏從未有一絲的地位,不免想起當他醉酒躺倒自己院中之時,對著自己的身影叫著歐青青的名字。

蕭武豐沒想到阮姨娘竟然用一種很平和沒有一絲無理取鬧的語氣詢問自己,看著她那被腫脹的臉,意識不免有了幾分的清醒:“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怎麽會弄成這樣,夢清,你知道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我這幾天在為我曾經所做的糊塗事情思過,我犯了很多錯誤,是我耽誤了你和青青的青春,在我心裏你也是遺憾之一。”

事隔十幾年再一次聽到蕭武豐叫自己的閨名,阮姨娘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輕輕的用手絹擦幹道:“認識你之前我天真,傻傻的,我不求地位,也不在乎是否是妾室,我自知身份卑微,我不強求,可老爺你知道嗎?你領歐青青回來那一天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流產的日子,我想告訴你我有我們的結晶了,我想告訴你,你要當父親了,可是在我看到歐青青那一刻,看到你們那親昵的舉動,而您更是當著眾人的麵說我隻是父母買來的,我們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嗎?我也是女人,我的尊嚴被一點點的踐踏,我能做的也隻是強顏歡笑陪您演戲,還要祝賀恭喜,可曾換來您一句讓我欣慰的話,我心寒,心疼的要命,晚上聽到你的聲音以為你要來,激動的跑出去,卻又滑倒在地上,血流出來的時候,卻聽到的是你和歐青青的嬉鬧聲,我苦笑著,絕望的趴在地上,這個孩子就是在那一晚見紅流失的,你可曾知道他已經快三個月了,一條生命,也許你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是這一條命讓我知道我的愚蠢忍讓換來的是什麽,這件事情在我心裏是個死結,是我最深的秘密,你的愛情我是犧牲品。”

當蕭武豐聽到阮姨娘曾經失去了一個孩子的時候,臉上有一陣的煞白,原來自己還有一個還沒滿三個月就已經流失了,心裏微微顫抖著,自己對她也曾造成過這麽深的傷害:“夢清,對不起,我會用後半輩子彌補你的,蕭府還有一半的財產,我留給你,算是最後的補償把。”這些都是宿命,到頭來蕭武豐還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家破人亡。

“嗬嗬,千萬句對不起也換不回來了,我的臉也算是我應得的報應,蘭兒也許也已經從世上消失了,也怪我沒有教導好,傳遞給她的都是恨和嫉妒,她走上這條不歸路也注定了是悲劇。我來隻是想知道你有沒有愛過我,以及告訴你這個最深處的秘密,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有知情權,現在看來你愛與不愛早已無任何意義,蕭府終要亡,蕭雨霏就是來索命的,我也想透徹了,如果我去贖罪還能有命活著,我就去水月庵後半輩子與青燈古佛相伴,終生為罪孽贖罪,我們之間僅有的牽絆我也在今日斬斷了,憋了蕭武豐。”

阮姨娘,撿起鬥篷,將這些哽咽的言語說完後,便離開了蕭武豐的房間,回到自己的院中收拾了一下東西,隻在包裹中放了一些素淨的衣服,將頭上所有的發飾,以及貴重物品都放到了一個首飾盒中,撫摸了一下陪伴自己十幾年的曾經蕭武豐給自己的發簪,這是他給自己的第一個禮物,撫摸過後,阮姨娘將其玉發簪從中間折成兩半,從此斷了一切念想。

清晨

阮姨娘帶著自己的簡單包裹,以及那一箱的首飾,帳房的賬單帶到了清荷苑交給了蕭老夫人。

“老夫人這些年來夢清做過很多的糊塗事情,也犯過不少的大錯,有件事情我再走之前要給你坦白,其實夢蘭和雪瑤的失蹤是因為她們在雨霏開的鳳傾閣下毒,我想以六王爺的性格也許二人也無生還的希望,這是夢清所有的家當,今日都交給您,請您允許我和老爺和離,夢清償還完所欠的罪孽將會皈依佛門終身不在踏入雲都半步,請老夫人您多保重身體。”

蕭老夫人卻不是那種糊塗之人,她此時隻能歎氣,畢竟是那二人主動去招惹的,自食惡果,自己也無能為力,見阮姨娘心意已決,她也沒再說什麽,這個時候她不能倒下,她還有一個孫子,蕭家的獨苗,意念支撐著她:“走吧,知錯能改相信佛祖也會庇佑你的。”

阮夢清,點了點頭,一行清淚留了下來,將東西留下來後,帶著自己單薄的包裹,轉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看著阮姨娘的背影,蕭老夫人又是一陣輕咳,蕭家走的走死的死,孽障太重,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阮姨娘走出蕭府後,頭上的鬥篷隨著風吹著,說出心裏話後,心裏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她想去找歐青青請罪,這些年來她對雨霏和歐青青所做過的錯事也到了人神共憤的程度,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死一萬次都不為過。

抱著一死之心來到了鳳傾閣門口,很有禮貌的朝著正在登記名單的夢涵詢問道:“夢涵,請問蕭小姐在嗎?”

夢涵抬頭見詢問自己的是阮姨娘的時候,見她對自己這般的溫柔,以為是她又耍什麽花招便暗諷道:“呦,阮姨娘,你今日又來做什麽,難不成還要我家小姐給您治臉不成,您還是趁我家小姐沒有出來錢離開吧,省的我家小姐一心情不好把你徹底變成豬頭,到那時候可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了。”

“夢涵,阮夢清這等殘軀深知入不了蕭小姐的眼,我此次來隻是贖罪,麻煩您通告一聲,阮夢清感激不盡,昨日是我太過

於莽撞衝撞之處還請見諒。”說著阮夢清就做了一個請罪的姿勢。

阮姨娘這般的謙卑,倒顯得夢涵有些不知禮數,雖然夢涵很討厭這個人,但今日的言語讓夢涵心中有說不出的古怪,夢涵的腦袋本就不好使,幹撓了兩下頭,便讓她在這裏等著,自己則去請示小姐。

而雨霏在看完昨天排隊的貴婦後,夢涵敲門走了進來,在雨霏耳前將阮姨娘對自己說的話,以及她的神情告訴了雨霏,雨霏聽罷也是一陣的沉思,但心裏也抱著她掀不起什麽樣的態度請她進來。

阮夢清在走進來看到雨霏的時候,就跪下來贖罪,訴說這些年自己是怎樣背地裏虐待雨霏的,說自己是怎麽指示夢蘭欺負她的,哽咽的闡述著自己對雨霏曾經犯過的錯。

阮姨娘一上來就這般的懺悔,讓雨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免有些深思昨天還叫嚷著自己不得好死,今日就這般大徹大悟,似乎有違常理,不免用試探的語氣道:“阮姨娘,你既然為往日犯過的錯贖罪,我蕭雨霏也不知小肚雞腸之人,我毀了你半邊臉我們算扯平,你有如此高的覺悟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蕭小姐見笑了,經曆了這麽多,鬥了這麽多年,我也早已累了,恩怨和容貌到頭來為的是什麽,是男人的寵愛和地位,而如今我一無所有,我知道夢蘭是被你抓來的,她從小是被我慣壞的,也許她現在已經死了,如果可以勞煩您告訴我她的屍首埋在何處,畢竟母女一場我想去拜祭一下,算是最後的請求。”阮姨娘在說到蕭夢蘭的時候眼角閃過一絲的憂傷,生養了十六年的女兒,白發人送黑發人,心情也甚是難受。

“阮姨娘看來您確實看透了紅塵,蕭夢蘭確實是死於我的手中,而且是被她帶來的毒水害死的,我本無意要取其性命,無奈她處處相逼,事到如今既然什麽都說開了我也沒什麽隱瞞的了,她的屍體被葬在東南山下的一個廟宇附近。”雨霏也有那麽一瞬間被阮夢清的眼中的那抹憂傷刺痛了,她很久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實不允許她懦弱,她隻有變強才能有今天的地位,才能保護好母親,讓母親過的幸福,她別無選擇,命運就是這般的殘酷,不學著變強長大,永遠都是被動的活著。

“謝謝蕭小姐相告,您不必解釋了,我自己女兒的秉性我清楚,是她罪有應得,我祈禱下輩子她能幸福,能遇到一個好的娘親,教她做人的道理,是我的恨和嫉妒害了她。”阮姨娘看到了雨霏神情中的掙紮,搖了搖頭,上一輩人的恩怨就讓她來了結吧。

雨霏看了看阮姨娘眼中的真誠,點了點頭,清醒後的阮姨娘確實給了她不少的觸動。

“你的娘親在嗎,我有一些話想單獨和她說。”阮姨娘詢問著歐青青的去向,她也想當麵和歐青青請罪,今天的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順利,雨霏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百般刁難,而是很平和的和自己說這件事情,原來寬容是一個很有深度的含義,坦白能得到寬恕,寬容同時也讓自己學會了坦然麵對,不喜不悲。

“找我娘親?那你先等一下,我去找她。”雨霏很是生硬的回到了阮姨娘的詢問,雨霏做不來大度一下子就能接受這個對自己造成過很多傷害的人,但一切都說開了,雨霏也做不到惡人直接把她趕走,很矛盾的去尋找自己的母親,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真的能化解十幾年的恩怨嗎?

雨霏找到了在房間中繡雨霏嫁衣的歐青青,而此時歐青青正認真的一筆一線縫製著,明年雨霏要穿的嫁衣,這段日子被雨霏養的臉上也多了些肉肉,看著富態了許多,氣色也好了很多。

“娘親,你不會在給我做嫁衣吧?”雨霏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那紅色的衣服,不免暗歎自己母親這也太快了吧,自己還有一年才出嫁,她就這般積極的開始趕製了。

“嗬嗬,怎麽不會?還有一年你就要嫁人了,娘親不得把我家霏兒漂漂亮亮的出嫁,怎麽樣看看這個花型喜歡嗎?”歐青青抬起頭來對著一臉吃驚的雨霏吃著定心丸。

“咳咳,隻要是母親做的什麽都喜歡,就是覺得有些過早啦哈,對了娘親,阮姨娘有事找你,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阮姨娘竟然大徹大悟了。”雨霏和歐青青寒暄著想起了阮姨娘還在下邊等著。

歐青青在聽到阮姨娘的名字時,微微一頓,畢竟和離後沒想到還會和蕭家的人有任何的牽連,聽雨霏所說的大徹大悟不免也很是疑惑,在她的印象裏,還真沒見過雨霏所說的阮姨娘謙卑的神情,便放下手中正在繡的嫁衣,和雨霏一道下樓去見阮姨娘。

房間門被打開,阮姨娘看著一身暗紅色衣裙的歐青青,越發的富態,眉眼間的幸福盡入眼底,看來離開蕭武豐後她過的很好。

“好久不見。”阮姨娘僵硬的打著招呼,再次相見沒有了醋酸炮火,有的隻是平和。

“好久不見。”歐青青也不知該說什麽十年前的情敵,十年後的陌路人。

“當年的事情其實我……”阮姨娘哽咽著想說當年的事情其實自己也有份兒,卻被歐青青打斷了。

“當年的事情不要提了,過去了,歐青青做不到不去怨恨但十年的囚禁怨恨和心早已經被磨平,我們之間唯一的牽絆也已經被我舍棄,我們誰都不欠誰了。”歐青青何事坦**的打斷了阮姨娘再說下去,她不想再提起,也沒有那個必要。

阮姨娘木訥的點了點頭:“你比我坦**的多,我和蕭武豐也和離了,我要去水月庵出家了,我會用一輩子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贖罪,你珍重。”

歐青青看著頭戴鬥篷的阮姨娘,自始至終沒有戳破那層麵紗,雨霏也在心裏掙紮了很久之後從懷中掏出了小型磁場的磁石,在阮姨娘轉身告辭之時叫住了她。

“阮姨娘,我承認我恨你,我想過讓你一輩子都活在針紮般的痛苦中,可惜我不是鐵石心腸,既然你都能放下恩怨,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的臉潰爛,你跟我去裏邊房間我將你右半邊臉中的小銀針用小磁石吸出來。”

當五顆小銀針從血肉中被雨霏小心翼翼的吸出來以後,又為阮姨娘上了止疼藥,又將一瓶消炎膏遞給了阮姨娘讓她敷在臉上,可以慢慢的恢複臉上的腫脹。

阮姨娘張著被疼痛咬破的嘴唇說道:“謝謝你,不過這藥膏對我已經無用處了,留給需要的人吧,告辭了。”

了結了心願,阮姨娘也踏上了去水月庵的路,不管曾在這裏有過怎樣的回憶與悲劇終究是過眼雲煙,別了雲都,夢蘭下輩子希望你能幸福。

這一年,蕭府徹底敗落了,而鳳傾閣越做越大,其研製的產品深的民心,不管貧富貴賤都在此得到美的改造,鳳傾閣的美容軍團的稱號也在半年內從雲都城像西部連鎖直營發展,店鋪慢慢的從一個發展到了160多個,而塔拉國也由於國內叛亂而未準時赴約來雲都商討求和之事,其進京時間也延遲到來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