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仇
早在洛龜與魔月交手之時，方澤羽就隱隱感到體內虐炎的暴躁，那是對強大力量的向往。
於是他明白，此間際遇過不再有，適當的時候，毅然站了出來。
魔月威風已過，氣息不在狂猛，但對自己，依舊存在致命傷害之時。
此時方澤羽體表的虐炎顏色轉暗，正是跨過兩重，進入三重的跡象。
舍命一搏，終究得償所願。
當日焚蒼身上的虐炎，可是極致純黑。
“小子，你不要命了？”怒喝一聲，洛龜暴怒異常，自己苦心保全，方澤羽卻如此輕而易舉的拿小命去拚，實在讓他惱怒。
“嘿嘿！你能為我尋回多少天才地寶，助我衝破瓶頸？”經脈終於幹涸，所有真元全數消耗一空，酸麻刺痛的感覺強烈到極致，方澤羽渾身不停顫抖，仰天大吼：“便是你尋來，我也不要！我要靠自己，衝破瓶頸，變成強者！”
“有朝一日，等我變強，你等，都要跪在我的腳下戰栗！誰也不能輕視與我，永遠隻有我定人生死！”張狂大笑，方澤羽心中安穩無比，直言不諱：“在我看來，你們的爭論，滑稽可笑！”
“狂妄！”洛龜沉默了，魔月卻是大怒，望著火焰升騰的方澤羽，皺眉斥責：“我若是出手，取你性命，隻在片刻。”
“嘿嘿！”赤紅的顏色終於完全褪去，體表的火焰慢慢沒入體內，化作精純真元，滋潤百脈，一種無與倫比的舒適占據了方澤羽的身體，感受著瞬間強大數倍的力量，方澤羽閉上眼睛，淡淡的道：“在我將死之際，焚蒼師祖的魄珠，會救我一命。”
右手撫上胸口，難得的溫暖滋潤著方澤羽，對他而言，旁人如何，他一概無視，隻有那區區幾人，能夠讓他動容。
師傅無塵子，師兄歸碧，最後一個，自當是對他再造的焚蒼。
“若是師尊現身，你認為，你能奈我如何？”
麵色一變，魔月眉間暴戾一閃而逝，方澤羽的話觸動了她的底線，若是焚蒼現身，那就是最後的絕唱，用不了多久，神魂消耗一空，便會不存於世。
”這顆魄珠，我從不打算使用。”低低自語，方澤羽滿臉落寞，讓魔月一愣，洛龜釋然。
“這世上，對我好的人太少了。”眼眶微紅，方澤羽不加掩飾，卻不曾溢出一滴淚水。
哭泣，專屬於弱者，而方澤羽對自己的定位，卻注定與哭泣無緣。
“師祖讓我重生，重拾自尊，不再任人踐踏，此情此恩，我方澤羽烙入靈魂，永世不忘。”低低承諾，落地有聲，方澤羽抬起頭，望著魔月道：“我受過的屈辱，你無法體會，天下間能懂我的，隻有師祖，這顆魄珠，我會用命去守護，無論是誰，也休想拿走！這是師祖對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負，這是我的逆鱗，誰也不能碰觸！”
一撮火焰從手心躍出，燃在半空，仿佛引起共鳴，整座蒼澤殿光彩大亮，無數火透發出來，暗紅之色，重新成為了蒼澤殿的主調。
“就算是你，想要從我這裏拿走魄珠，也不可能！”抬手止住洛龜，方澤羽道：“我的性命，絕不假手於人！不知師祖當年可曾受過強者庇佑，但我心知，若是自己永遠不去麵對，那麽再強的功法，也隻能淪為廢物！”
“嗬嗬，這小子的性格，與焚蒼一般。”啞然失笑，洛龜抱著肩膀，靜靜佇立。
魔月的氣息已經散去，想來也是明白事不可為，方澤羽的強勢，讓他看見了焚蒼的影子。
“魔月，罷手吧，我以承諾，與你共赴靈山寺，何必咄咄逼人。”淡淡而言，洛龜笑笑：“這小子的心性，你也看見了，說不得，用不了多久，你我二人，當真還要靠他庇佑。”
“異想天開。”背轉身體，長吸一口氣，魔月無奈，卻忍不住打擊道：“霸道艱辛，哪裏是這般好修習的，數千年來，也隻聽說出了一個焚蒼，想要修到高深境界，哪裏那般簡單？”
“嗬嗬，便是難修，終究也是存在希望，要知，這厲陽之體，也是千年一現，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天道難測，你又何必強求。”一語雙關，洛龜最後勸告，再多，他也無法繼續了。
“方澤羽是麽，你聽好了，今日，我可以饒你一命，但你記好，霸道五重之前，不得離開邊陲，進入中原，六重以下，須得藏匿行跡。”終於妥協，魔月嚴厲的囑咐道：“若是你僥幸修到七重，那我便再不管你，隻是你也需小心正魔兩道的老不死，若是讓他們知道霸道尚有傳人存活世間，定然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擊殺！隻是你有七重霸道護體，便是不敵，逃回蠻荒還是不成問題。”
眼睛裏厲芒一閃，刻骨的仇恨彰顯而出，帶著恨意，魔月繼續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步入八重，可否答應我一件事？算作今日我饒你不死的恩情！”
“哼！說來便是。”心高氣傲卻不是目空一切，八重對現在的方澤羽隻是一個遙遠的傳說，就算魔月開出艱難的條件，也可應承下來，看她一門心思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師祖，替她辦一件事，算是償還千年來對師祖的苦心，也不為過。
若是讓我修到八重，再現霸道神威，一切，都隻是易如反掌！
“我要你血洗正道！屠盡那幫豬狗不如的東西！為焚蒼雪恥！”低低怒吼，魔月隻恨自己修為不足，就連一個靈山寺都奈何不得，無法報的大仇，還要假手於人。
“仙霞門！靈山寺！暮雲穀！須彌山！一個也不能放過！當日焚蒼的隕落，他們都是罪魁禍首！”盯著方澤羽，目不轉睛，魔月額頭細小的青筋跳動著，一張傾世容顏帶上怒意，格外奪目。
“就這些了麽？”點了點頭，方澤羽未作思量，就應了下來。
這些，當算他分內之事。
王師派乃是昔日魔道魁首，正魔難兩立，他的立場，早已注定。
修道無情，漫長的歲月無比孤寂，比起常人，修者之間的情分更顯彌足珍貴，百年相交，千年情分，在正魔交戰中引發的恩怨情仇早已無法消逝，唯有血債血償，才能稍加彌補。
“你的諾言，我記住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洛龜即將與我離開此地，荒河危險密布，以你修為，不足以在此存活，今日作別，你便返回王師派，勤加苦修。”揮手打開殿門，飛掠而出，不帶一絲拖泥帶水，魔月的聲音，還繚繞在殿內：“若是你真感恩焚蒼，就早日修成正果，沒落的王師派，將與你一起重鑄輝煌。”
“稍等片刻，我將這蒼澤殿托上去。”兩年時間，洛龜早已百無聊賴，對他而言，沒有比沉睡更舒適的事情，此間陪著魔月動動脛骨，然後再找個地方繼續沉睡，等到浩劫降臨，就是最完美的安排了。
片刻之前殿內還是一片肅殺，頃刻間又隻剩下方澤羽孤身一人，站在殿內，腦海中回憶著方才許下的承諾，方澤羽低低自語：“仙霞，靈山，暮雲，須彌。”
這些他隻聞其名的宗門被一一記在心裏。
殊不知，今日許下的承諾，看似理所當然，到頭來，真的如此簡單嗎？
轟隆！
沉在水下多年的蒼澤殿終究飛出水麵，落在河邊，殿門開啟，方澤羽跨出蒼澤殿，長長的吸了一口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良久，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蒼澤殿門緩緩關閉，千年寂寞，依然繼續。